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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代化的居所。
装潢线条简约和谐,绿植错落有致。
怀中的男孩正在研究手机里的《原神》。
他随手点戳到的游戏界面里,艾尔海森的形象立于正中央。精心定制裁剪的披风下,穿着贴合绿、黑两种色调。
从资料里看到了艾尔海森的过去,从语音里获知艾尔海森的思考倾向,好似一个人正被高纬度的剖析。
艾尔海森的语音自播放器中流出,冷淡疏离,音调顿挫一如既往地抓耳。
“我是教令院的书记官艾尔海森。想调阅档案的话,请把你的需求按照正规格式填好申请表后递交。还没整理完?没关系。我的工作时间贴在办公室门外,等下个工作日再来吧。”
“这就是你在第一次见面就清楚我的性格、爱好的原因?”
也是你始终存有隐约的傲慢、居高临下俯视的原因。
男孩在心中补充。
少女捏着下巴,将奶茶分享给男孩,一边嚼着珍珠。
“可能是哎——不过,我的记忆力能优秀到两次穿越仍然记着这些游戏细节吗?”
“那我是不是有点过于不务正业了?”
“倒是多记着些有用的常识啊我自己!”
一边悠闲地吐槽,一边翻看着网络小说。
少女一如既往地适应良好,对突然转变的环境没有过多的疑虑。
她刚刚暴力拆除了心魔提供的美救英雄剧本,成功从一个落跑逃婚的富家千金转职打劫山贼、占山称王的大当家。
本是琢磨着如何拿捏那个引诱她落入山贼陷阱的美人,不成想眨眼后来到了这处似曾相识的现代化居所。
怀中的男孩有着灰绿的短发,投来的目光仿佛穿越了时空的复杂。
仔细打量后,少女才发现男孩的熟悉感来源于当时脱离鸟笼后俯视的发旋。
“呀,是你啊。”她发出了这样的感慨,又无所谓地划拉着手边柜台上的手机,点开了游戏。
“要不要感受一下现代人的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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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多想,不要多疑。坦然自若。
这是我的身份定位。
至于心魔究竟能被用于何处,我的梦境究竟在暗示什么深意,我的记忆为何在《原神》这款游戏上记忆精确……
我当然会主动配合着截断思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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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魔借由梦境拖人沉沦。
而作为潜意识的表露,梦同样能作为沟通的桥梁。
男孩并不是这个时间线、世界线的人物,却能在这偶然的梦境里巧遇。
所以,心魔是介质,是桥梁。
祂本身并不清楚这一点,也没有意识到这样能给当事人带来什么样的便利。
用最简单的比喻形容:一根数据线。
新拆封的、回环折绕的数据线被一根绳索捆绑,使一根垂直的数据线变成相叠的线条。每一处交接的点都来自不同的时间线、世界线,因为这根不自知的、无意义的绳索,出现了交集。
而源头是电源,尽头是数据接口。
至于展示给使用者的交互界面,是用户真正看到的【表面】。
没有人会关心一根数据线的故事。
没有人会关心一根捆缚用的绳索。
用户需要的是电源和【表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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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觉得奇怪吗?”
见我与父母结束通话,男孩缩在怀里,仰头看我。青绿的眼眸闪烁着细碎的光,他抬起双手,掌心贴在面颊两侧,强硬地要求我低头俯视他。
说话时要对视,这是一种礼貌。
他正践行着呢。
“什么奇怪不奇怪的?”
面颊上的软肉被他的手指向外拉扯,像是在揉捏橡皮泥。
作为成年人,我选择纵容。
“如果是指你这童心大发的行动,我可以大方地选择不追究你的责任。”
他蜷缩并立的双膝一顿,脚趾在大腿上向下略微发力,踩出红痕。
自觉惩罚了我,男孩才慢悠悠的指出:“转移话题。”
“对于我们的重逢,你就没有半点疑惑?”
——甚至轻易地辨认出了对方的身份。
“嗯……”我眼珠微转,上下左右的打量片刻,在男孩不自觉屏息的目光中,沉稳地点了点头。
“你没长高哎?”
脸被狠狠揉捏了一把。疼到好像留下了红印。
“离开了鸟笼后,没过多久,所有人都回到了正常的生活。”
“只有我还记得那段长久的、在时间尺度上却仅是一夜梦境的囚禁。”
“我探访了诸多奇人异士,包括神明。祂们只告诉我,雏鸟可以飞翔在真正的天空了。”
男孩严肃,却因此刻的角度差破坏了气氛:“虚假之天已被打破。”
“而且是时间尺度、世界线度上,完完全全的摧毁。”
“自那个节点后,甚至不存在虚假之天这份概念了。”
“……我应该认识你。”
“但我确实,不认识你。”
男孩依旧满腹疑惑,但他的所有询问对我而言都是一个答案。一份来自未来的答案。
——我确实按照白鸽、阳月的期望打破了囚牢。
——未来的影子映照过去时,这份信息被心魔捕捉,化作了我与他的梦中相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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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于认识与否……这就是新的问题了。
一个关于系统口中的【记忆锚点】真相的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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倘若时间是一条顺流而下的长河,那么锚点便是覆盖在河道上方的针戳。
我的故事线依赖于针戳的固定。当我意图更改故事时,我可以拔取末尾的针戳,将线卷回至上一针。这便是时间线上达成的跳跃。
既然时间线倒卷,那么记忆自然失去了存在的根基。
他人不认识我,我也不会认识他们。
男孩能察觉到这一点,已然令人惊异。
因为是艾尔海森,所以有这样的洞察力?
还是说,艾尔海森是我的同行者,他才成为特殊的观察者?
兴许,二者兼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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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忆锚点。
此前我将重点置于前缀,后来才发现关键应在后者。
系统是个寡言的存在。
但每一次的交流都是至关重要的暗示。
没有多余的废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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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系统文里常见的喋喋不休或单机死板截然不同。
最初,明面上的忠诚藏不住它本身的控制欲。后续,才知道它的行动并不简单。
但真正具有实质性意义的交流场合,我并不在场。那时我正因过多的能量自爆重组……总归也在计划之内。
艾尔海森拥有着绝对的信息量。
既然他仍旧保持着静默观察的态度,我也没必要肆意妄为、横加干涉。
如果我并不是一个看守囚犯的狱卒,兴许还能予以助力。而非此刻,仅能作为纯真烂漫(纯白无瑕)之人,静候一切尘埃落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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细细思考,其中暗藏一份疑点:我这么坚定地信任系统。
内生心魔且明显知晓系统本质的【我】为什么不会认为是系统在操控我的思想呢?
如果这是一种寄生引发的后患,我与【我】会被一同控制思想,按照自己的脾性根本不可能让系统保留哪怕一分一秒。更不会允许系统跟随于我。
——除非有利于她。
——且她拿捏掌握着系统的弱点。
白鸽认为系统在和心魔勾勾搭搭,继而与【我】存在联系。
可分明白鸽才是【我】的化身之一——她的言语素来逻辑不通,仅作参考。
按照逻辑,将系统划分到自己的立场判断时,系统的身份显然是个双面间谍。左右逢源。
而将系统划分到【我】的立场时,它又做到了什么呢?它的目的真的是让我【沉醉于美梦】这个指令吗?
心魔给予的梦境一向错漏百出。
但回想起派蒙的发言就该明确:美梦指的是这个无有牺牲、无有悲剧的提瓦特世界。
——不幸都在发生之前,被及时挽留。
——这样的世界,有什么不妥当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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