天色刚亮起来的时候的,飞舟便起航往红莲岛方向飞去。
这飞舟外表瞧着豪华,飞行速度快且平稳,内里也不差,装饰豪华,配置齐全。大厅、议事厅、修炼用的静室、甚至连炼丹用的药房都有。
几乎是红莲山庄的缩小版。
李榆落后严泗和江和玉几步 ,看着他们俩每走一步都要发出一声感慨,不觉莞尔。
飞舟方向往东,刚出发的时候太阳还没影,如今倒是露了头。
江和玉提议:“我们去甲板上看日出吧?在飞舟上看和在山上看肯定不一样。”
他的提议得到了一致的肯定。
几人相伴着往甲板走去。
李榆依然跟在最后,只是在经过一间房门紧闭的房间时,门突然开了,从里面伸出一只手捂住李榆的嘴把他拉了进去。
事发突然,又是在红莲岛的飞舟上,大能环伺,谁也没想到竟然有人敢在这里动手,那人的动作又快又准,李榆甚至来不及呼救就被拉了进去。
反应过来的李榆第一时间反击,握爪成拳就往来人的门面挥去。
那人不闪不避,反而从背后拥住李榆。
同时一道熟悉的嗓音响起:“是我。”
李榆一顿,拳头卸了力度,仍然落在卫东隅的胸膛上:“你干什么呀?”
卫东隅的掌心覆上他的拳头,指尖所到之处李榆不自觉松开手指,卫东隅趁机将自己的手指插入指缝。
看到两人十指紧握的手,卫东隅才满意地轻笑一声,道:“想和你看日出。”
说着,伸手推开窗。
不得不说,卫东隅的时间把握得非常好。窗户推开,便被云间的红霞扑了满怀。
卫东隅低头在李榆的发端落下一吻,两人静静相拥,欣赏这难得的美景。
*
有大能坐镇,飞舟行进的速度极快,红莲岛到紫武山十几天的路程压缩到七八天。
临近紫武山,飞舟多了起来。只是红莲岛名声在外,见到红莲岛标志的门派无不纷纷避让。
无双盛会作为修真界含金量最高的盛会,紫武山相当重视。
红莲岛的飞舟刚一停下,便有弟子在下方候着。
来的还是李榆的大哥、李铮的大儿子——李巍然。
等到卫琬从飞舟上下来,李巍然立即上前行了个弟子礼,告罪道:“卫岛主亲临,家父本应亲自迎接,无奈派中杂物繁多,还请岛主海涵。”表情诚恳,动作标准而有礼。
李榆听着这陌生又熟悉的声音,神情有些恍惚,但又很快回过神来,端正地在队伍中站好。
卫琬声音清朗,高冷地回了一个:“嗯。”
她在外面一向都是话少人狠的形象,李巍然不觉得冒犯,认为是对李铮不来亲迎的不满,神情愈加恭谨。
“还请岛主随我来,父亲在紫轩亭中等您。”紫轩亭是紫武山接待贵客的地方。
李巍然自小被当作紫武山的继承人培养教导,行为举止进退有度,自然不会怠慢任何一个人,他招手叫了个弟子过来,道:“你领着其他师弟们去紫风阁稍作休息。”
红莲岛一行人便被分成了两拨,以卫琬为首、带着几位长老随李巍然去紫轩亭见李铮,剩余的弟子以卫东隅为首,跟着去紫风阁。
自始至终,李巍然没看过一眼李榆。
李榆垂着眼睫,跟在红莲岛弟子的队伍中。
突然,一只温热的大手握住了他。
他不明所以地看去,只见方才还在队首的卫东隅不知何时来到他身边,正用担忧的眼神看着他。
“我没事。”借着宽大袍袖的遮掩,李榆光明正大地把玩着卫东隅的手。
紫武山对他来说已经过去了,只要李家人和公仲馡不来招惹他,大家相安无事。如果他们还想和以前一样,那他也不是好惹的。
“你自己小心,不要独自出门。”
卫东隅心中担忧,恨不能时时伴在李榆左右。可是不能,作为红莲岛的继承人,他有自己的责任,要在这场盛会中为岛上谋取更大的利益。
李榆心中一甜,他能感受到卫东隅真切的担忧。
“嗯,听你的,不会乱跑。快走吧,不要被发现了。”
虽然他们本就有婚约,但被众目睽睽之下被发现还是怪不好意思的。
卫东隅临走前塞了一个东西给李榆便,跟着卫琬派来唤他的人走了。
李榆摊开手掌,一个两指大小的玉制护身符静静躺在手心,隐约能感应到木牌中流转的灵气。
他认出来,那是卫东隅的灵力。如此浓郁的灵力,是下了大功夫的,以卫东隅目前的修为,这块护身符抵挡合体期一下的一击想必是没问题。
李榆嘴角挂着笑,把卫东隅给的护身符贴身带好。
“李师弟,有人找。”队伍前方突然传来一声叫唤。
说话的人声音很熟悉,是当时和李榆一起进仙落之地的王姓师兄。他入门时间仅次于卫东隅,后面的弟子称他为二师兄,天赋算不上顶尖,胜在踏实勤奋。
李榆不明所以,问:“二师兄,怎么了?”
红莲岛这次总共来了百余人,队伍排了好长一条。前头一喊找人,弟子们纷纷让开,露出一条仅供一人通过的空隙。
李榆定睛看去,在看清前面那个娉娉婷婷的人影后,下意识皱起了眉头。
他来干什么?
那人若有所觉,循着李榆的视线看了过来。
众目睽睽之下,他兴奋地叫了一声:“三哥!”
“怎么回家了也不通知弟弟?若不是我来找江表哥,还不知道你回来了。”
他一边走向李榆一边嗔怪,就像是一个贴心弟弟埋怨不归家的哥哥。
没错,那人正是李榆同父异母的弟弟——李珏。
听到李珏口中“江表哥”,李榆才恍惚想起江和玉和江望舒的关系,他没有看江和玉的表情。
想来也不是什么好表情,用脚指头想也知道江望舒和李家父子不可能会在江家为他说好话。
李榆面无表情地想,我可没有骗过他,是江和玉不问的。
“你来做什么?”
李榆退后一步,避开李珏伸过来拉他的手。
“三哥,你好久没回家了,山上整改了许多,怕你觉得陌生,我特地来送你回去!”
李珏对他的冷淡不以为然,仍是一副笑意盈盈的样子,只是低头时眼底闪过一抹不知名的冷意。
李珏之前和众人表明过自己的身份,如今听他口口声声叫李榆三哥,红莲岛的弟子觉得惊讶。
李榆在岛上总是一副冷淡的样子,只与江和玉陆襄严泗还有一个卫东隅走得近些,所以大家对他的印象是一个有天赋的散修。
严泗不知何时走到了李榆的身边,用手肘杵了杵他,低声调侃道:“兄弟,你深藏不露啊。”
李榆扯出一个僵硬的笑,对李珏道:“没什么事就请回吧,我与你们李家并没有什么关系。”
他不想在大庭广众之下解释自己和李家的恩怨情仇,因而语气虽然冷淡了些,
只是李珏并不想就此罢休,还把李铮和江望舒搬了出来:“三哥,你与父亲和母亲多年未见,他们常常提起你......”
李珏的话尚未说完,便被另一道怒气冲冲的声音打断:“珏儿,休要与他多说。”
声音之大,引得大家纷纷朝他看去。
那男子李榆也认识,正是李榆名义上的二哥——李程宣。
如果说李巍然对李榆是无视和冷漠,李珏是笑里藏刀的温柔,那李程宣就是毫不掩饰的厌恶和憎恨。
李程宣从记事起就知道是李榆害的江望舒,害得他差点失去弟弟和母亲,所以他要报复回去。从小时候的设计捉弄,到长大后的孤立和陷害。
说实话,对比前两者在暗地里使坏,李榆对李程宣的陷害手段反而接受度高一些。
当然,对李榆来说这三人都不是什么好鸟,也并不会因为他们的行事方式会对他们产生什么好感。
李珏叫了一声:“二哥。”
李程宣“嗯”了一声,快步挤开李榆,挡在李珏身前:“小心些,你还没被欺负够吗?”
虽然是在责怪李珏,但有眼睛的都能看得出他分明是说李榆在欺负人,那态度仿佛李榆是什么洪水猛兽。
李榆见状嘴角勾起了一抹嘲讽的弧度,正欲出言反击,不料有人先他一步。
严泗学着李程宣的动作,一把把李榆护在身后,语气不善:“这位仁兄,你什么意思?是你的好弟弟一直在纠缠我们师弟,如今倒打一耙,你以为你弟弟是什么狗屎么,人人都想踩一脚?”
陆襄也站在他身前,一本正经地回答:“你说错了,我见了狗屎可不会踩。”
两人一唱一和,把李程宣气得有话说不出:“你......”
气死他了,还从未有人敢拿他的宝贝弟弟与狗屎想比,穷山恶水的红莲岛出来的人都不是什么好人。
王二师兄在一旁看够了戏,才姗姗来迟地出言圆场,和颜悦色地看向李珏:“这位......李珏师弟,我们红莲岛远来是客,想必以你们紫武山的教养,是做不出把客人挡在路上的事情的对吗?”
说到最后,他声音一沉,随之而来的是化神期的威压,“莫非是欺我红莲岛无人?”
此言一出,红莲岛众弟子脸色一肃,齐齐立在王二师兄的身边,把他和李榆围在中间,呈现出护卫的姿态。
李珏修为低微,在化神期的镇压下脸色发白,还是李程宣拉了他一把,才不至于倒下去。
李程宣脸色也并不好,对方修为比他高,还人多势众,他只能认栽了。
说来也怪李珏,他特意挑人少地方,力求在红莲岛众弟子面前给李榆树立一个“迫害幼弟”的形象,最好把他赶出红莲岛。
谁知红莲岛都是一些蛮不讲理的莽夫,让他算计落了空。
平心而论,李珏的长相偏柔弱,眼尾微微下垂,就这样静静站着都会让人心生怜惜。
如果换一个门派的人来演这一出,估计就成功了,因为他漏算了一点,红莲岛与紫武山可是世仇啊。
他们脑子有包才会帮着世仇声讨自己师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