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雨好像说过这事，当时因为林雨转过来的时候位置已经确定，实在不好再去调动，才就此作罢。

好不容易来了个月考，林雨妈妈怎么可能放过这个机会

花羽觞看了一下两人，又低头看了看自己，心里难免失落。

谭月里不是她的同桌，是林雨的，不属于她。

有些落寞，但面上却未表露出来：“行吧，那我就勉为其难的原谅你一次。”

“我们去找老师换座位”

两个声音异口同声的响起，两人皆是一愣。

“你不想换座位？”林雨歪着头一脸疑惑的问她。

“想啊”顿了顿，又说道：“可是你不是说，如果你不是和月里做同桌的话，那你妈妈就会又把你转班吗？”

“对呀”林雨满脸笑意，有些俏皮的说道：“可是我又没有说我会跟月里做多久的同桌啊，让我妈把我转到三班的条件是会和月里做同桌，又不是一直做同桌，只要我和月里曾经是同桌，那我就不算违约，不算骗她。”

花羽觞：“......”严谨的重要性，这不就体现出来了嘛

谈话的声音，直到上课铃声响起才停止，花羽觞回到座位上，觉得周围空荡荡的，转头一看，这才反应过来，她的同桌，没有回来。

直到老师进门的前一分钟，陆子辉才急匆匆的回来，花羽觞有些好奇，问：“你这是干嘛去了？”

陆子辉转过头，有些懒散道：“干大事去了”

花羽觞只觉得他说的玩笑话，没有在意，这个话题到这里戛然而止。

上课时，花羽觞总感觉有目光，在盯着她，回过头什么都没有看到。

她不知道的事，钟晓语刚才下课时，本意是想找花羽觞聊天，想商量着如何给谭月里办一个终身难忘的生日派对，无意听见两人之间的约定。

在听到约定的那一秒，说不难受都是假的。

回到座位上，久久没有缓过来，她感觉好像被隔离在两人之外了。

心里突然闷的慌，钟晓语不敢去问，理智告诉她，应该开心，此时此刻，理智并未占据主导地位。

庄荼眼神犀利，厉声道：“钟晓语，你来回答一下这一题”

钟晓语保持沉默，直到庄荼叫了好几声才缓过神来，慌忙站起来，过了许久，才支支吾吾道：“老师，我不会”

前排的同学目光一致的往后看，有诧异，也有嘲笑，谭月里的目光更像是探究。

庄荼看一眼：“坐下吧，上课别再走神了。”

谭月里装作不经意间转过头，正好看到钟晓语抬起头，朝花羽觞的方向看了一眼，心里已经明了，转过头，又继续写道。

转眼下课铃声响起，谭月里找到花羽觞，简单明了的说道：“小羽，我们谈谈”

花羽觞不明所以，还是起身跟谭月里走了出去，正好下节课是体育课，两人便来到了操场上，坐在了不起眼的角落里，阳光洒在他们的脸上，光影斑驳。

“怎么了？”花羽觞坐在草坪上问她

谭月里淡淡道：“我不能和你做同桌”

“为什么？”垂眸，眼神暗淡，问道：“你不想？”

“不是”谭月里回答的很快，顿了顿，又说：“是晓语”

花羽觞疑惑地看着她，等待后续，谭月里缓缓开口道：“我们都忽略了她”

花羽觞脑袋嗡的响了一下，反应过来，没有出言反驳，无声的赞同。

准备比赛前没有精力，比赛结束后，花羽觞把所有的注意力放在了谭月里身上，谭月里也是。

谭月里回想起刚才在课上看见钟晓语的眼神，无疑是传达一种信息——她被抛弃了，有疑惑，有震惊，有伤感，却独独没有不甘和愤怒。

谭月里淡淡地说：“你和她都是我的朋友”低头深思片刻，转过头问她：“以前，你们两个一直都是同桌？”

花羽觞眼睛闪烁了一下，半晌才听到一声轻微的嗯

紧接着说道：“我和晓晓从小学就认识，直到现在。”

花羽觞双眼注视着前方有些出神，思绪却不知飞往了何处，许久，突然站了起来，遮挡了阳光，轻声对她说：“走，起来”

谭月里注视着她的双眸片刻，轻笑了一声，也站了起来。

脚步因上课铃声响起而停止，体育课上，花羽觞和谭月里不约而同的寻找钟晓语，离奇的事，从前一眼便能找到的她，现在找了一节课，也找不到，像是有意避开。

再次看到钟晓语是在中午放学后，办公室的门口，她正好从办公室离开，而花羽觞和谭月里正好来到办公室，转角处的那一眼，看到了钟晓语的背影。

陈景华看了一眼来人便说：“你们也是为了座位的事情来的？”

花羽觞一听，说：“晓晓也是？”

陈景华沉默片刻，有些头疼，说道：“当初不让你们自己选座位就是为了防止你们恋爱，现在倒好，一个两个都来跟我说座位安排不合理。”

花羽觞笑道：“那您放心，我和晓晓都是女生，你担心的情况不会发生。”

陈景华听闻一愣，谭月里捕捉到了，说：“老师，晓语来找你换位置，不是她想和花羽觞坐吗？”

陈景华想了想说：“钟晓语来找我确实说的是换位置的事，不过，不是她的位置，有什么问题”她抬头看了两人一眼，意味深长的说道：“她是觉得，你们两个的位置不合理，跟我说，应该让你们两个坐一起。”

两人听闻皆是一愣，四目相对了许久，才缓过神来。

陈景华看见两人皆是迷茫的样子，才后知后觉，她们对此并不知情，无奈又开口道：“我还以为你们来找我是知道的”思考片刻，又道：“钟晓语刚才走的时候还叮嘱我，千万不能让你们知道”

这句话无疑给两人沉重的一击。

两人异口同声道：“我们不会说出去的”

陈景华听闻笑出了声，突然想到了什么，叫住了谭月里。

“班长，你先等一下，我还有事要跟你说”转过头，又对花羽觞说道：“那你就先...”

只是这一次，谭月里打断了她，温声说道：“我的事，她都可以知道”

陈景华脸上闪过一丝诧异，很快恢复如初，缓慢的说道：“之前学校因为你奶奶的事情，就想要找你的家长谈一下”

陈景华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面色，有些沉重，谭月里也察觉了出来，淡淡道：“老师，你说吧。”

陈景华却没有继续刚才的话题，而是询问谭月里：“你对你父母还有印象吗？”

谭月里一愣，片刻才道：“有一点”又补充道：“很模糊，记不清他们的样子”

谭月里清楚的感觉到炙热皮肤的碰撞，是花羽觞手心的温度，也是人心温暖的温度，两只手紧紧的握着，谁也不曾松开。

陈景华轻声道：“今天放学回趟家吧，你爸爸妈妈会在家等你。”

谭月里有些迷茫，心里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测。

直到陈景华的声音再次传入她的耳畔：“我不知道你奶奶是怎么跟你说的，但是我希望你能有个心理准备，也许老人家告诉你的和现实情况”说到这里，面露难色，沉默了许久才到：“有比较大的差异”

陈景华：“接下来我要跟你说的话，希望你能承受的住，如果不能，跟老师说一声。”

自己是怎么回答的？记不清了。

只记得最后脑袋一片空白，什么也听不进去。

下午的课在浑浑噩噩中度过，把情绪调整好，事情的经过全部理清的时候，已经是在回去的公交车上了。

陈景华是怎么说的？

“因为当时比赛的情况，所以学校决定找你的法定监护人说明一下实际情况，也就是你的父母，后来，学校和你的父母取得了联系，我们也把当天发生的情况一五一十的告诉了你的父母，包括当时你奶奶说的那些话，我们也一字不落的告诉了你的父母”

说到这里，陈景华还解释了一下原因：“因为当时学校想，证实一下你的情况，而我也隐约的记得，当时你奶奶送你来学校时，说的好像是你父母出去打工，所以才把你交给他们抚养，结果在比赛现场，她的说辞和当时的完全不一样，时间太久了，你奶奶没有参加过学校的任何活动，包括家长会也是一次没有来参加，所以我也不敢保证，当时没有记错，才和你的父母联系。”

说到这里，谭月里已经没有心思再听下去了，后面的话是什么她也已经记不清了，脑袋一片空白，杂乱的很。

谭月里听到的那一瞬间，只觉得天要塌了，没有任何征兆，毫无预兆的塌了。

她的房子那么小，只有四四方方的一小块，甚至有些破烂，经不起风吹和雨打，就这么一个安身的地方，怎么还会塌了呢？

怎么可以再塌呢？

她没有地方再躲了，这是唯一可以安身自保的地方了。

低下头映入眼帘的正好是熟睡的花羽觞。

幸好，她的房子还可以修补

直到下了公交车，谭月里才觉得恍惚，没有预想中的大吵大闹，只是很平静的走进了这里。

谭月里以为会哭会闹，会大吼大叫，但好像并没有，站在门前的那一刻，她突然就释然了。

不想哭，不想闹，也不想大吼大叫，只是怀着忐忑的心情，勉勉强强的推开了门。

这门很重，比以往都重，她花了好大的力气，才把门推开了一个缝隙。

花羽觞站在她的身后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的看着，陪着。

通过缝隙，谭月里看到了一个身着华丽的女人和一位英姿飒爽的男人正坐在破旧的沙发上，东张西望，眼神中无不透露着忐忑不安的心情，他们的身着与这环境格格不入，行为举止与周围人更是天差地别。

她看见奶奶殷勤地端着水，一杯一杯的递给他们，心里突然堵得慌，有些难受，像是块巨石堵在心口，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奶奶从未给她端过水，夹过菜，也没有过一句暖心的问候。

很小的时候，她并不明白，奶奶为什么那么讨厌她？只喜欢弟弟，当时太小，并不懂事，天真的以为只要考的好，奶奶就会喜欢，所以拼了命的刷题，没日没夜的写。

她清楚的记得第一次满分是在什么时候，那还是在四年级的时候，她拿了第一次满分，高高兴兴的拿着卷子，给奶奶看。

可是不知怎么的，奶奶并不高兴，反而一把抢过了卷子，撕了个稀碎，转身时还大声说道：“你一个女孩子读那么多书，有什么用？你那么会读，那我岂不是还要花钱供你读书？早点嫁人，有什么不好？”随后不屑的看了一眼地上，说：“记得把地扫了，弄得那么脏。”

那天，她一个人哭了好久，哭的上气不接下气，坐在满是灰尘的地上，手止不住的颤抖，把撕碎的卷子一点一点的拼凑，眼泪打在卷子上，不一会儿卷子湿了，可是那个时候她顾不得其他，一心只想把卷子拿东西装起来，后来奶奶看见了，拿着扫帚和铲子，把好不容易拼凑的卷子当成垃圾一样扫走倒进了垃圾桶里，当即便把那袋垃圾给丢走了。

后来再长大些，也就学聪明了，考试考满分，自己做了个小箱子，放进里面锁了起来，也不会再跟奶奶分享满分的喜悦。

她以为这样就能留住那份为数不多的喜悦。

可是老天爷总爱跟她开玩笑，有次放学回来，一进门，找了很久也没有找到箱子，后来才知道，奶奶说：“这箱子怎么还用锁锁住了？”十分不耐烦的她反手又把箱子给丢了。

再到后来，她也没有收集卷子的习惯了，也总算明白，奶奶不喜欢她，和成绩没有关系，和性格也没有关系，只是单纯的不喜欢她而已

明白这一点后，谭月里也就不祈求得到奶奶的关注了，只是安静的做自己的事。

直到后来有一次，奶奶和她大吵了一架，跟她说：爸爸妈妈是因为不要她了，所以才丢给自己来养。

可是突然有一天，有人告诉她，自己不是没人要的孩子，她也是爸妈手心里的宝贝

为什么要等习惯了这样的生活之后又告诉她，其实现在所受的这些苦，不是一定要承受的。

她好想推开这扇门，大声的质问：“如果我是你们手心里捧着的宝贝，为什么要把手心的宝贝丢下？”

“为什么那么久都不打一个电话？”可是这个门太重，她推不开。

话到嘴边，却什么也没有说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