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把电灯开关打开了。
灯光照亮了整个客厅,他看见了独自一人守在桌前的贺锦封,也看到了对方面前那块插着细蜡烛的慕斯小蛋糕。
“生日快乐,燕少。”
虽然他的生日结束在一个小时前,但贺锦封还是对他说出了这句他一晚上听过了无数遍的老套祝福。
燕停阑身上还穿着那套专门定制的白色西装,像个误入民间的小王子。
贺锦封捧着那块单价至多不超过两位数的慕斯蛋糕,起身走向燕停阑,自顾自地解释道:“晚宴上美食众多,我猜燕少这个时候肯定也吃不下太大的蛋糕了,所以我就只准备了这么小的。一点心意,燕少不嫌弃吧?”
“……当然不嫌弃!”燕停阑用被夜风吹凉的手降了降脸颊的温度。宴会上他分明滴酒未沾,此刻却无端生出了几分醉意。
不然为什么他看蛋糕上的蜡烛都好像加了一层柔光?
燕停阑接过蛋糕,在心里再度许下生日愿望,烛火熄灭的那一瞬,他眼前最亮的竟是贺锦封的双眸。
那双勾人心魂的桃花眸里含着浓到化不开的笑意。
贺锦封抬手将燕停阑垂落唇边的发丝别到耳后,顺势拔走了插在蛋糕上的蜡烛。
蛋糕不大,燕停阑三口两口就吃完了,香甜软糯的感触尚且盘桓在舌尖,一抹温热便吻上了他的嘴角。
贺锦封用指腹揩去燕小王子嘴边沾着的奶油,尽数抹在了自己唇上。
他执起对方的手,让其着陆在自己心口,而后俯身与燕停阑两额相抵,犹如欲望本身在耳旁轻声低语:“燕少跟人接过吻吗?想不想……体验一些付费项目?”
望着那沾染了奶油香气的双唇,燕停阑喉间一动,鬼使神差地点了下头。
水滴坠落的声响在宽敞的浴室里层层回荡,暖光的灯光下热雾氤氲,价值不菲的西装外套被随意丢弃在洗手池旁,磨砂质感的瓷砖上倒映出两道模糊的影子。
贺锦封坐在蓄满热水的浴缸边沿,修长的两腿环拥在他懵懂而又躁动的年轻金主身后,他当着燕停阑的面缓缓脱下他袒露的上衣,毫无保留地向燕停阑展示自己的肉/体。
他知道燕停阑最喜欢什么,所以他借此来诱惑这单纯无知的小少爷。
燕停阑难以抗拒眼前厚实的胸肌,以及那线条分明却不显硕壮的模特比例身材。
他内心是向往着艺术的。在他眼里,没有什么比人体美更加充满魅力。
【中略】
看着在自己身侧沉沉入睡的燕停阑,淤泥一般脏污而黏稠的晦暗情绪终于在这个万籁俱寂的夜里将贺锦封彻底吞没。
他很难用一个具体的词语来形容他对燕停阑的感情。
他见过许许多多出身上流社会的千金少爷,也见过不少将钱权乃至人命都玩弄于鼓掌之中的大人物,但燕停阑和他见过的那些人都不一样。
这燕家的小少爷像温室里的花,像白洁无瑕的玉,像破晓时分升起的太阳,拥有着他本该拥有的幸福与美好,不曾被世间的黑暗玷污分毫。
他羡慕,也嫉妒,但还远远达不到恨的程度。这天真的小少爷待他如同亲密好友,任他予取予求,他有什么好恨的呢?
他沦落成现在这样,说到底又不是对方的错。
他活得十分清醒,却也无法控制自己内心的阴暗。他看着燕停阑,就像看着自己千分之一可能的未来,像看着人世间最后一片净土,像折翼的麻雀看着展翅翱翔的白鸽。
不知何时起,他对燕停阑的感情从一开始的逗弄取乐逐渐变成了不可见人的独占与破坏。
他想把这份纯粹美好牢牢掌握在自己手里,想亲手把这张白纸染上色彩。
贺锦封的目光落到了燕停阑暴露在空调被外的白皙肌肤上——那一点淡淡的红迹,是他先前偷偷印下的吻痕,宛如绽放在寒冬白雪中的一朵梅花,而白雪本身却毫不知情。
“哥!哥你又跑哪去了哥!我奶不到你啦!”燕停阑戴着电竞耳机,把机械键盘敲得啪啪作响,心急火燎地对着语音通话另一头的仇清尘喊道。
耳机里传来一条咸鱼绝望的声音:“别喊了,我死半路上了,一个手滑从铁索栈道上自由落体了。”
燕停阑:“……”
燕停阑:“行吧。那哥你快点啊。”
这个正和他组队刷本的这位姓仇名清尘、人称“仇哥”的手残咸鱼是他机缘巧合下通过一次商业合作认识的设计师。是他好友之中少有的从事艺术相关职业的靠谱成年人——唔,或许也没那么靠谱。
燕停阑放过被他摧残了半天的键盘鼠标,身子向后一仰,后背靠上一堵坚实的肉墙。
贺·肉墙·锦封双手环着自家金主的腰,下巴搁在自家金主肩头,隐约能够听到一些从对方耳机里传出的声音。
他心甘情愿地被燕停阑当作人肉坐垫,全当是在负重健身。
游戏里,半路掉队的药宗成男终于赶上了进度,在七秀正太的辅助下闭眼乱杀。
副本结束,燕停阑一边操控着游戏角色跟队友在地图内四处乱逛,一边跟屏幕对面的仇清尘聊起了闲话。
被冷落许久的贺·狐狸精·锦封不甘寂寞地蹭了蹭燕停阑的后颈,发出争宠的声音:“燕少,手玩累了吗?我帮你揉揉?”
而燕停阑的耳机里则传出了对面疑惑的声音:“嗯?小凤儿,你身边有人吗?怎么,找对象了也不跟你仇哥介绍一下的?”
燕停阑条件反射否认道:“没、没有,不是那种关系。”
他们之间的关系相当不健全且充满铜臭味。根本就不是对方想象的那样。
贺锦封并不在意燕停阑的否定,反倒是被对面那声“小凤儿”勾起了探究心。他瞟了眼怀里强装镇定的燕小少爷,捂住耳机麦克风,轻声复读道:“‘小凤儿’?”
燕停阑没有察觉贺锦封那些弯弯绕绕的小心思,正儿八经地跟他解释了起来:“是我的小名,听说是阿爸给我取的,小叔他们私下也这么叫我。”
“哦——”贺锦封故作恍然,又喊了一声“小凤儿”,这次带着些调笑的意味。
通讯对面的仇清尘并不知道屏幕这边发生了怎样的插曲,在各种上天入地卡墙摔残的日常骚操作之后,他忽然开口:“对了,我记得小凤儿你那边是不是差不多快放假了?具体什么时候来着?六月还是七月?”
被家养狐狸精摁着强行固宠了一番的燕停阑连忙戴稳耳机,轻喘着回道:“大学六月底放假。哥你是打算过来找我玩吗!我都有空的!”
屏幕那头的仇清尘莫名地沉默了一下,说:“……也不算?就是我家小宝贝手气好,抽中了四人份的海岛旅游优惠券,这会儿想起来了,就问问你想不想去。——这不,我这儿两个人,你那儿也是两个人,正好凑对了。”
燕停阑正要答应,耳机里又传来了另一个人的声音:“阿仇,我抽中的是家庭旅游券,四个成年人是要另外加钱的。”
仇清尘满不在乎地应他:“加就加咯,你仇哥缺那点钱吗?而且这不还有我们阔气的燕大少爷在嘛。”
“我去我去!算我一份!”燕停阑也顾不上询问贺锦封的想法,三言两语就把事情定了下来,还隔着屏幕精力十足地跟另一道声音的主人打起了招呼,“御哥!御哥今天也在啊!御哥怎么不上号一起玩呀?”
屏幕那边的左御借着仇清尘的游戏人物朝屏幕这边的燕停阑做了个挥手打招呼的动作。
“你们玩吧,我还得替阿仇整理行李呢。”他俯身凑近了仇清尘手边的麦克风,对通讯那头的燕停阑说。
虽然才答应不到两分钟,但燕停阑已经对即将到来的组队旅游充满了期待,恨不得立马拉上行李箱出发:“我还没亲眼见过御哥呢!这下可算有机会面基啦!御哥有没有什么喜欢的东西?我带去给你做礼物啊!”
刚固完宠就光速失宠的某位贺姓小白脸把脸埋进了自家金主的颈窝,冰凉的鼻尖激得燕停阑一哆嗦。
他顺势跳出贺锦封的怀抱,结束了这通长达两个小时的语音通话,推着贺锦封去衣帽间一起收拾行李。
比起乘坐高铁动车出行的仇·一般社畜·清尘,拥有私人直升机的燕·集团未来继承人·停阑明显在时间的规划上要更游刃有余。
燕停阑早早就带着他的家养狐狸精来到了集合地,一个小时后,仇清尘一行终于风尘仆仆地出现在了他们面前。
“尘哥!御哥!这边这边!”
仇清尘身着蓝白拼色猫咪短袖,浅色工装休闲裤底下是一双傲人长腿,那一缕挑染的亮蓝刘海在人群中显得无比醒目。他正和身侧的同行人说着什么,听到呼喊声后迅速锁定了声音来源,朝燕停阑挥手示意。
而他的同行人——左御则是一身远看朴素、近看却带着些小设计的连帽T恤,身后拖着个贴满装饰贴纸的金属行李箱,戴着和仇清尘成对配套的太阳镜,浑身上下透着股青春的活力与朝气,俨然是个一般路过小帅哥。
燕停阑不由得瞥了眼身旁穿得宛如潮男出街的贺锦封,感觉他的同行人凭一己之力带歪了他们整体的画风。
“哟,小凤儿,等很久了?”被自家恋人掰弯多年但行为举止依旧直男的仇清尘见面就跟燕停阑碰了个拳,又十分友好地和对方带来的玩伴握了握手,互通姓名。
定好的酒店离集合地不远,双方顺利合流后,一致决定先将行李安置到酒店再开始这次的海岛之旅。
“怎么了,小心肝?”仇清尘一把揽过左御的肩,戳了戳他家小男友软软的脸颊,“从刚才起就没听你开口说过一句话。”
“……没事,”左御轻轻摇了摇头,“只是,觉得他们有点眼熟。”
仇清尘眉梢一挑,目光转向前方有说有笑的燕贺二人,发出了一声意味深长的鼻音。
他知道左御有些无法对他宣之于口的秘密,也大概能猜出这句话背后的深意。
他没有追问什么,无事发生般接过左御拖了一路的行李箱,跟上前方二人的脚步。
白天,他们在导游的带领下游览整个海岛,享用现场取材制作的当地美食,还在当地人的指导下学习了如何海上冲浪。海岛上有数不尽的游乐项目,想要全部体验一遍,恐怕三天三夜都不够。
夜晚,他们可以到海边散步,在漫天星辰的包围下肆意畅谈,也可以去逛当地最热闹的夜市或是娱乐场所,在尘世喧嚣中发泄心中所有的情绪。
他们有时会在海边露营过夜,等待一场壮大的海上日出;有时会选择打道回府,在干净亮堂的酒店房间里整理这一天的美好回忆。
【中略】
短暂的海岛之旅很快就迎来了尾声,特地申请带薪休假来陪恋人旅游的仇清尘带着他的小男友回了F市,而拥有漫长假期的燕·在读大学生·停阑则趁着这个机会与贺锦封一同去附近的省会都市游玩了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