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一的入学典礼在附中刚建好的大礼堂举行，原有的礼堂虽然历史久远已经破旧不堪，新礼堂断断续续修了两年，终于在这届高一开学前修好开始使用，用刚毕业的怨种学长学姐的话来说就是：偏我来时不逢春，偏我去时春满楼。

高一新生们按班级顺序先后进入礼堂坐好。

新建好的礼堂窗明几净，总共三层，除了最主要的礼堂外，还有各种学生活动室和读书借阅室。礼堂的外立面由大片红白哑光砖组合，窗户是大片大片的崭新光洁的落地窗，搭配飘逸的落地白纱窗帘，既有浓厚的学术氛围，又有现代化建筑的高级感。

礼堂里是阶梯式的，红色软布沙发椅一尘不染，讲台正上方是一个偌大的水晶灯，熠熠光辉夺人目光。

但不论建筑有多高雅，环境有多舒服，听着校长的高谈阔论都是令人昏昏欲睡甚至灵魂出走的。

“同学们，今天是你们高中开学的第一天，是你们人生中十分重要的一天，现在我站在这里，能闻到你们崭新校服的味道，和这所礼堂的油漆味一样，都是崭新的开始。”

说完，校长指了指背后墙面上镶嵌着的比自己的头还锃光瓦亮的校训：“明德求真，砺行致远，我们的校训，希望大家谨记在心。三年前坐在老礼堂里的你们的学长学姐们，已经完成了这三年的战役走向他们的未来，相信他们的成绩你们在围墙上的光荣榜上已经看过，那么现在，你们坐在了这座新礼堂里，一切都是崭新的开始，正是你们的开始，希望在三年后，你们也可以走向你们期待的未来！”

校长在台上用着崭新的麦克风激情豪迈地唾沫星子翻飞地发表着动员演讲，激情程度堪比高三誓师大会。

郁听禾听着校长的语言激励，内心也随着充满了兴奋，身侧的钟羽真却已经瘫倒，整个人完全靠在了柔软的椅背上，全然不顾自己坐在前两排，校长稍微一低头就能把她的表情都看得一清二楚的程度。

“哎，听禾，你怎么听得这么认真，”钟羽真见郁听禾腰板挺直，和自己形成鲜明对比，忍不住伸手戳了戳郁听禾的腰。

“啊，我觉得他讲的还蛮好的哎 ，比我们初中校长讲得好多了。”郁听禾觉得自己真的有被激励到，“我们初中校长，但凡开会就只会讲，你们要好好学习，说什么，只要学不死，就往死里学。”

虽然郁听禾确实是个往死里学的选手，但是不代表她喜欢时时刻刻有人在自己耳边提醒自己。

“哎，但是你听咱校长，这话掰开了揉碎了听，还是这个意思啊。你可别被PUA啦。”钟羽真说到一半，忽然拍拍郁听禾的肩膀，“哎你看那里。”

钟羽真用自己肩膀撞了撞郁听禾的，极小动作地伸出食指向着舞台最左侧被幕布遮挡住的地方指了指。

郁听禾沿着钟羽真指的方向看去，被舞台上红色幕布遮盖的阴影里，郝然站着的就是之前消失不见了的程舟野。

“他怎么......”郁听禾刚要发出疑问。

“接下来，我们有请高一新生，也是本次中考的全市第一，高一（1）班程舟野同学，”校长终于结束了高昂的高谈阔论，开始引入下一环节，“请程舟野同学进行高一新生致辞。”

“哇~”

“好帅！”

校长演讲时还近乎寂静只有零星掌声的台下忽然骚动起来。

“程舟野哎！”

“和传闻里一样帅哎，学习还那么牛逼。”

“这哥们儿打篮球也很猛，真想跟他打一场。”

通常情况下，帅气的男生受女孩子欢迎是常事，但男生缘也这么好的，确实也是屈指可数。

当真是男女通吃啊。郁听禾在心里默默感慨，要不是自己报到当天就已经见识过该男子引起的骚动，这会是不可能这么内心毫无波澜地坐在这里的。

“第一？走狗屎运吧，高中也能稳定地拿第一再说吧，他跟第二名也没差多少分。”

不知道从哪个犄角旮旯又隐约传来对程舟野的title非常不服气的声音。

果然，就算再受欢迎，也总有一两个反对声音。郁听禾在心里默默摇头。

郁听禾看了看已经走到演讲台前的男生，哟，真行，还特意打了发胶呢。

砰砰。

程舟野拍了拍麦克风，全场竟奇异地安静了下来。

他笔直地站在那里，头顶的水晶吊灯投射出斑斓的光，照在他的身上，整个人都在发着光亮。

“大家好，我是高一（1）班的程舟野，没错就是那个走了狗屎运一不小心中考考了第一的人。”

不知是早有听闻还是程舟野耳朵特别长，发言的第一句话竟就和刚刚郁听禾身后传来的质疑声竟不经意间吻合了。

“今天的致辞，我也不想按我本来的循规蹈矩的稿子念，”程舟野把手里的稿子一折，扶了扶麦克风，视线扫过全场，最后落在前两排郁听禾和钟羽真坐着的方向，“实际上，今天站在这里，我比中考的时候还紧张，毕竟台下坐着未来三年要抢我食堂鸡腿的人。”

说到这里，程舟野适当地停顿了一下，台下瞬间爆发出巨大的笑声。

“哎你看他在往这边看唉。”

“清醒点，那要看也是看我啊！”

郁听禾的身后有女生在小声激动地讨论。

但郁听禾听到“抢鸡腿”后，又看了看台上那人疑似落在自己身上的意味深长的目光，总觉得这人在意有所指。

郁听禾有点心虚地缩了缩脖子。

“刚刚校长说，一切都是崭新的开始，”程舟野继续自己的“放飞自我”发言，“但是听说我们小卖部的泡面口味至少三年都没有更换过。”

“所以，朋友们，稳中求进吧！”

程舟野的发言简短、轻松但有力，说完后便对台下微微鞠躬，转身下台。

郁听禾看着刚刚还在台上大方发言闪闪发光的人此刻在自己身侧坐下，侧脸在昏暗中依然可以看出挺拔的鼻梁。

“好想在他的鼻梁上滑滑梯哦。”

后排传来激动的但控制了音量的声音。

但程舟野看起来巍然不动。

“感谢程舟野同学，啊，青春有活力的发言，”年级主任上台串讲，偷偷抹了抹额头上的汗，“接下来有请高二的孟嘉信同学，代表学长学姐，给新生寄语！”

“孟嘉信？”郁听禾有点惊讶。

“你知道他？”钟羽真听出了郁听禾的惊讶发问，“他很厉害，他竞赛已经拿了奖，高一就进了省队，今年就可以冲击国家队了。”

郁听禾点点头：“嗯，他是我初中学长。”

钟羽真恍然：“啊，难怪呢，是哦你俩都是福清县的。”

“那你可真是，这个，”钟羽真话音一转，对着郁听禾竖起大拇指，“在你右边这位没有入学前，台上这个，可是附中当之无愧的校草。”

台上的孟嘉信带着一副金丝眼镜，穿着衬衫，没有套校服外套，气质沉稳，温文尔雅，看着似乎又长高了一点。

一年未见，明显长大了成熟了的男生此刻正在台上侃侃而谈。

郁听禾看着他，有点恍然。

初中的时候因为孟嘉信经常来自家的饭店吃饭，二人逐渐熟识，孟嘉信在学习方面给了郁听禾很多帮助，郁听禾对他满心感激，但他升学后，二人便因为学业繁忙且当时的郁听禾还没有自己的手机失了联系。

郁听禾尚在回忆里，却忽然听到了自己的名字。

“我也听说这届学弟学妹们非常优秀，不仅有刚刚精彩致辞的程舟野同学，还有比如我初中的学妹，郁听禾，这次是中考语文的第一名，他们不光是你们的学习榜样，也是我们全校人的学习榜样。”

猛然听见熟悉的嗓音叫起自己的名字，郁听禾猛然抬起头，但台上的人神态自若，目光直视着前方，表情温柔但坚定，没有一丝丝变化。

“卧槽，你就是那个压过林乐芙，语文满分的那个人？？？”钟羽真在旁边险些叫出声，她紧紧抓着郁听禾的胳膊，“卧槽大神在我身边，我竟一无所觉？”

“郁听禾你不够意思啊，”程舟野也凑过来，微垂着头，在郁听禾的耳边轻语，呼出的气体吹在郁听禾的耳朵上，痒痒的，“那作为入学考辅导的报酬，以后语文就多多指教了。”

“你一个中考第一还需要我指教你的语文？”郁听禾难以置信。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钟羽真满脸这你就不懂了吧的表情，“咱们这位第一，实则是个理科战神，要不是财力雄厚考前狂补语文，这个第一的王座可就不保咯。不然刚刚咱后面那个李涛能那么不服？”

李涛正是刚刚在郁听禾背后质疑程舟野第一是靠运气的那个人。

郁听禾看向右边的程舟野，发现这少爷居然难得的表现出了一丝不好意思，脸颊在这昏暗的环境下也能看出透出了粉，像红苹果一样诱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