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不到一个时辰楚昭便又折返回来,苏淽正用帕子擦拭着脸。两人视线相交,苏淽歪头用眼神询问,楚昭点点头。
苏淽会意将手中帕子递给一旁的苏柒道:“小柒,我同楚将军有话要说,你先下去罢。”
苏柒接过帕子道了是便端着铜盆出去了,楚昭来到苏淽跟前将怀中带鞘的长剑递给苏淽。
苏淽接过带鞘的长剑,将剑从鞘中抽出一段细细打量出口调笑道:“这是曦和给我的定情信物?”
楚昭愣了愣,笑着握住苏淽抽剑那只手将剑送回鞘中道:“这东西做定情信物不好,定情信物自然要选最好的。”
苏淽挑眉看向楚昭道:“那曦和这是何意?”
楚昭贴近了苏淽些用两人能听见的声音道:“今夜端王恐有异动,陛下也打算同他演一出瓮中抓鳖的戏码。若是润卿夜间听到异动,别出营帐保护好自己。”
苏淽眉头微皱拉住楚昭手道:“那你”
楚昭看出苏淽的顾虑捏了捏他手心道:“润卿放心,这场戏陛下已经编排许久了。时辰不早了,我该回去了。”
苏淽听楚昭这样说放心了些点点头:“去吧。”两人又说了几句,楚昭转身正准备离开时苏淽拉住他手道:“不必挂念我,刀剑无眼曦和小心才是。”
楚昭转身将人拉入怀中,在苏淽额头上落下一吻后才离开。苏淽将苏柒叫入帐中,以身体不适需要人照顾为由将苏柒留在帐中。
至于为何要将苏柒留在帐中,一是外面如果真乱起来苏柒没有自保能力,二是对于苏淽来说他已经将苏柒当成家人而不是奴仆。
苏淽盯着帷幔久久不能入睡,苏淽翻身侧躺着试着入睡。塌边地铺上的苏柒坐起身关切道:“老爷可是身子不舒服?”
苏淽也坐起身道:“无妨,可能是白天睡太长时间了现在有些难入睡。”
还不等苏柒接话,帐外便传来刀剑碰撞的声音和厮杀声。苏淽警惕起来快速将衣服套上道:“小柒别怕,也别出声。”
苏柒也意识到不对劲,双手捂住嘴木木点头。苏淽抓起剑下了塌,来到苏柒跟前俯身捏了捏他肩膀道:“穿上衣服随我来。”
苏柒快速将衣服穿好,抓起桌上的烛台跟在苏柒身后。两人来到棚帘旁,苏淽掀起一点看帐外的情况。
帐外的小厮已经跑光了,不远处身穿不同服饰的两群人正在厮杀。
苏淽收回手将长剑从鞘中抽出,苏淽双手握住剑柄做出防御姿势,并示意苏柒来他身后。
苏柒双手握住烛台摇头道:“哪有老爷保护我的道理。”
苏淽有些感动,但也了解苏柒那三脚猫功夫连自己都保护不了。苏淽没有接话只是将人拉至身后,做了个噤声的手势专心听着帐外动静。
苏柒顺从地点头也专心听起帐外动静,不知过了多久,苏淽预想的事情并没有发生,帐外不再传来厮杀声。
苏柒的声音从身后传来:“老爷没声音了,我出去看看。”
苏淽抬手拦住苏柒,用长剑挑开棚帘往外看。帐外厮杀的两群人已不见踪影,只剩下歪斜的火盆和几十具身穿黑衣的尸体倒在血泊中。
苏淽心中了然将长剑收回鞘,晏舟败了这场戏该落幕了。苏淽道:“安全了,小柒。”说着往桌边走去。
苏柒紧绷的身子放松下来,单手握住烛台跟在苏淽身后。苏淽在桌边坐下,苏柒将烛台放到桌上倒了杯茶递给苏淽。
苏淽接过茶抿了一口,正准备开口叫苏柒去休息,帐外便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苏丞相可在?”
苏淽听出了来人的声音回道:“我在,朱公公进来说话罢。”
朱公公道了是便掀起棚帘走到苏淽身边,朱公公欠身行礼道:“苏丞相。”苏淽道了嗯并免了他的礼。
苏淽道:“不知陛下派公公来所为何事?”
朱公公恭敬回道:“陛下挂念丞相,特派老奴过来瞧瞧。刚刚外面乱,可有伤到丞相?”
苏淽道:“辛苦公公跑这趟了,刺客没进到我帐中,还请公公替我谢过陛下。”
朱公公笑道:“丞相没受伤便好,陛下说丞相若是想谢恩不如亲自过去一趟。”
苏淽刚想以时辰不早为借口拒绝,朱公公继续道:“陛下还说,好戏即将落幕,此去不止为了谢恩。”
苏淽听明白了晏玖安话中的意思,便没有再拒绝随着朱公公前往主帐。晏玖安已经掌握了整个局势,今夜同晏舟的新仇旧帐是该在众臣见证下翻一翻了。
主帐中众臣都在,苏淽问过礼后被带着坐到晏玖安的左手边。晏玖安环视一圈众人道:“想必众爱卿也知晓今夜发生了什么,朕叫你们来便是为了见一见刺客头目。”
众人窃窃私语讨论起刚刚发生的事,晏玖安对一旁的朱公公道:“叫楚将军将人带进帐中罢。”
朱公公道了是便出去请人了,片刻后朱公公回来了,身后跟着双手被绳索反缚的晏舟,楚昭则在晏舟身后,按着晏舟肩膀迫使他向前走。
众人见压进来的人是晏舟震惊道:“端王殿下?”晏舟嘴中被塞了一团物事,想出声只能发出呜呜声。
晏玖安撇了众人一眼最终将视线落到晏舟身上,晏玖安两指在桌面上敲击两声,众人瞬间安静下来,朱公公接收到指令上前一步道:“端王殿下见到陛下还不下跪。”
晏舟面上愤愤嘴中发出呜呜声,没有要跪下的意思。朱公公道:“竟然殿下不愿意,那将军便帮帮他。”
楚昭抬脚踢向晏舟腿弯处 ,晏舟跪倒在地发出呜呜声,恶狠狠瞪着主位上的晏玖安。晏玖安挑眉道:“让他说话。”
楚昭道了是便将晏舟口中的物事抽出,晏舟冷冷质问道:“皇兄这是什么意思?”
晏玖安道:“朕登基还不到一年便被前后刺杀了三次,幕后黑手想必没有人比三弟更清楚了。”
晏舟愣了愣随即恢复常色道:“恕三弟愚钝,没听懂皇兄话中的意思。”
晏玖安不再和晏舟打虚情假意的兄弟情牌,将桌上的口供甩到地上道:“人证物证据在,可需带人证上来同三弟对峙?”
晏舟跪着朝地上的纸张挪去想看清纸张上的内容,晏舟看着纸张上的内容明白过来事情暴露了。晏舟整个人一瞬间泄了气垂着眼眸看不出表情,晏玖安道:“三弟这是认罪了?”
晏舟坐到地上抬眸看向晏玖安嘶吼道:“就算你知道是我那又如何?哈哈哈哈哈哈…你可别忘了,你答应过先皇什么!哈哈哈哈哈,晏玖安你当如何,你敢杀我吗?”
众人见晏舟这副样子都认为他是疯了,苏淽定定盯着地上的晏舟,苏淽知道晏舟不是疯了而是提醒晏玖安不能杀他。
晏玖安起身走到晏舟跟前,捏起晏舟下巴迫使他与自己对视冷冷道:“朕不会杀你,不会予你解脱。”
晏舟第一次感觉到了害怕,不是因为晏玖安说的话而是他的眼神。晏玖安抽回手,接过宫人递来的帕子擦拭着手道:“端王晏舟谋刺君上,削其端王封诰。不日押解回京,打入天牢。”
晏舟面露惊恐道:“晏玖安你敢!你这样对我,母后不会放过你的。”晏玖安将帕子丢到地上,抬手示意将人带下去。晏舟还未叫骂出声,便被堵住嘴拖了出去。
晏玖安道:“众爱卿若没有意见,便回去休息罢。”众人面面相觑都等着有人先表态再跟着站队,毕竟谁也不想做得罪太后那个人。
苏淽环视一圈无人敢动,嘴角勾了勾心想看来得罪太后的事还是要我来做。苏淽缓缓起身行礼道:“陛下,臣有些乏了便退下了。”
众人见苏淽起身便也纷纷跟着起身,晏玖安点点头道:“都退下罢,朕也乏了。”众人行过礼便退下了。
苏淽回到帐中时苏柒已经睡着了,苏淽脱了鞋袜蹑手蹑脚爬上塌。苏淽迷迷糊糊间感觉身旁多了个人,苏淽睡意全无半眯着眼看身旁人。
那人将苏淽搂入怀中轻声道:“润卿,睡罢。”
苏淽抬手给了楚昭脸颊一下道:“楚将军好大的胆子,小柒还在帐中了。”
楚昭拉住苏淽抬起的手亲了亲道:“还有更大胆的,苏大人要不要试试?”
苏淽将手抽回闭上眼睛道:“不试。”楚昭轻笑出声将人搂得更紧了。
苏淽突然睁开眼睛去解楚昭的里衣,楚昭笑着抓住苏淽的手道:“润卿不是说不试吗?”
苏淽用另只手继续解楚昭的里衣道:“刀剑无影,我看看有没有受伤。”里衣散落开来,苏淽细细检查后才放心下来。
楚昭心间泛起暖意环住苏淽道:“没有受伤,润卿放心。明日便要启程回京了,快些休息罢。”苏淽点点头,两人相拥入梦。
不日
春狩因这次变故提前结束,晏舟被押解回京关押进天牢。太后得知后昏死了过去,醒来后便要求晏玖安放人。
晏玖安同太后客气周旋了几回,在太后又一次来保和殿哭诉时,晏玖安以太后身子不适需在宫中静养为由,将太后禁足在慈宁宫。
群臣都明白其中的利害关系,无人敢在晏玖安面前提及此事。至于魏党,推恩令已经让他们元气大伤,再加上魏博同晏舟早就面和心不和,他们也没理由帮晏舟求情。
那次禁足后,太后便不再向晏玖安提起放出晏舟的事。在晏玖安以为太后消停时,晏玖安得知天牢中的晏舟不见了踪影,连带着看守的人也不知所踪。
那日晏玖安生气地摔了许多东西,太后来到保和殿同他待了半个时辰。那日后晏玖安不再派人追捕晏舟,太后也闭门不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