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听禾非常想逃离这里。

虽然程舟野对林乐芙表现得很抗拒，但林乐芙那么热情，再加上那天晚上程久阳的那一通怒火，郁听禾摸不准这俩人到底是什么关系。

“我就不去了吧，你们去玩好了，我作业还没写完呢。”郁听禾扯了个理由，就和他们挥了挥手打算撤退。

“你家住哪，我送你回去吧。”孟嘉信看郁听禾要走，赶忙跟上。

“不用了孟学长，我地铁直达，很快的。”郁听禾婉拒了孟嘉信的好意，她知道对方熟悉自己的个性，不会强求，挥挥手，就跟这三个人道别了。

郁听禾走的时候，太过仓促，没有辨别方向。只想着赶紧跑路的结果就是，五分钟后，郁听禾发现自己在这偌大的商场里，迷路了。

郁听禾觉得自己在商场里迷路实在是有点蠢，但这商场的楼层标注实在是，令人匪夷所思。也不直写一楼二楼，标牌还极其隐晦，为了体现高级感，生怕人能看懂。

迷路就迷路吧，自己随便逛逛好了。

林乐芙有句话说得没错，女孩子嘛，对好看的饰品天生没有抵抗力。

郁听禾就这样逛着逛着走进了一家饰品店。

这商场这么大呢，又不止一家饰品店，还能这么巧就碰上那两个人？

郁听禾不信自己的运气那么背，毅然决然地走了进去。

饰品店的展示柜上花花绿绿，让人挑花了眼。

郁听禾在一个粉色大肠发圈前站住了，白底的布周围嵌着一圈蕾丝边，下面缝了一个粉色蝴蝶结和一个可爱分猪头。只有可爱，没有时尚，但郁听禾就是被吸引住了。

看了一眼价格，再看看前两天黄韶华刚给自己打过来的生活费，负担得起。

“想要这个？”

在郁听禾还在犹豫要不要当场拿下时，一个熟悉的嗓音在自己背后猛然响起。

不是吧，自己这么背吗？？

这么大个商场，还真能碰上？

好丢脸啊，这不是现场被抓包吗？

还没回头，郁听禾满脑子都是快逃。

“怎么了，”程舟野见郁听禾半天没动静，又确定了下自己没有认错人，“愣着干什么？”

郁听禾尚未来得及回头，便看到一只骨节分明又修长的手，从自己的耳边穿过，精准拿下自己一直在看的那个发圈。

“还有别的想要的吗？我送你。”

郁听禾转身，看到那只手的主人正拿着发圈上下打量。

“你喜欢小猪？”程舟野看了看发圈上的粉红小猪头，“你是不是喜欢看小猪佩奇？”

程舟野的身边居然没有别人，郁听禾还没来得及提出自己的疑惑，就被程舟野的问题问住：“什么是小猪佩奇？”

“你不知道？”程舟野惊奇，“emmm是个很可爱的小猪啦，这样吧以后你的英文名就叫Peggy吧。”

郁听禾被程舟野的发散性思维搞得云里雾里，但还是抓回主题：“你怎么在这里？林乐芙呢？”

程舟野明显不是很想听到这个名字，神情肉眼可见地淡了淡：“你不是要回家吗，我带你出来当然要负责把你回去啊。”

哦，那看来是自己耽误程少爷和人约会了。

“再说了，本来今天就是要陪你的，她非要凑上来，一起吃饭已经很给她面子了。”程舟野本来就想要摆脱林乐芙，郁听禾倒是做了件“瞌睡递枕头”的好事儿。

这么听起来，自己还做了件好事儿？

郁听禾内心活动不断，手上还不忘想拿回小粉猪发圈：“不用你帮我买，我自己付就好了。”

“这么客气干什么，说了给你买就是给你买。”程舟野仗着自己个高腿长的优势，高高举起发圈，又大步朝着柜台走去，郁听禾根本追不上。

扫码，付款。

行云流水。

“喏，给你，小Peggy。”程舟野直接将发圈上的商标拽掉，拉起郁听禾垂着的发尾，将发圈有点笨手笨脚地绑了上去。

郁听禾低头一看，微微笑了，那发圈别别扭扭挂在发尾上，一看刚刚干这事儿的人就不熟练。

“等一下，Peggy到底是什么？”

“你自己搜一下就知道啦。”

郁听禾看着手机上那粉色电吹风：“程舟野！！！”

——

附中的学习节奏很快，第一次月考很快就到了。

不同于入学考，月考涵盖所有科目。

高一尚未分科，管你政史地还是物化生统统都要来，但毕竟开学时间短，内容还不多，秉持短频快和效率是第一位的原则，两天就考完所有。

考完试的钟羽真仿佛被吸走了所有精气：“听禾，你怎么看起来一点都没有被考试折磨过的痕迹？”

相比于钟羽真摊在椅子上喝着学校小卖部卖的自制奶茶的样子，郁听禾坐得笔直收拾着书包的样子显得过于风轻云淡。

“哎，讲真，把握大吗？”钟羽真一个鲤鱼打挺，整个人挂在了郁听禾身上，“我可既不想看到你道歉，也不想咱学神穿裙子。”

郁听禾心里倒也不是百分百有底，毕竟虽然李涛确实让人讨厌，但学习成绩也是摆在那里。

此时，郁听禾却不愿泄了士气，况且自己确实每晚都学到12点，哪怕是程舟野也是每晚一套语文卷子：“放心吧，肯定没问题。”

“钟羽真，你这么说是有点不信任我们学神的能力了啊。”赵鹏宇也从后面伸过头来，程舟野又被盛江喊走说竞赛的事儿，他失去了话搭子，也跑来凑热闹。

“怎么样，做好穿裙子的准备了吗？”讨厌的声音响起。

要说考前李涛还只有80%的把握，考完后，李涛只觉得自己百分百能赢。

出题老师一定是听到了自己的心声，简直每题都出在了自己的知识点上，穿裙子的程舟野已经浮现在自己的眼前，李涛感觉自己下一秒就能大笑出声。

“谁穿裙子还未可知呢，”郁听禾着实看不惯李涛这副小人嘴脸，开口反击。

“哟，我都把咱们这位‘小镇做题家’忘了，本来还想说忘都忘了，到时候道歉也就算了呢，你倒是自己蹦出来了。”李涛压根没把郁听禾放在眼里，言语间满是讽刺和看不起。

“喂，李涛你怎么说话呢？？”

钟羽真眼看就要冲上去，被郁听禾一把拦下：“你现在说这些有的没的有什么意思，我就把话放这儿，你等着看，我不会跟你道歉，程舟野也不会穿裙子的！到时候你可别哭着找妈妈！”

兔子被逼急了也会咬人，郁听禾被惹毛了声音也会提高八度。

“你今天在李涛面前帮我说话了？”回家路上，程舟野漫不经心地提起。

程舟野从教室门一进来就听到了郁听禾的话，本想亲自加入战局再补上几句，却不想李涛那不中用的竟被两句话激得摔门而出。

“我，我才不是帮你说话呢，我只是看不惯李涛罢了。”郁听禾绝不承认自己其实是听不得李涛言语中处处讥讽程舟野。

“放心吧，我绝不会让你帮我说的话白说的。”程舟野看着郁听禾发尾的小猪发圈，信心满满。

所谓，人生不如意事常□□。

郁听禾确实不用和李涛道歉，好巧不巧，郁听禾在程舟野的大力辅导下，成绩突飞猛进，入学考时排名还在班级腰部位置，月考一举进入前十名，刚好压李涛一头。

李涛脸都绿了，却在看科目分数的时候遭到了更大的打击。

他和程舟野的分，一分不差，刚刚好的一模一样。

这怎么可能？程舟野明明就是语文废啊！！就算有林乐芙帮忙补课，也不可能这么突飞猛进啊！

偏偏此刻这人还来烈火浇油。

“李涛，怎么不去跟郁听禾道歉？”

这个对不起，李涛怎么都说不出口。转而将矛头又对向了程舟野：“你，你不就是有林乐芙帮你补语文吗！有什么了不起的，要不是这样，你怎么可能考得过我？”

“首先呢，我的语文不是林乐芙帮我补的，而是你看不起的‘小镇做题家’郁听禾，”程舟野没有半点被激怒的样子，语气依然平稳，将客观事实娓娓道来，“你要是不服气，你也可以去找林乐芙帮你补啊。”

郁听禾在旁边听着，险些笑出声，程舟野阴阳人的功夫很有一手，听起来茶茶的，但实在解气。

“之前说好的谁输了穿裙子现在咱俩语文分数一样，我也不占你便宜，就相当于我俩都输了，我俩都穿裙子怎么样？”

程舟野根本无所谓这点丢脸的事儿，但他知道李涛一定在乎，这次要是不让李涛长点教训，他根本就不会改。

“程舟野，你疯了？？？”

果不其然，李涛气得眼睛都红了。

郁听禾倒是觉察出了程舟野的意思，都说到这份上，不做的话反而更没面子。

她从书桌里摸出自己备着的校服裙，递给程舟野：“给你，干净的。”

“李涛！穿啊！别怂！”

“大家快去操场啊！有手机的带手机！！！”

“这种场面！三生有幸能看到啊！！！”

班里的同学看到裙子都拿出来了，纷纷起哄，更有和李涛体型相当的女生拿出自己的裙子递给了他。

气氛到了这，李涛拒绝也不是，再转移话题更不是。

罢了，都是自己造的孽。

虽然李涛嘴上之前不饶人，但赌约也是自己下的，话也是自己说的，不执行的话，岂不是说明自己成绩也不行，人品也不行？

“穿就穿，谁怕谁？”李涛所幸头一横，接过裙子，和程舟野大步向着操场走去。

“喂喂喂，你们干嘛呢，干嘛呢，都回班里去！！！”

盛江到达现场时，场面早已一发不可收拾。

走廊上挤满了各个年级看热闹的学生，哪里会听盛江的话。他们欢呼着，呐喊着，助威着。

操场上两个180的男生套着拉链都拉不上的裙子，倔强而全力地奔跑着。

郁听禾站在跑道边，看着那穿着裙子，头发被风吹得飞扬，看起来肆意又张扬的少年，心里默默被埋下了某颗不知名的种子。

原来，这就是青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