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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6章 终局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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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祁学一觉睡了好久,待到了第二日下午时候才清醒过来。

当他再看向身侧时,那个位置已经空无一人。可那个位置分明有些痕迹,表明着那不是梦。

他急切的坐起来,拿起床头的拐杖,想要奋力寻找着什么的踪迹一样。

也是这时,他听见了有人掀过重重帏帐向着他走开的声音。

房中一阵风吹过,隔着纱帐,他仿佛看到了那个人影。

“哥、哥……”他喉结耸动,不确定的低声喊着。生怕声音大了,眼前的一切会全然消失。

冷冽的风再次吹过,将纱帐掀起。张祁学再看过去时,却已经感觉到身体里的血液都不在流动一般的冷却。

“怎么是你?”

张祁学紧紧蹙眉,方才还温柔的表情,一瞬间转瞬即逝,取而代之的是凶狠。

他质问着眼前这人。“你不早该死了吗!你怎么在这里!”

“哈哈哈哈哈哈哈……”兰生在那张被张祁学精心调教过的,状似张祁仁的脸上,展露出了发疯一般的表情。

“二爷。您知道吗,当段倚梅第一眼见我的时候,也将我认错成了张祁仁。哈哈哈……”兰生像个疯子一样笑着,却不小心流出了眼泪。“你们两个人脸上的表情,可当真、一模一样!”

“段倚梅?你在哪儿见他的?你又怎么会在我这里!”

兰生走向前去。

“昨晚你揽我入怀的时候,可不像现在这么凶狠。怎么?二爷你就只对张祁仁有情,我陪了你那么多年,在你眼中就毫无情意、分文不值吗!”

张祁学拄着拐杖的手是在发抖,他看着眼前的人。除了恶心这个词,再也不知道还要用什么来形容他心里的感觉。

“哪怕是半年前,我再见你,我都会亲手一枪毙了你。”他长长呼出一口气,平复着自己内心不适的情绪。“可是哥哥说,不该把你逼上绝路,我今天放过你。”

“放过?”兰生上前揪住了张祁学的衣领。“二爷,您都到了什么地步了,你还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说放过我?”

“滚开!”张祁学立刻从抽屉里掏出一把枪来抵住兰生的额头。咬牙切齿一般地说道:“少他妈碰我!”

兰生有些慌,他没想到张祁学的反应那么快。况且他跟在张祁学身边那么多年,他知道,现在的张祁学,是当真动了杀心。

“您……您不是想知道、段倚梅的消息吗?我可以告诉您。”

哪怕相隔这么久,张祁学现在的状态也不如从前,可兰生还是害怕他。这是一开始就种下的种子,他从心底里就害怕着张祁学。

张祁学没说话,仍是盯着他,等着兰生开口。

“我在来的路上见过他。他应该也是知道了你哥哥的死讯,也是要来山城。两日后你哥哥出殡,他应当也是要去。今日你家中正举行葬礼,想来,他也是在的。”

兰生一口气说了许多,张祁学越听脸色就越发难看。

“为何我不知!”

这个张家除了他,所有人都知道。凭什么?张祁学不服气,听了这话,没工夫管兰生,立刻着人准备了轮椅,去到了葬礼的现场。

张祁学瞥了一眼,果然是看到了段倚梅。

他懒得说什么,只是摆摆手,就叫人将段倚梅撵出去。

动静闹得很大,张委员还有赵皎仪一下子就走了过来,过问着情况。

“他凭什么来!”张祁学怒吼着。他本想争辩几句,却被自己的父亲当着众多人的的面打了一耳光。

赵皎仪看着这架势也只能劝着张委员少生气,又好声好气的劝解着张祁学。

场面只能由林寒和张涵两个人先控制着,而争吵中心的几个人则去了后厅。

赵皎仪也本想跟着一起去,可张委员又想到,有些事自己这个儿媳妇根本不知内情,也只能让她先出去。

“你又来这里干什么!”张委员冲着张祁学发火。

“我为何不能来这里,死去的是我的哥哥,是我的爱人!”

“啪!”一记响亮的耳光再次打在了张祁学的脸上。

“你还知道他是你哥哥!从前你费尽心思勾搭的时候,你如何没想过,他是你哥哥!如今他已然去了,你难不成要让所有人知道,你做的那些丑事吗!”

“我做的丑事?”张祁学自嘲的笑了笑。他一开始就不该对自己的这个“父亲”抱有什么期望的。至少,他觉得在段倚梅和他这个儿子之间,他还是会顾及几分亲情。可是却没想到是这个结果。

“我跟哥哥的事情,您当初同意过的!”

“啪!”再一次耳光落在了张祁学的脸上。“我当日是看在祁仁的面子上,不想伤他的心。你当真以为,我不知道是你这个逆子纯心勾引吗!你简直跟你那下贱的妈一样的下贱!”

“是……”果然,家中除却了哥哥,没有人对他好。可惜连哥哥也不在了……“是……你说的勾引也好,我下贱也罢。可哥哥他就是和我在一起过,他承认他爱我,他想要和我好好在一起一辈子!”

此刻张委员听了这些话,怒火中烧。再加上张祁仁去世他本就悲痛欲绝,气血攻心,一口血直接喷了出来。

张祁学冷冷的看着这个眼前的“父亲”,他根本不喜欢自己。这么多年,他从来就没有尽到一个做父亲的一丁点的责任。

段倚梅看到这个场景倒是比张祁学还紧张些,立刻就冲到房间外,叫了人来看张委员的情况。

张祁学看到这场景又不由得发笑。

“原是这样……一个父亲觊觎自己最疼爱儿子身边的人,所以我这个不怎么亲近的儿子,自然也就成了逆子。哥哥要是还在,看到这场景,也不知心里作何感想!”

张祁学也知道这张家他待不下去了。其实没有了哥哥,他也不想待下去。

挺没意思的……

说实话他有些后悔。他感觉不该在哥哥的葬礼上闹成这个样子。

张祁学回到自己的住处,看着天上的月亮,他好想张祁仁。

这世间其实也再无什么留恋。他想他活着的意义是哥哥,他也想过过一了百了,可是陆为却知道了张祁仁去世的消息后,专门来找过他。

陆为说,他的哥哥有些愿望没能实现,他或许还能帮自己的哥哥做点事。

也是。

张祁学想到了金陵城的房子里,有哥哥最喜欢的兔子玩具,还有哥哥生活过得许多痕迹。在汉城,还有尚未完全完工的水利工程,那是哥哥交给他的任务。

至于段倚梅。

张祁学忽而有一种懒得再管的感觉。哥哥生前总想着要对他好,离世后竟然也将名下近一半的财产给了他。

不过无所谓。哥哥生前做的决定,哪怕是糊涂了,也该尊重的。只是那块黑玉,跟了张祁仁那么久,如今看来,只是可惜便宜给了段倚梅那个贱人。

拿不回来就算了。

张祁学没心情想这些了,他只想弄完哥哥从前交代的事情,然后早点去见哥哥。

在那一刻开始,张祁学拼命一般的发挥他的作用。解密、破译、发掘人才、组织严密的情报网……

他做了许多,也看见了战况一点一点的好起来。

他想他每做一件事,或许他的哥哥就会高兴一些,而他也能离他的哥哥更进一步。

他顾不上姜姝,他也顾不上姜姝在张家的日子。现如今,整个张家,他唯一还有些牵挂的,也就是哥哥的一对儿女。

张委员忙,哪怕他也想时常看着张祁仁的孩子,可也未必有这个时间。赵皎仪名义上在张家,多数时候却跟一名作家生活在了一起。

张凤显和张令熙几乎从小就是跟着张祁学还有王妈妈一起的,所以一直以来都算懂事。张祁学顾不上其他人,可到底心里还是记挂着这两个孩子,所以时常也去王妈妈那里看着这两个孩子长大。

在张祁仁去世两年后,战况相对于当年也好了许多。张委员看到听到了张祁学这两年来为家国所做的事情,心里不免还是有些愧疚。

可张委员也是一个不善言辞的人,只在平常对待张祁学的态度,比从前稍微好了些。

在张祁仁去世后的第四年,他给张祁学打了电话。

他生平第一次不是因为公事,主动给张祁学打了电话。

他说以前的时候,或许是他对张祁学有误解。他总以为张祁学是一个没有任何感情、思想阴暗、只懂算计的怪物。

张祁学的母亲背叛了他,再加上张祁学早年性格的原因,他这个做父亲的,必不可免的也对他也有几分厌恶。

他也向张祁学承认,两年前在张祁仁的葬礼上,对张祁学做的事情是有些过分。

可也是因为当时失去了张祁仁的心痛罢了。

战事激烈,国土步步沦陷,仿佛让人绝望,再加上张祁仁的离开。已然年迈的张委员那一次终是深刻体会到了什么叫做国破家亡。

若非到了绝望的地步,任何一个父亲,都不会答应让自己的亲生儿子去战场。

可张祁仁走了。张委员作为一个父亲,他不想、不敢、害怕,让许多人知道,一个弟弟和自己的亲生哥哥在一起的事情。

他想给张祁仁留□□面。

他看到张祁学这几年做了许多事,他想张祁学肯定已经变得不错了。或许,他希望,张祁学能理解他。

张祁学挂掉了电话,他觉得没意思。因为他还是那个他。

张委员说得没错,他的确是一个没什么感情的人。除了张祁仁,他对任何人提不起来兴趣。他做这么多,也只是因为张祁仁。他没有改变任何东西,他只想代替张祁仁,去完成他的心愿。

况且,他没打算原谅。从前该在的时候不在,现如今觉得他有些用了,才来假惺惺的说着后悔想要弥补。真可笑。

就这样吧……他现在谁也不需要。

……

1945年。

金陵终究是收复了回来。第一件事,张祁学就跑去了老宅,

如今的张祁学早该死了。到底是听了陆为的话,不过提着一口气,强撑着他这□□,做些事情罢了。

行尸走肉。

张祁学觉得这四个字形容他极好。

他走到了哥哥的房中,打开了上锁的衣柜,拿出了张祁仁十多二十岁的时候,常常抱着睡觉的兔子。

他将这一切带去了汉城。

1947年。

张祁学监督着汉城的水利工程终于完工。他也成功将张令熙和张凤显两人送去了国外生活,并且同赵皎仪商量着,为张祁仁的这两个孩子准备了许多方向供他们选择。姜姝也已经安排了妥当,张祁学给她留了一些财产,也够她安稳过日。

这一天的天气不错。

在汉城,在他从前和张祁仁一起居住过的住宅的院子里。张祁学找了一个躺椅,躺在了上面晒着太阳。

他也觉得天气真好。就像哥哥去世的那几天一样,是个好天气。

他手上带着那块张祁仁许多年前当做生日礼物送给他的手表;衣服的内兜里装着的一张照片,是张祁仁和他的合照;他怀里抱着的是那兔子。

他想起了许多年前的一个深秋。

张祁仁也像他这样在院里中晒着太阳,时而有清风吹过。他怕哥哥着凉,拿了一条毯子想给张祁仁盖上。

当时的张祁仁脸上露出不耐烦的表情,嘴里也说着张祁学事儿多。可却还是用毯子将自己盖得严实。

他的哥哥总是那样。

张祁学好想张祁仁,几乎每一天都在想。

他常常用工作麻痹着自己不去想。也会常常睡觉,透过梦境,再次见到心里的那个人。

现在不用做梦了。

他拿出手里的枪,抵住了自己的下颚,扣动了扳机。

他的嘴里带着笑,他去见哥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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