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可是你说的啊!”
“嗯,我说的。”程若茵微笑着把一旁等着填写的数学英语物理化学生物卷子一起抱了过来,“这些的正确率也要算上哦。”
“这次的题目不是很难,正确率达到50%就算你通关吧。”
“可是这是清明三天的作业诶,你放到一起算,是不是不太好?”泪痣耷拉在眼角,祝时越试图去勾程若茵的手,被铁面无私的程老师后退躲开。
“考试的时候都放一起算的啊,什么时候考试时候不一起考了,再来讨价还价吧。”
“......你直说不想抱不就得了吗?”
祝时越右手转笔,左手朝程若茵的马尾辫伸出魔爪,最终又落在肩头,狠狠捏了一把,咬着牙补上一句:“我真是欠了你的。”
随后乖乖写卷子去了。
程老师安顿完长久不写作业,浑身不适应的小少爷,掏出自己的作业在一旁陪着写。
只不过,为了防止小少爷抄袭,他做语文的时候,她拿出数学作业做,他做数学的时候,她拿出物理作业做,完美避开每一门。
“若茵,我那个量角器没拿,你帮我去房间里拿一下吧。”
“这题不能直接用量角器量图,你得算。”
“我要量量这图画的标不标准,方便我下次做不来猜答案,就在我桌上你帮我拿一下。”
经过这几晚的陪读,程若茵算是更深层次地了解了祝时越想一出是一出的少爷性子。她叹了一口气,选择不跟他掰扯只要会了就不用猜答案的道理,认命地站起来去给他找量角器。
祝时越的房间她在来的第一天就被强硬地拉进来参观过,是一间带独立卫浴的小套间,堆着漫画书和游戏机的书柜、铺着深色床单的床铺,和与床单同色系的立式大衣柜,除了堆满了杂物的书桌,其余都是出乎意料的整洁,可见这整洁并不能归功于房间的主人。
程若茵走到书桌前,在一堆草稿画稿书本中伸手翻找所谓“就在桌上”的量角器,翻找完一排,在最后的几本书底下发现了透明的尺子。
同时发现量角器底下,压着的设计稿。
荆棘花茎交错缠绕,盛起一朵静立绽放的玫瑰,幽静的宝石,繁复的切割面,一瞬间程若茵就认出了这张设计稿指向的实物。
她知道,她不应该随意翻别人的私人物品。
但那张设计稿上,画的分明是送给她的那枚胸针。
怎么回事?那个胸针......不是道具?不是为了安慰她,随便送给她的吗?
薄薄的一张纸,此时却好似有千斤重,手指轻抚,铅笔刻下的凹凸感好似此起彼伏的山脉,最重工的宝石那块形成盆地,沉甸甸的一块,像是安在正中间的心脏。
所以,所以他所说的定情信物,竟是亲手准备的?
捏在手里的纸张轻颤,程若茵踉跄后退,撞上椅角也不觉得疼,她跑出两步,又回过来拿走桌上的量角器。通往那头的走廊明明很短,见到屋内倾泻而出的灯光,雀跃的心又像是锁在笼子里的鸟,脚步减缓,她停在门口,深吸两口气后,才推开门。
设计稿的主人正伏案奋笔疾书,好似没听到程若茵走进来的脚步声,他专注地盯着卷子,锐利的眉眼融化在台灯中,恍惚间,程若茵好似看到雨中的那道身影,青春张扬,亦是令她心动的起源。
一股冲动油然而生,她快步上前,将量角器拍到他的面前。
低头的瞬间,发现祝时越垫在自己的卷子下,奋笔疾书的作弊神器——正是自己写完了的卷子。
“这是什么?”
“呃。”祝时越讪讪将压在底下的卷子合的严丝无缝,轻咳一声,“没什么......”
“没什么?你再说一遍?” 程若茵从祝时越手下夹出自己的卷子,一切心动都给气跑了,她收起卷子,收拾自己做完的作业,一屁股坐在祝时越身旁,“快写吧,今天必须把这两门写完,还有我给你的那本数学辅导书呢?今天也要做三页。”
“太多了啊,做不完啊!除非——”祝时越一跃坐起,在程若茵身旁蹭来蹭去,温热的唇畔擦过程若茵的耳廓,“除非你给我抱一会。”
“本来有的,现在没了。”程若茵毫不留情地推开祝时越的头,指着卷子回道,“快写。”
“......”
祝小少爷委屈巴巴地涂改卷子去了。
祝时越磨蹭多久,程若茵就在一旁边写边陪着他,时不时给他指导两句,直至墙上的时钟迈过零点,寂静的深夜里,祝时越的头像是小鸡仔,一点一点,就快垂到桌面上。
“所以这里把X代入原等式,就能得出......祝时越!”
程若茵毫不留情地拍醒听睡着的祝时越,“我说过,我不跟学渣谈恋爱。”
半脚踏进梦乡的小祝少爷垂着头,下意识去找程若茵的手,轻轻揉捏,含含糊糊道:“手疼不疼?”
程若茵张了张嘴,一口气憋在胸膛内,看到他这番模样,又不动声色地咽回肚子里。眼角的泪痣好似海妖赐下的魔咒,不得不说,祝小少爷长了副蛊惑人心的好相貌,程若茵没能抵挡住诱惑,肩膀下垂,宣布今晚的学习活动到此结束。
她一边收拾凌乱的桌面,一边小声呢喃道:“你再不醒,你的奖励就没有了。”
话音刚落,腰间便环上一双手臂。
刚还在小憩的少年这就开始得寸进尺,毛茸茸的脑袋蹭来蹭去,呼吸隔着睡衣外套,打在腰间,微微发麻,惹得程若茵腰腹间的肌肉绷紧,提着一口气,不上不下。
“茵茵,放松一点。”
她被拉着坐下,大型挂件随即黏在她的身上,不动弹了。
墙上的时钟一分一秒向前走,困倦准时敲响大脑,程若茵打了个哈切,企图推开赖在她身上的少年。
“该去睡觉了。”
“嗯。”脑袋在她肩膀上磨蹭了好一会才悠悠抬起,困倦的目光在她的红唇上停留了好几秒,环在腰间的手臂才放她自由。
少年勾着她的手指,笑着说:“晚安,茵茵。”
期中放榜的那一天,程若茵第一次为成绩感到心惊。
这一次的考试完全模拟了高考的时间,采用的也是标准分值的卷子,虽然说题型还是根据当前的进度来出,但第一次真枪实战的模拟,还是很具有参考性的。
更重要的是,祝时越的成绩,到底有没有提高。
“出来了出来了!”
“程若茵!663分,年级第一啊!”刘艺馨激动地冲进教室,猛地把程若茵从座位上拽起来,拉着转了个圈,“第一次模拟就考了663分,这里面可有好几题都是以前的高考原题呢,咱们这届不会真的要出状元了吧?”
“艺馨,你也太夸张了。”一旁的李亦菲挤进来,“严谨点,是市理科状元。”
“对对对,理科状元!”
被围在中心的程若茵无奈地陪笑,眼角瞥见走进教室的聂文斌,她张嘴喊住他:“聂文斌!”
“诶!”聂文斌立马捕捉到声源,朝程若茵跑来,“班长,你找我?”
程若茵想问他有没有看到祝时越的成绩,但身旁刘艺馨和李亦菲的目光实在灼人,她话到嘴边,一滑就变成,“何老师有让你带榜回来贴吗?”
“班长,您看我这两手空空,哪里有榜呀?”聂文斌原地绕着转了一圈,摊开空空如也的双手。
“好,谢谢。”
程若茵心下焦急,这小火慢炖的期待最煎熬,她礼貌道谢,打算自己去找何明薇要榜。
身为班长,贴榜也算在业务范畴内吧。
“哟,祝哥,这回是你来贴榜啊?”
熙熙攘攘的门口自动让出一条道,祝时越踏着阳光走进教室,双手拉着一张纸,在阳光下反射金光。
他一眼便看到教室中央的程若茵,朝她微微一笑,透明胶带一扯,那张印着众人起点的榜单便被贴在瓷砖上。
霎时间,同学们一拥而上,争着抢着要去找自己的成绩和排名,无论时光跃迁多少年,学子对于成绩的狂热都不曾磨灭,拥挤热闹的场面说是开仓放皇粮也不为过。
程若茵远远站在教师中央,和缓缓走过来的祝时越对上眼。祝时越这回没叼着糖棍,他大步走出人群,在距离程若茵约一臂的距离前停下,冲她略略挑眉,飞扬的眉眼无处不写得意。程若茵听到自己的心脏跟随他走路的节拍落在地上,她抬头,紧紧盯着他,不愿放过任何一个细小的表情变化。
“考了多少?”
祝时越绷着嘴角,眼睛末梢却探出柔和喜悦的光,像是新生的幼芽试探春日。
“你自己去看看?”
程若茵迈步,白纸黑字与她之间隔着兴奋的人群。她走上祝时越走出的路,拨开面前挡着的,或兴奋,或不甘,或沮丧的人群,细麻的小字映入眼帘,她和身边的同学一样,眯起眼睛,只给了自己的第一名一眼,便从后往前,寻找祝时越的名字。
倒数第一,方诺。
倒数第二,聂文斌。
倒数第三,钱博言。
......
倒数第六,祝时越。
很好,进步很大!
程若茵屏息,目光顺着一列列单科得分望过去,望到最后的总分。
430分,年级338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