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银急忙往屋外走去,但她发现隋玚并未跟上来。她停下,疑惑地看着隋玚:“还愣在这做什么,走啊。”
隋玚把剑抱在胸前双手交叉,靠着墙盯着桌上的烛妖本体,不急不慢吐出几个字:“等烛妖回来。”
金银不解:“你觉得一个能修成大妖的妖会傻呆呆回来等着你守株待兔?”难道门派只教道士练习捉妖技法,不教他们捉妖计谋吗?她见过的道士没有几百也有几十,却没见过如同隋玚一般呆的道士。
怪不得法力高强,原来是用脑子换的。
隋玚见金银的眼神带有疑惑,于是好心解释道:“烛妖不像其他妖一样,能够带着本体自由移动。为了觅食,它会化作三个分身离开本体在本体附近觅食。但分身不能离开本体太久,每隔一晚,分身就会回到本体修养。若要想捉住烛妖,必须得等到所有分身回归本体才行。难道你们捉妖师连烛妖的基本习性都不知?也难怪你会说出守株待兔这种话。”
金银小声嘀咕:“原来不是因为笨啊。”她从袖口拿出几张符箓交给隋玚,“那你待在这吧,我先回一趟西风城。若是打不过你就用这个将它定住。若是你打得过,记得把它的尸首藏好,到时候我再与你会合。你千万记住啊,可不能打完就跑,白白让其他人捡了便宜。”
金银对隋玚千叮咛,万嘱咐,才安心的离开残馆。
出残馆时,月亮已高挂在天空中。但她只是抬头瞄了一眼,随后小跑回西风城。
一路上金银的心都在隐隐不安。不知是因为林中鸟兽的叫声,还是因为今日月圆,照出的树影形状酷似人影,显得有些可怖,才让自己感到心神不宁。
临近西风城,金银瞧见城门口的守卫全都消失不见,只剩无人看守敞开的城门,还有散落在地上的四根长矛。
金银倒吸一口凉气,心开始跳个不停。
她的脑海中忽现符纸铺门前两盏灯的烛火,又记起她今日离开符纸铺时,隐隐见到灯笼里的蜡烛也同残馆那支蜡烛一样,并未有蜡油滴落。
蜡油?李大娘?不行,她现在必须得先去一趟符纸铺一探究竟。
就在金银即将动身之时,远处突然传出一声惨叫。正当她纠结要去符纸铺还是去探究惨叫声的来源时忽然嗅到一股妖气,她立即掐断去符纸铺的念头,顺着气味,穿过一条小巷,走到一户人家门口。
可是奇怪的是她刚到门口妖气就消失了。
金银往屋内探头,只见这户人家门前站着四个官兵。
官兵们的中央有位老妇人瘫在地上,对着怀中一名脖子上插着刀,身材极为消瘦的男子抽泣。
在场的还有几个低着头沉默不语的小厮,以及站在老妇人身后安慰着老妇人的两名丫鬟,和穿着华丽的,体型肥硕的几名男子。这几名男子面面相觑,却都不说话,只是站在那,还露出一副与我无关的表情。
摸清屋子内的情况后,金银走上前想看看老妇人怀中男子身上的伤是否严重,想看看还有没有救治的可能,结果她还没跨进门槛就被官兵用长矛拦下。
领头的官兵忽然说出一句莫名其妙的话:“既然你称自己是捉妖师,为何刚才看见城门口有妖,却不将它抓住?说,你是不是同那妖是一伙的。”他说完后不给金银解释的机会,指着其他两名官兵。“你们赶紧把她给我抓入大牢。”
“你在胡说什么?”
那两名官兵听到命令立即将金银按住,并用绳索捆住金银的双手,准备把她拉走。
不过金银被抓住非但没有挣扎,还慢悠悠地说:“要是你们现在把我抓走,那那名男子可就活不成了!”
听到这话,那位老妇立即停下哭声,像是抓住救命稻草一般,抬起头看向金银:“此话当真?你真有把握能救回我的孙儿吗?”
金银点点头:“当真当真!但你先让他们替我解绑。”
领头的官兵还想出声劝老妇人别轻易听信金银的话,但瞥见那位老妇的眼神,便不敢出声。虽心中不愿,但他也只好下令让他们给金银松绑。
金银活动双手,路过那位领头官兵还朝他弄鬼脸,随后走到老妇人身旁,把插在男子脖子上的刀拔下,给他喂了几粒药丸,还在他胸前贴上一张符箓。
老妇人怀疑地看着金银,带着些怒气问:“你确定这个办法真的能够救回我孙儿?”
“刀未伤及他要害,只要将血止住即可。他也没有死,只是昏过去而已,不信你就找人打盆水往他脸上泼,就能知道我的办法到底能不能救活他。”说罢,金银让一个小厮打来一桶水,然后抱起水桶往男子脸上泼。
没到一会儿,男子缓缓睁开眼。他先是看了眼金银,又转头看向那位老妇人,艰难的唤了一句:“奶奶。”
“奶奶在。”老妇人抚摸着男子的脸,用手帕擦拭男子脸上的水渍,点点头,眼中既有心疼又有欣喜。她说了几句关心的话,便派人将男子送回屋子里休息。直到男子离开,老妇人才在丫鬟的搀扶下走到金银面前。
她眯着眼睛,握住金银的手轻轻拍打:“姑娘,这次真是多亏了你,否则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了。他们刚才说你是名捉妖师,想必是为了残馆那只烛妖才来西风城的吧。若是不嫌弃,你便留在我府上住个几日。府上护卫多,也能保证你的安全。”
金银本想接受老妇人的好意,但她方才瞥见那几名肥硕的男子看她的眼神有些不怀好意,便拒绝了老妇人的邀请。“多谢您的好意,不过留在府上就免了,我还有要事在身,就不打扰诸位了。”
“等等。”老妇人叫住即将离开的金银,她摘下手腕上带着的金镯子,把镯子交到金银手上。“这只镯子或许能在姑娘捉妖时提供些帮助,还请姑娘收下,就当做报答姑娘恩情的谢礼了。”
“娘!你怎么把传家宝给一个外人啊!”一个满脸横肉的男人指着金银,愤愤不平说道。
“闭嘴!这有你说话的份吗?”老妇人呵斥完那个满脸横肉的男人,又带着笑意对金银说,“让姑娘见笑了,反正这手镯留在我身上也是无用,倒不如赠与姑娘,还能发挥它的用处。”
金银将手镯捏了捏,又掂量一下手镯的分量。传家宝?她暗暗偷笑。怪不得这么沉呢,看来这一趟来的真对。她把镯子戴上,从袖口拿出一张符箓折好,放在老妇人手心当中。
“防妖用的,记得戴在身上。”金银那几名男子的眼神是如何看她的,交代一番后便扬长而去。
只是刚走出小巷,刚才那几位官兵又将她拦住。
吃一堑长一智,金银可没那么傻。刚才出巷子前她就事先拿了几张符箓纂在手上,为的就是将这几个官兵定住,免得让他们妨碍自己捉妖。
没等官兵们反应过来,金银早已把手上的符箓全贴在他们身上,将他们定在原地。
金银拍拍手,双手叉腰,对着领头的那名官兵说:“说说吧,你方才说的那番话是什么意思?妖真出现在城门口了?”
领头的官兵大喊:“什么妖?你在说什么?还不赶紧将我身上的符箓拿走,你知道我是谁吗?”
“既然没见到妖,那你还出口污蔑我。”金银走到另外三个官兵面前,正想询问他们,看看能不能找到关于妖的线索。就在她即将开口时,发现那三个官兵脚下并无影子。
金银大惊,准备从袖口抽出其他符箓,结果那三个官兵却突然晕倒了。
“这个你拿着。”金银扔给领头官兵一张护身符,随后往小巷出口大步跑去。
领头的官兵听到身后官兵倒下的声音不禁害怕,但看到金银不说明缘由跑开又再次大喊:“喂!你赶紧把我身上的符拿开,你信不信我把你押入大牢!”
分身、影子、不滴蜡油的蜡烛、说话奇怪的符纸铺掌柜......
这几样东西不断在金银脑海浮现,这让她的思绪一下子变得清晰起来,如今她只需要确定一件事即可。
来到符纸铺前,金银顾不得喘气,她赶忙走到灯笼前低下头,却发现灯笼下方有烛蜡凝固在地面上。
“有烛蜡?这怎么可能。”
难道是自己记错了?
金银再次想起今日客栈的大哥说的一句话“人自杀的倒是有很多,妖杀人的我们还真没听说过。”把这句话同刚才那位脖子上插刀的男子一起看,使金银脑海中突然浮现三年前抓过的那只簪子妖。
簪子会飞到别人的首饰盒中,只要有人戴上它,它便会附身在佩戴者身上。控制人拔起簪子刺入心口,营造人自杀的假象,从而用这个方法杀更多的人,获取更多精气。
金银当时同其它捉妖师一样被簪子妖耍得团团转。要不是因为簪子妖法力不高,杀过人会残留妖气,否则金银也不会继续搜查下去。
但烛妖又是怎样附着在他人身上呢?金银百思不得其解。恰好一旁的蜡油滴落,才点醒了金银。
影子!被烛妖附身过的人会没有影子。妖附着在人身上会让人失去身上的某种东西。因为烛妖没有影子,所以当它附着在人身上,原本存在的影子便会随之消失。
方才那三个突然倒下的官兵,就是因为烛妖分身从他们体内离开才使得他们晕倒。
而分身消失,说明它要去往残馆回到本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