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没有。”郁听禾赶忙否认，她感觉自己的脸微微有些发烧，大概已经红透了。

“那，那我继续给你看卷子？”郁听禾把头低了低，试图将自己的脸埋到那不存在的阴影处，让人看不出自己的脸已经通红。

看起来颇有些掩耳盗铃的意思。

程舟野看着郁听禾一边说着要看试卷一边原地装鹌鹑的样子暗暗发笑，嘴角翘起又压下好几次，没忍住，还是大大地扬了起来。

郁听禾久久没听到对面人的动静，疑惑地抬起眼，直接撞见程舟野那了来不及撤回的笑容。

郁听禾：？

“你在笑什么？”郁听禾有些恼羞成怒，完全忘了刚刚自己的尴尬和不知名的燥热，甚至伸出了手试图一把揪住那仿佛在嘲笑自己的人的衣袖。

不料对面那人反应速度极快，一把拦住那直冲而来的手，反手一把握住：“哎哎哎？你怎么上手啊？”

程舟野按住郁听禾不安分的手，赶紧撤回自己的大笑脸，直视着对方的眼睛，一本正经：“我哪有？你看我现在在笑吗？”

“你瞎说，我刚刚明明就看到你在笑！”郁听禾声音都提高了八度，被握住的那只手还在试图挣扎。

“我那明明就是对你帮我看语文的感激好不好。”

程舟野下意识又把郁听禾正要往上抬起揍自己的手往下按一按，却不想用力过猛，把本就瘦弱的女孩一下拽地一个踉跄。

房间陷入了诡秘的安静，郁听禾维持着一只手撑在程舟野肩头，一只手还被这人死死拽着，她双眼直视着对面的人，此刻二人的距离仅有10厘米。

真帅啊。

不知怎的，郁听禾没有立马弹开，脑子里反而冒出了这三个字。

还没有被岁月磋磨过的少年，也没有同龄人的青春痘，皮肤干净清爽。鼻子挺拔，嘴唇薄薄的，透着微粉，此刻正微微抿着。眼角的泪痣近距离看更加明显，显得那双桃花眼含情脉脉。

这眼睛十分清澈，郁听禾能在这双眼睛里，看到自己的倒影、

稍微往下移动目光，郁听禾看见少年的喉结也微微滑动了一下。

郁听禾一个激灵，回过神来，猛然抽出手，一个跨步到半米远的位置，撇开头不敢看程舟野。

程舟野不知在想什么，此刻也低垂着头，维持着刚刚的坐姿没有说话。

“我，我先回房间了，我的数学题还没写完呢。”

“你放心，我一定会想办法帮你学好语文不会让你穿裙子的！”

说完，郁听禾就跟兔子一样窜了出去，“砰”的一声关上了自己的房门。

郁听禾背靠在门上，能听见自己心脏狂跳的声音。

房间只能听到电风扇轻轻转动的声音，以及楼下程久阳和周燕青不知道在低声交流些什么。

郁听禾感觉自己的心马上就要蹦出嗓子眼。

眼前仿佛还是刚刚那近在咫尺的少年的眼睛。

那眼睛仿佛望进了自己的心里。

这对吗？

这可不对！

郁听禾几秒后就甩甩头，要将脑子里那张脸甩出去。

自己可是励志要考清北的人，脑子里除了神圣而伟大的知识外，怎么能出现其他乱七八糟的东西呢？？？

郁听禾猛灌几口凉白开，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立马翻开那让自己头晕的习题集，继续苦战。

还有一个月，程舟野的语文水平自己一定要想办法帮他提升，自己也不能输，一定不能让李涛那满脑子傲慢的家伙胜过自己。

——

这边郁听禾在房间苦读符号逻辑头晕眼花，那边程舟野捡起了刚刚一片混乱中掉落在地上的语文试卷。

卷子上还有刚刚郁听禾用红笔给自己批注的重点和释义。

不同于自己有力的楷体，女孩子的自己娟秀，答题的颜色是黑色，批注的颜色是红色，在一张试卷上形成截然不同的两种风格，但又透露出某种微妙的和谐。

程舟野看着有些出神，手机却忽然响了起来。

赵鹏宇大约是刚忙完作业有时间来找自己八卦了。

Galaxy：「你今天很不对劲啊，怎么忽然对李涛刚起来了？」

「初中那会他也不是没当你面阴阳过你，也没见你赌这么大啊？」

「虽然哥们我不希望你输啊，但是就你那破语文成绩，真的没问题？」

李涛是附中直升高中部的，虽然和程舟野不是一个学校，但两个人在大大小小的各种竞赛上没少遇到。

程舟野实属少年天才，次次竞赛稳拿第一，其实就算他忽然叛逆连中考都不想参加，也会有学校争着抢着。给各种优惠条件要他。

但李涛就是不服气，在遇到程舟野前，他虽然不能稳居前三，但和各路大神也是打的有来有回，偏偏程舟野一骑绝尘，自己连对方的影子都摸不到。

经过几次竞赛后，李涛本已经有些道心破碎，却忽然听说程舟野是个偏科型选手，语文成绩稀烂，综合成绩和普罗大众的他们差距也没有很大。而自己的语文成绩，不说比上林乐芙，那也是老师们的心头宝。

李涛忽然又觉得自己能摸到神的头顶了。

中考出分的时候，李涛信心满满，却没想到，“神”依然还是“神”，“人”依旧还是“人”。

不就是理科天才吗？

文科不行，还考第一，不就是走狗屎运吗？？

更让李涛生气的是，不仅总排名已然被程舟野压着，自己颇有信心的语文，没超过林乐芙不丢人，居然还被一个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冒出来的乡野丫头压了过去。

Vessel：「怎么，你这么担心，是觉得你兄弟穿裙子不好看？」

程舟野回得没心没肺。

Galaxy：「去你的，我这是在担心你好不好？」

「你要真穿裙子跑圈儿，你这校草的名声还要不要了。」

Vessel：「无所谓.GIF」

程舟野对这些虚名本就无所谓，班上的人以后还会继续见面的还不知道有几个，更不要说那些此刻自己根本不认识的人了。又不去当大明星，难道还能是黑料不成？

Galaxy：「要我说，你怎么不去找林女神帮帮忙？」

「我看你这开学到现在好像都不搭理人家？」

「心里有别人了？」「坏笑.GIF」

Galaxy：「不过也是，整个初中你的语文也没见有进步。」

「可见林女神的文艺气场也影响不到你。」

「哎？郁听禾不是和你住一块儿吗，你俩正好，共同抗涛啊！」

郁听禾。

程舟野本还懒散地靠在椅背上有一搭没一搭回着赵鹏宇的消息，看到这个名字后，身体却微微坐直了。脑子里忽然又闪过刚刚女孩就在自己面前的脸。少女的手很软，身体微微贴近自己，程舟野忽然觉得此刻周遭那隐隐约约甜腻的少女体香已然萦绕不去。

郁听禾是乍看不惊艳，却又很耐看的类型。但一副黑框眼镜又完美遮住了她的光芒。刚刚那么近的距离，程舟野却清晰看到了女孩湿漉漉的眼睛，小巧精致的鼻子，鲜艳欲滴的唇色。

不知道是不是一直没收到自己的回复，对面的赵鹏宇也安静了下来。

但是没安静多久。

还浮现在程舟野脑海里的脸被手机消息声再次打散。

泡芙：「舟野，我听说你今天和李涛吵架了？」

程舟野一看，正是刚刚赵鹏宇让自己多请教的对象，林乐芙。

泡芙：「你怎么和他赌穿裙子呀？」

「这传出去多丢人。」

「就算我现在帮你补，一个月的时间也不可能比李涛的分高啊。」

程舟野看着消息，忽然轻轻笑了一声。

这么看来自己还挺失败的，和自己好的要穿一条裤子的好兄弟，传闻中对自己百般体贴的绯闻女友，都不相信自己可以做到补上自己的短板，到头来，竟然是个只认识了半个月的，只能算是室友的，连朋友都很难算上的郁听禾，坚定地要帮自己，坚定地相信自己一定可以。

Vessel：「不用你操心了，这是我自己的事。」

程舟野秉持着礼貌的教养，冷漠地回完，就打算不再搭理对面，林乐芙接下来的消息却吸引了他的注意。

泡芙：「我听说，今天是因为那个郁听禾，才有现在的局面？」

「你是帮郁听禾说话，才会有穿裙子的赌约？」

「你替人家操那么多心，人家还不一定需要呢。」

Vessel：「？」

发了这么多消息，直到提到郁听禾，程舟野才有反应，正在握着手机噼里啪啦敲字的林乐芙微微咬了咬下嘴唇，将手里正在编辑的话发了出去。

泡芙：「她可不缺能帮她补数学的人。」

「就今天上午代表高年级发言的孟嘉信学长，你记得吧。」

「他俩是一个初中的。」

「听说他俩初中就是，那种，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