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雌虫们怯生生的站在小角落里,悄悄观察着索菲尔。
原本看起来柔弱的阶下囚突然暴起,让本身就受到雄父折磨虐待过的他们,又想起了曾经的回忆。
就算是雅各布就站在一边,他们也不敢再轻易靠近。
雅各布耐心的安抚他们,一手一只,背上还背着一只的,将他们送回了房间。
他有点逃避式的将小雌虫们安顿好,又慢吞吞的将舰船调到自动航行模式,才站到了索菲尔的门口。
他没有敲门,也没有推门,索菲尔是通过门缝处的阴影,知道他的到来的。
索菲尔站起来,给他开了门。
雅各布低着头,没有进来。
“我…他们之前有点微词,所以我特意有把你带出去…我以为白天的教训已经足够震慑他们了…”
“不问问我,枪是怎么来的吗?”
雅各布屏息了一会,“有警戒心也挺好的。”
“为什么把我弄上你的船。”
雅各布不自在的用爪子扣住门框,用一根手指,在金属墙面上戳出来一个个深深的小洞。
“我一开始,想吓唬你一下来着。”雅各布还没有来的及清洗身上的血渍,带着一身凶煞之气慢吞吞的说道,“你好像一点也没感到害怕。”
“掉进星盗窝里,不可怕吗?你甚至敢自个儿开枪杀虫…喂,你真的是雄虫吗?”
“我自认为没有特别为难你吧…你应该不至于恨我恨到要把我怎么样。”索菲尔耸耸肩。“你甚至连镣铐都玩不好。”
“话又说回来,你的船员怎么回事啊,星盗的生活这么刺激的吗?一天到晚打打杀杀?”
雅各布慢吞吞的扣着墙皮,很快就把一边的门框弄成了洞洞板,然后换了一只手,开始戳另一边。
“一些临时招募的乌合之众…”他侧头,在衣领上擦了一下自己的脸。不仅没有将飞溅在脸侧的血迹弄干净,反而让他看起来更可怕了。
他终于回过头和索菲尔对视,非常干脆的道歉,“我的错,我没想真让你受伤害或者受惊吓什么的。”
“所以,准备怎么安排我?”索菲尔无所谓的摆了摆手,示意他,自己无所谓。“吓唬完了以后,也弄进焚化炉?”
雅各布终于进了房间,哐当一下,坐在了房间角落的地板上。
一些还未凝固的血液弄脏了地板,让他整个虫看起来像魔神降世一样可怖。
然后魔神开口了,语气有些迷茫,“我不知道…”
“我…”
他猛的靠近,死死的盯住了索菲尔的眼睛。
“我以前,很恨雄虫,所有雄虫。”
“我不知道我这是…”他沉默了好一会儿,都没有再开口。
索菲尔拿出自己曾经心理专业优秀毕业生的架势,准备好心的给他提供一下安抚。
“为什么恨雄虫呢?可以和我聊聊吗?”他的语气变得轻柔而和缓,带着咨询师特有的那种温柔。
雅各布像一只受惊的豹子,耳朵倒竖起来,满眼惊悚的看着他。
索菲尔甚至能从他身上看见清晰的鸡皮疙瘩,和根根分明的汗毛。
好吧,看起来雅各布并不适应这种温柔。
索菲尔有些尴尬的咳嗽了一声,恢复正常嗓音,“就,我蛮好奇的,和我聊聊?”
雅各布还是有些犹疑。
索菲尔没好气的冲他砸了一只茶杯,“张嘴!讲话!”
雅各布肉眼可见的松了一口气。
索菲尔在心中腹诽,救命,谁把他调成抖M了啊?这副神态和他的外表一点也不相符好吗?
雅各布坐回去,一边继续制作着洞洞板,一边思考了一下措辞。
“都是些很远的事情了。”
“你听说过星盗案吗?我是说,有关于雄虫的那个。”
“那是我雌父。”
“他在荒星上捡到了一只小雄虫,养大他,然后,他们有了我。”
索菲尔站起来,rua了一下雅各布硬硬的头发。
接下来的东西,不用雅各布说,他也知道了。
雄虫被外出巡游的蝉种军发现,接回了正常的虫族社会。
好像当时还连累了一波,抚育非血缘关系小雄虫的雌性监护人?
雅各布闭上眼睛,生疏的扭了扭头,将脑袋往索菲尔的手上蹭了蹭。
“后续的故事就是,被雄父以生命做要挟,强行保下来的雌父,死在了雄父的后宅。”
他的红眼睛里不再有往常的坚毅神色,而是盛满了迷茫,“雄虫真的是很奇怪的生物。我甚至觉得,雄父从头至尾,是两个全不相干的个体。”
“当他爱你时,可以为你做尽一切浪漫的事情。”
“但是,”雅各布没有将但是继续说下去。而是抬起头,红色的眼睛异常凌厉的看着索菲尔。
淡淡的虫纹和煞气爬上他的脸,他用一种阴森可怖的表情继续道,“所以我把他带回了荒星。”
索菲尔忍不住屏息,“你杀了他?”
“当然不。”雅各布低沉的笑了起来,笑声回荡在狭小的房间里,带来一阵阵回音。“我只是卸掉了他的四肢。”
他无所谓的摊手,“医疗很发达,完全可以断肢重生…所以我把他拆卸了得有…大概二十几次?直到巡警过来把他带走。”
雅各布吃吃的笑了起来,“我讨厌他挥鞭的手,也讨厌他碾压雌父伤口的脚。”
索菲尔不说话了,他叹了一口气,在雅各布身边坐下来,搂住他的脖子。
血已经干了,浓重的血腥味异常刺鼻,但索菲尔早已经习惯了。
雅各布没有顺着他的力道靠过来,而是有些僵硬的梗着脖子,用一个别扭的姿势看着他。
“你?”他有些迟疑,不确定自己是否会错了意。
“不想要一个拥抱吗?”索菲尔心平气和的说,两只手非常绅士的张开,没有在雅各布身上落实。
雅各布的动作就像他面对的不是一个拥抱,而是一块钉板。
他慢慢的靠过来,将脑袋放在索菲尔的腿上,直到十几分钟以后,才慢慢放松紧绷的肌肉。
几滴眼泪,从他面无表情的脸上滑下来,滴在索菲尔的腿上。
“他以前对我,对雌父都很好。我还记得,在我很小的时候,他把我顶在脖子上,带我在黑街上到处乱晃…”
索菲尔轻轻理着他的头发,听他用一种平静到有些麻木的语气继续说。
“然后,他开始有雌君,有雌侍,有更多的孩子。”
雅各布停了下来,沉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