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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章 履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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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若茵向带路的阿姨道谢,推开陌生的房间门,走廊上的灯光漏进黑漆漆的房间里,像是按部就班的灯塔,她踩着影子走进房门,一股大力将她按在门板上。

啪嗒一声,锁芯插入锁孔,漆黑的环境关不住躁动的心脏,熟悉的气息粗犷杂乱,祝时越埋在她的肩颈上,闷闷道:“怎么这么慢?”

指尖攀上熟悉的臂膀,程若茵撸撸胸前的头发:“跟别人聊了几句。”

“是吗?”细细密密的啃噬吞没漫不经心的应答,发间的手指受不住似得缩紧,程若茵抬高脖颈,咽下快溢出眼眶的眼泪。

喘息声宛若放出笼的野兽,吞没弱小的呜咽,衣服下摆从裤腰里拉出后,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突然传来一句:

“毕业先订婚好吗?”

一切都像是按下了暂停键。

程若茵摊在门板上,支撑起昏昏涨涨的脑子,沸腾的心跳猝然迎上一根冰柱,吼都没来得及吼一声便熄了火。上下嘴皮好似沾了胶水,空气里萦绕着似有若无的皂荚香,好心要给溺水的人喘息之机。

有的时候,沉默也能算作一种语言。

脸颊旁的吐息愈来愈慢,身上的重量愈来愈轻,滚烫的热气愈来愈远,就像是一根根从血肉中拔出的血管。

寒冷取代温暖,垂在身侧的手攥成拳,又渐渐松开,程若茵盯着那团模糊的黑影,吐出肺内的冷气:“我觉得现在谈这些,不合适。”

“呵。”轻飘的一声,却好似往心头砸了块重石,“是不合适,还是不愿意?”

黑暗吞没不了唇齿间溢出的白雾,程若茵搓着发冷的指尖想,这间房子开地暖了吗?

“程若茵,你是不是不想原谅我。”

心头跳动了一下,程若茵刚想否认,对面又接着砸过来苦涩的审问:“你从来不肯跟我说你的心里话。”

“每次你接受我的帮助,心里都在想以后怎么还我。”

“但我什么时候要你还了?那些欠条我有再拿出来过吗?”

“从头到尾,自以为是的是我,追着你跑的是我,患得患失的是我,除了挡刀的那次,你有对我说过一句喜欢、一句爱吗?”

“我想你依靠我,想和你共度余生,我在学了,我在改了,你还是不信我能给你未来,对吗?”

每一句话、每一个字都像是在心口上挖洞,在模糊的血肉中翻找程若茵小心守着的、不肯轻易完全交付的爱。

破碎的胸腔只剩下血淋淋的一片,残酷的事实摆在眼前,被理智禁锢已久的心脏就像是长期缺肥的土壤,滋生出的爱意和祝时越付给她的相比,少得可怜。

少到只要和其他要紧的东西摆在天平上,爱情永远都不是沉在底下的那一个。

黑影吞没了祝时越的神情,程若茵惊恐地看着他拉开房门,刺眼的灯光吞没了他的身影,只留给她满室黑暗和寂静。

一束烟花再度绽开,像是冥冥之中的暗示。程若茵冲到窗边,推开窗户,楼下的台阶上覆上新的薄雪,干干净净,一览无余,仿佛那些誓言和壮志从未出现过。

她跌跌撞撞倒在床上,捏着床单,任由黑暗淹没了她。

这个年,最终还是和过去的十几年一样。

一间房,一个人,化不开的夜色,碎了一地的心。

祝时越借故准备校考,第二天就坐车下山。祝时越一走,程若茵也没有再待下去的理由,还是秦兰再三劝说,才没选择在过年期间露宿街头。

秦兰给程若茵端去的水果再次被拒绝,她回到房间,拨通祝时越的电话,劈头盖脸一顿骂:“你在搞什么?把人带回来又不陪人家?哪天她真离开你了,你别再找我哭!”

“......她太被动了,不逼她一把,她永远不会自己走出来。”祝时越叹了口气,“妈,帮我好好照顾她。”

“你就非要这个时候逼她?有什么事不能等考完再说吗?”

“还考完?等考完再逼,她就直接跑了!到时候被那大学里的什么男的一勾,你儿媳妇就没了!”

秦兰冷笑:“呵呵,我看不用到那个时候,已经快没了。”

“不会的,您记得跟那群咸吃萝卜淡操心的亲戚们说,少到她耳边嚼耳根子,不然别怪我不客气。还有,二婶三婶和表姑,我看她们挺闲的,之后给她们家里找点事做做吧。”

“这就用不着你管了,你妈我还在呢。你管好你自己,别一不小心重新打光棍去了。”

“知道啦知道啦,她吃水果不爱吃梨,可以洗点蓝莓对眼睛好,草莓也行,草莓她也爱吃......”

“啰里吧嗦的,你自己回来盯着,挂了。”

祝时越放下手机,盯着面前的习题册看了两眼,拉开一旁的抽屉,拿出精致的小盒子。

盒子里静静躺着那枚多灾多难的玫瑰胸针,幽静的蓝宝石倒映进祝时越的眼中。祝时越小心地捧出来,掏出绒布细细擦拭。直至灰霾散尽,浮出深邃透亮的海面。

再开学,墙上挂着的倒计时眨眼被吞到一字打头,这块板子成为何明薇和各位老师最爱光顾的地方,每节早自□□要说道两句。指针一圈一圈地转,习题一张一张地写,程若茵的后座有时缺席,大部分时间都在。祝时越就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对她无微不至,吃的喝的,穿的用的,样样都要管,但不会再在排队时偷偷牵她的手,在午休间隙拉着她躲去角落里接绵长的吻。

程若茵谨记上次期中考失利的教训,逼着自己忽略掉一切异常,等待高考结束再和他摊开来说。却又忍不住在夜里辗转反侧,反复回味他躺在她身边时的温暖。

高考,到底是和好的倒计时,还是决裂的开端?

她不敢深想,害怕脱缰的思绪带她跳入万劫不复的深渊。

祝时越的校考成绩出来的那天,程若茵正好站在百日誓师大会的讲台上。她举起右手,一字一句带领底下的同学们进行宣誓,底下稀稀拉拉,有气无力,足见高三生打不起来的精神面貌。整个誓师大会由校长的热血、老师的配合、同学的瞌睡组成,磕磕巴巴的宣誓结束,程若茵也给形式化的誓师大会画下句号。

无精打采的祖国花朵们排排从座位上站起,像是搬不动家的蚂蚁,朝礼堂门口涌动。程若茵走到台侧,等待汇入一班的队伍。

“滋啦——”

没关好的麦克风发出尖锐爆鸣,不少同学忿忿捂起耳朵,站在音响台旁的程若茵首当其冲,被音波撞出半条魂。

“啊啊,都能听到吧?”

这声音?

程若茵转头,祝时越不知道什么时候跨上舞台,把麦克风从讲台上拆了下来。

他站在台上,校服拉链大敞,自顾自从兜里掏出一张皱皱巴巴的纸,深吸一口气:“今天,我不请自来,借用几分钟公共资源,履行一段约定。”

沉寂的心尖一跳,仿佛大雨将至前滴落的雨滴。

礼堂门口还是拥堵路段,堵在礼堂里的同学们像是嗅到花蜜的蜜蜂,上百道目光齐刷刷聚集到祝时越身上。

“一年前,我和几个不知好歹的人打赌,说赌输了就要在升旗仪式上喊他们每个人一句爹。”

底下烘得炸开了锅,好似一块肉丢进饥肠辘辘的鬣狗群。

“很不幸,我输了,所以接下来我来报一下喜当爹的名单:宋闻、聂文斌......”

祝时越口齿清晰,姿态大方,念认爹的名单仿佛在替学校颁发什么奖状。

已经出去的同学又挤回来凑热闹,拥堵路段升级为交通事故,何明薇踩着高跟鞋愤愤赶到:“祝时越你在干嘛?你给我下来!”

祝时越不慌不忙,脚步都没挪动,把那一溜名字给念完:“以上同学,我在今天管你们喊一句爹。”

眼见何明薇要冲上来,祝时越这才掀起眼皮,似笑非笑地看了她一眼:“何老师,稍安勿躁,我还有一趴,念完就下来。”

何明薇更是气急:“你趴什么趴?学校是你家开的吗?”

“时间紧迫,我长话短说。”祝时越握着话筒,躲开冲上来的何明薇,“我愿赌服输,现在承诺也履行完了。可能大家还不知道,我报名参加了艺考,并且还参加了Q大校考,今天正好是校考出成绩的日子。”

此话一出,人群窃窃私语,就连何明薇也停了下来。

从刚才赌约二字开始,程若茵的心跳一拍接着一拍,一拍快过一拍,像是奔驰的骏马,再也收不住缰绳。

她仓皇抬头,对上祝时越含笑晏晏的双眸。

“我过了Q大美院的校考,差不多达成了和某个人的约定。”

噗通——噗通——

台上的少年又穿上了风发的意气,那双眼睛穿透时光的限制,跟那年雨幕中的眼重叠。

“高三一班的程若茵同学。”不知不觉间,祝时越站在离她最近的舞台上,她仰起头,那道修长的,足够挡住舞台灯的身影迈步一跳,落到她身前,手上的演讲稿不知什么时候换成了熟悉的玫瑰胸针。

好似回到祝时越向她表白的时候,彼时二人也是站在聚光灯底下,站在所有人的目光中,他也是这样,披着耀眼夺目的光,挂着势在必得的笑。

“我欠下的、我说过的,全都兑现了,现在轮到你了。”

“这么多天,你想好给我的答案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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