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这五个月,他在广云宫里看书炼丹,日子过得自是悠哉。
可霍清雪怎么说也不肯把他再单独放下。
倒也没直接说因为他而不去,而是在丘冬喜说:“没事,我在这里等你”时。霍清雪就已经反手将掌心的那枚门派大会客牌放下了,反扣在桌面。
“确实,不去倒也清静些。”剑修说的很平静,嘴角依旧是不变的柔和笑意,像是早有所想。
丘冬喜却沉默用一双乌黑的眸子看他。
大约无论是什么事情,在霍清雪面前,都已经不如他重要。先前的不辞而别已经成了一根刺,稍微靠近就又给这个人带来恐惧的疼。
也不知是想到了什么,丘冬喜在思绪理清缘由前,手已经轻轻碰了上去。
落在了那枚倒扣在桌上的琉璃客牌。
“其实,好像去看看,也是不错的。”
少年低着头,眼睫遮盖着目光里的神情,说的缓慢,像是解释。
“毕竟还没看过。”
“还是去吧。”他将那客牌又翻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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阴九最开始得知李砚书自下山后就没回来时,就果断下山找人。
一路向线索中的临福镇而去,到的时候,却只有一座和谐如常,更名为临仙镇的镇子,和后山一片苍白的山峰。
死去的蛟早已尸骨腐化,唯独高耸的脊骨穿梭林木间,半截头颅掩埋在白雪之地,几乎融为一体。
山本没有名,据闻是山神住着的。现在山神死了,就更名为龙骨山。
客栈里有人称见过那个布衣的清秀少年。
“好像,是叫什么,霍小喜?”出口的名字却是陌生的。
镇里的仙姑眼珠灰暗,说的头头是道:早几年下了一场雪,好在只落在山上,不曾殃及镇里。此后,这座山头就成了雪山,山里的骨骸巨大,是龙,所以被他们称之仙骨。是福源,是山神的赐予。
只是那根本不是仙,那是一只被贯穿咽喉的蛟。
这仙姑也不是仙姑,身上沾着修道之人走入魔道后的邪气。
凡人却绵延不绝,痴狂祭拜这吃人的佛。将钱财和信仰尽数抛入这张血盆之口。让一个披着人皮的邪修任意妄为、
阴九面容冷淡,却是听的不耐烦了。最终一剑穿透那仙姑半颗眼珠,血飞溅而出,他声嗓沉沉。“所以,是你害了他。”
不必等回应,黑衣的结丹剑修便灵气压抑如乌云,一记搜魂术如闪电,暴戾袭入仙姑识海。
一切真相几近大白。
临福镇的龌龊肮脏内里,依傍妖物夺取散修灵气和血肉的该死之人。和因门派任务,来到此地,被迷晕带走的熟悉身影。
那少年像是天真好骗,被一个名为罗恒的散修轻易带来了巢穴,昏厥前还满面灿烂的笑意。之后的便无法所见,他只能看见仙姑所知所闻而已。
阴九眸色深沉,不等仙姑老妇哀鸣痛嚎结束,灵气如暴涨浪潮,彻底穿透她五脏六腑,连带着骨骼都块块绽裂。
结丹修士的雷息带着隐隐暗色紫光,滚烫又闪烁,把庙里的金佛都劈成黑色,半边脸和身皆碎,彻底坍塌在莲花底座。
仙姑的尸骨被烧灼成焦炭,混在地面漆黑的雷劈裂痕间,风一吹就散去。
小庙彻底塌陷成泥沙,不复存。黑衣的外乡人背着剑头也不回,直到感触了后山顶残存的那缕剑意。
那是来自一个彻底陌生的,强大冰凉合体剑修的剑意。
在雪山中央,巨大苍白的蛟骨之下。
像某种灾难后的一道裂痕。
阴九猛地顿在那里,握剑的手逐渐攥紧,直到青筋浮现,而衣角也随着周遭动荡的灵气而猎猎作响。
他心心念念在追寻的人,就消失在那道气息之中。
李砚书?
霍小喜?
他却连那个人的名字到底是什么都不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