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种关系？
那种关系是哪种关系？
程舟野一愣，忽然想起上午的开学典礼。
“......还有比如我初中的学妹，郁听禾，这次是中考语文的第一名......”
初中学妹啊。
——
自那天卧室一别，郁听禾和程舟野的氛围就有些小尴尬。不光在学校不怎么说话，在家里的饭桌上，两人仿佛也回到了郁听禾刚到程家的第一天。
这不对劲的状态不仅钟羽真赵鹏宇经常旁敲侧击，连周燕青都有所察觉。
“你们俩，这是怎么了？”周燕青看着餐桌上的两人，连续几天了，自家臭小子看起来还稍微自在点儿，郁听禾却是几乎不看程舟野一眼，或者视线一对上就立马撤回。
虽然两个人还在互相补习，但仅限于接过对方的习题，进行批注，必要时进行一些解答，并告诉对方明天进行什么任务。
也就是说，除了学习之外，绝不多一句嘴。
不对劲儿，这很不对劲儿。
周燕青凭借自己多年看电视剧培养出的知觉，敏锐地察觉，这其中一定有问题。
“没事的阿姨。”
“想多了，妈。”
哟，看是不看对方的，开口是非常有默契的。
周燕青毕竟也是经历过少女时期的人，当下了然一笑，倒也不打破砂锅问到底。
“明天我有点事儿不在家，”周燕青看着面前又开始低头扒饭的两个人，笑得意味深长，“明天周日，小野你带听禾去外面吃吧。”
“不用麻烦了阿姨，我做饭也行的。”
“好啊。”
好嘛，又是异口同声，不过这次倒是“意见不合”了。
周燕青看了自己那此刻正在装正经的儿子一眼，强忍住要笑出来的冲动，给此事做下定论：“听禾，你来锦城都还没好好逛过吧，明天就让小野带你去逛逛。”
看郁听禾还有拒绝的苗头，周燕青一锤定音：“就这么定了，这刚开学呢，你们小孩子哪能天天闷头在家里学习，多出去转转，劳逸结合嘛。”
话都说到这份上，郁听禾再继续拒绝，就显得是自己不礼貌了。
不就是和这人出去吃个饭嘛，还能死人吗？郁听禾心一横，眼一闭，同意了。
周日的商场人挤人，室外还带着夏末未退去的热意，大家都挤在商场里进行周末的休闲娱乐。
程舟野套了件纯白T，早上刚洗完的头发显得有些毛躁，看起来毛茸茸的。
毛茸茸的程少爷敲了敲郁听禾的房门，打算开始执行昨晚思考了一个小时最终决定的今日活动路线。却在面前的门打开时，有些移不开眼睛。
今天的郁听禾穿了一条纯白色纯棉连衣裙，配上白色短袜和简约的半旧帆布鞋，头发斜着编成蝎子辫乖巧地垂在肩膀上，站在那里就充满了干净的味道。
大约是愣神时间有点久，郁听禾显得有些慌乱，上下检查了一下自己确认没有问题，伸手在程舟野面前晃了晃：“怎么了？走吗？”
“咳，走，走。”程舟野回神，难得的有些尴尬。
程舟野选的饭店不是很远，地铁直达。
商场的冷气开得很足，郁听禾一言不发地跟在程舟野身后。
“去吃啫啫煲怎么样，”程舟野回头看郁听禾，“这家很好吃，我妈也超级喜欢。”
“吃了不后悔，吃了不上当。”程舟野热情推销，仿佛那家店是自家开的。
郁听禾反正是吃什么都行，只要快点结束这尴尬的独处一天，怎么都行。
“舟野？”
二人正往店里走，一道清脆女声却忽然响起。
郁听禾回头看，不是别人，正是自己旁边这人的绯闻女友，林乐芙。
林乐芙倒不是一个人，她身边还有一群人。
只不过，这一群人里，还有个熟人。
“听禾？”
是道男声，相较于程舟野的声音，更带了一些深沉和稳重，正是孟嘉信。
“舟野，好巧啊，”林乐芙穿着碎花裙，小跑过来，路过郁听禾时，又带来那股苹果味的香水味。
林乐芙仿佛没看到郁听禾一般，直接挤到程舟野和郁听禾中间，伸手就想挽住程舟野的胳膊：“舟野，我们今天社团活动刚结束来买奶茶喝，你怎么来商场吃饭啦？”
程舟野捕捉痕迹地避开林乐芙蠢蠢欲动的手，又往郁听禾的方向挪了挪：“嗯，带人来吃饭。”
林乐芙像是施舍般终于舍得分一抹眼神给郁听禾，又很快收回：“我也还没吃饭呢，舟野你交新朋友的速度好快哦，不如一起吃个饭，介绍我们认识一下？”
虽然从未和郁听禾有过正式的见面，但也已经在有程舟野的场合下见过两次，开学一个月不到已经数次听到对方的名字，从赵鹏宇口中也听说郁听禾正借住在程舟野家里，聪明如她，看到程舟野旁边还有个女生时，便猜测十有八九正是那传闻中考语文压自己一头的郁听禾，刚刚孟嘉信喊出的“听禾”两个字林乐芙也没有错过，更是佐证了自己的猜测。
林乐芙回头，又招呼孟嘉信：“孟学长，要不要一起呀，郁听禾不是你学妹嘛，都是认识的，一起吃饭呀？”
根本不等被自己莫名其妙横插进来的程舟野和郁听禾发表意见，林乐芙直接自说自话地做好了决定。
“你们社团别的人不用吃饭的？”程舟野皱皱眉，但迫于自家老爸的淫威和自己从小到大的教养，不好对着大小姐发脾气。
“我们本来就是买奶茶嘛，买完就要各回各家啦。”林乐芙又伸手抓住程舟野的胳膊摇了摇，“走啦，你想吃什么？”
“听禾，好久不见。”正当程舟野又在把胳膊从林乐芙手里抽出来并思考如何拒绝林乐芙时，本还站在原地和社团的人一起的孟嘉信，似乎和社团的人交代了什么让他们散了后，便向着郁听禾走来。
好久吗，好像也没很久，也就一年罢了。
“学长。”郁听禾简单问好。
郁听禾对孟嘉信倒是没有别的什么想法，但对初中时给自己的帮助确实充满感激。初三失去联系的一年，除了有时候想到孟嘉信帮自己的补习，忙于学习的自己很少会想起这个人。
本想等月考结束就去找孟嘉信请他吃个饭，毕竟是帮助了自己的人，却没想到今天在这种情况下遇到了。
事已至此，程舟野也很难再说出拒绝的话：“那行，走吧。”
四个人的饭局，可以像之前和钟羽真赵鹏宇的那次火锅一样轻松随意，也可以像此刻一样冷场尴尬。
这场饭，从落座的时候，林乐芙快走几步，抢在郁听禾前，强行黏在程舟野旁边，并顺利和程舟野坐在一边时，就奠定了尴尬且诡异的基调。
餐桌两边，一边是林乐芙拽着程舟野像小鸟一样叽叽喳喳个不停。一边是郁听禾和孟嘉信看着对面又相顾无言。
点餐时，又是一阵兵荒马乱。
啫啫煲看似重口，实际确实口味浓郁。偏偏林乐芙大小姐十分挑剔。
程舟野指了指清远鸡。
“舟野，这个鸡煲看起来油也太多了吧，油太重对身体不好的。”林小姐看起来满脸嫌弃。
程舟野又指了指蒸排骨。
“哎呀，舟野，这个排骨上好像还有肥肉哎，我下个月还有舞蹈比赛呢，吃不了这个。”林小姐看起来像是想要把菜单扔得远远的。
程舟野终于忍无可忍：“你要是不吃，我就打电话林叔让他接你回家吧。”
一句话，成功让大小姐终于闭上了嘴。
程舟野又重新指回清远鸡，刚想张口询问郁听禾。
“就点这个吧，”一片混乱中，孟嘉信已经招呼来了服务员，“听禾爱吃这个，其他你们随意。”
郁听禾看向孟嘉信，有点惊讶，他居然还记得自己喜欢吃什么。
对面的程舟野好像磨了磨牙：“行，那就这个。”
又点了几个菜，点菜环节总算平稳度过。
但林乐芙不是个消停的主。
她的目光在郁听禾和孟嘉信中间来回转了好几圈，露出了一个自认纯洁无害的笑容。
“孟学长，上次开学典礼的时候就听你说，郁听禾是你学妹，看来你们关系很好嘛，你连她爱吃什么都知道。”
“是啊，”孟嘉信微微笑着，看上去竟带有一丝宠溺，“初中时候我经常去她家饭店吃饭，有时候还能蹭上她妈妈给她准备的午饭，听禾喜欢吃什么，还是了解的。”
“原来是这样啊~”林乐芙的声音拐着九九八十一道弯，眼睛却一直盯着程舟野，意思明显就是：
看吧，我跟你说他俩关系肯定不一般，连家里午饭都吃上了，能是普通朋友？
郁听禾一到这种多人局就容易紧张，本想少说少错地结束这顿饭局，却在余光里看到坐在自己对面的程舟野的拳头好似稍微紧了紧。
不知为什么，郁听禾觉得自己该说些什么。
“我和孟学长......”
“哎，听禾，我都还没有你的联系方式呢，”不料，孟嘉信也是个卡点怪，精准掐断了郁听禾的话头，“我来锦城后咱们就没联系过，正想有时间去找你。”
“好，好的。”
就这样，本要说些什么的郁听禾，忽然被打断，只得拿起手机开始和孟嘉信加好友，互换号码。
程舟野的推荐确实没错，这菜鲜嫩可口，味道浓郁，但有谁能在对面坐着一个勉强可以算是自己房东的不知道为什么好像有点咬牙切齿的人和他那笑得一脸无辜的绯闻女友，旁边是自己一年未见的学长此刻总是温柔给自己夹菜的组合里，安稳吃饭呢。
这顿饭吃的郁听禾多少有点食不下咽。
好不容易熬完这顿饭，郁听禾长松一口气，在程舟野和孟嘉信争夺完付款权后，郁听禾以为今天的磨难到此为止。
但林乐芙大小姐实在是个精力旺盛的人。
“舟野，陪我去逛逛饰品店嘛？”
眼见程舟野就要拒绝，林乐芙看向旁边的郁听禾，心生一计：“听禾肯定也想去对不对？这边有一家超好看的饰品店，走，我们一起去逛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