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旦跟周末连休三天,在高速不收费机动车限号不限行的诱惑下,所有人都忘了政府提出错峰出行的建议,车子排了长龙四眼望不到尽头——祝卿安刷短视频看到前面道路拥堵成‘银河’的视频,突然有种想把车子丢路上拉着许成附近找个火锅店随便吃点算了的冲动。
放下手机,瞥见路边有个老大爷守着圆筒子大喇叭断断续续喊着‘烤红薯嘞,香甜软糯的烤红薯嘞’——
等车往前挪了挪靠近路边时,祝卿安按下车窗买了一个,掰小块吹凉送进嘴里心满意足后又掰了小块吹凉,这次喂到了许成嘴边。
许成吃了后第一句话说的是,“好吃。”下一句就是,“你少吃点,别没等到家吃烤红薯吃饱了。”
这漫漫长路一望无际什么时候是个头儿啊?
祝卿安说,“我饿了。”
她是真的饿了,早上喝了粥没吃中午饭就上了车,现在都下午两点多了还有差不多一个小时的车程,五点这车能停在家门口她真的就烧高香了,但是那时候她恐怕早就饿得眼冒金星离饿死只差一口仙气。
祝卿安吃着烤红薯垂下眼,问出了憋心里的话,“你跟公司续约了?”
“嗯”
“你之前不是说想自己开公司吗?为什么续约啊?”
“就、就有其他的打算。”
祝卿安‘哦’了声算是回应这个不能更加敷衍的答案。
沉默中车子往前开了一个路口,又因为左侧白轿车换道加塞被迫停下。
放下吃到一半冷下的烤红薯,祝卿安转过头看男人侧脸——许成从小到大很少说谎,每次说谎都会在整句话的前两个字结巴然后说个跟没说一样的回答。
祝卿安没直接戳穿他,而是跟他说玩儿个游戏……规则是她问他答。
不等许成推脱不想玩儿或者这个游戏太幼稚之类的说辞,祝卿安提出第一个问题,“你跟公司续约是在为以后打算吗?”
“……是。”
很好,有考虑过以后就说明他对目前发生的事儿早就有准备。她提出第二个问题,“续约的主要原因跟我有关吗?”
许成突然转头看她。
如果说之前她还有些犹豫不敢确定,那么此刻男人惊愕表情足以证明这个问题问到了关键。
祝卿安:“你只需要回答,是或不是。”
这世上没有人一句谎话没说过但他许成可以对天发誓从小到大一句谎话都没对祝卿安说过,小时候没有长大后也没有,但此刻他想撒个谎,不为别的就因为真实的原因太过自私——明明是他想跟她早点在一起,明明是他做的决定,但这个理由说出来却有可能被她理解为‘都是因为你我才没能离开这破公司’‘现在这些不公平待遇都是因为你’……他不敢想说“是”后她会有什么反应——
犹豫片刻后许成在心里做了决定,淡淡道,“是。”
他想解释这么做的原因,不是因为她表白了而是因为他贪心他想早点跟她再一起,但没等开口第三个提问就抛了过来,她问,“你后悔吗?”
问这个问题时祝卿安害怕极了,担心他说后悔了那她怎么办?但是又觉得后悔太正常了,人性本源是自私,当时冲动续约了现在看到了冲动的后果会后悔很正常……
就在她头脑风暴想着如果他说后悔了该怎么办时,头摇成拨浪鼓的男人开口道,“我不后悔!”,那坚定似要下一秒入党的声音和眼神让她愣了几秒后笑了出来。
顾虑、担忧、恐惧此刻化作点点温柔,心想:我怎么这么幸运呢,小时候有个竹马陪着长大,长大了还有竹马各种宠着爱着,就算吃亏了还是不后悔跟她在一起。
有些人一辈子都遇不到真心对自己的人,成年后在家里催被同事问周围人异样眼光下随便找个不爱的人结婚生子过一生,而她还是个蒜苗高的娃娃时期就遇到了,还没等流入社会被别人发现就跟她在一起了。
她转过身子手搭在他右胳膊上,眼神清澈温柔,目光炽热爱意汹涌,“我不知道未来会发生什么,但我跟你保证,我不会让你后悔跟我在一起。”
许成扭过头看着她,四目相对,爱意在车内蔓延。
祝卿安:“跟你说话呢,怎么没反应!”
许成揉了揉她的头,脸上就差写了‘你怎么这么可爱’的表情,“要不是这条路太堵我真想把车停路边亲你一口。”
“幸好这条路堵,否则我画了一个小时的妆就保不住了。”
祝卿安抿着嘴笑着说。
事实上她也很希望此时此刻路不堵了前面也没有望不到头的‘银河’,然后他把车子停路边两人趁着没回家再亲一口,否则进了家门还怎么亲得下去?难道要跟她爸她妈说‘你们别来打扰我们要亲一会儿?’那她八成是疯了——
所以嘴上只能说着违心的话。
但是就在祝卿安问到了答案心里还是不由有些伤心,这个伤心不是为自己而是为许成——艺人的黄金时间就那么几年,他出道是早但架不住吸血的公司不作为不停给他接‘赚快钱’的工作,消耗人气败坏路人缘好端端的前途就这么被黑心老板给糟践了,所以……
祝卿安拿出手机,在通讯录里翻到买她小说版权又问她能不能担任编剧的导演——罗海涛。
【罗海涛导演:罗导,如果您还没找到合适的编剧,我想试一下担任自己小说的编剧。】
【罗海涛导演:虽然现在回复您有些晚,但我想跟您说我担任编剧的好处:
1. 没有人比我更了解这本故事这些角色,就算看过一百遍的人也没有我这个原著作者更了解。
2. 小说改编肯定会有原著粉追随,这本小说不算大火但也有五万多收藏,由我担任编剧原著粉不仅不会抵制还会帮着宣传。
3. 如何保留原著内核的同时满足粉丝需求这件事除了我没人能做到。】
洋洋洒洒发了三条理由觉得还不太够,在继续编辑文字时,名字下面显示‘对方正在输入……’祝卿安停下手,等待着那头罗导的回复。
其实之前在罗导抛出橄榄枝时她直接回绝了,理由很简单:我不缺钱,不想干这苦差事儿。
——但眼下她想尝试一下,不是觉得编剧这活儿不辛苦而是想下一盘棋,一盘为许成合约到期后能看到输赢的棋局。
那些人不是说他背后没有资本没有靠山随意换掉他心仪角色吗?那些人不是仗着自己有话语权就为所欲为吗?那些人不是想捏住许成的命脉把他当成赚钱的工具吗?
是。
她现在什么都不是。
什么都做不了。
但,不意味着几年后十几年后还是一事无成!!
她要做这个圈子里手里握有话语权的人,她要成为这个圈子里手握资源的人,而踏入娱乐圈成为编剧只是第一步,她要让好的资源优先到许成手里,让他拿到所有奖项——让那些曾经踩他的人都去吃屎!!!!!!
这个时候,罗导编辑了半天的信息发了过来,他说,“可以,我正愁现在那个编剧写的剧本不合心意,你要是能担任编剧那绝对欢迎,不过……”
在她思考罗导这个不过后面坠着什么苛刻条件时,他说,“不过这部剧想要在七月份开拍赶在寒假播出,拍摄期间方便改剧本你得跟组,所以剧本五月份就得完成,你能行不?”
五月份,现在是一月一号,也就是说只有三个多月的时间写剧本,一个多月根据导演提出的意见修改,时间有点儿紧但也不是不行,所以就直接答应了。
又跟罗导聊了聊关于剧本的事儿,车停下了她都没注意,还一门心思跟罗导讨论中。
许成解开安全带,又把她的安全带解开,捏了捏她脸颊上的肉,“到家啦!一路上低着个头跟谁聊呢。”
祝卿安没藏着掖着把她小说卖版权导演找她担任编剧的事儿说了一遍,还绘声绘色地说自己暑假要跟组之类的。
许成听到她这些话心里不由得开始担心,剧组这种地方鱼龙混杂坏人不知道有多少………尤其是剧组那些男明星肚子里坏水一个比一个多,她一个小姑娘自己跟组——
祝卿安:“喂,想什么呢?”
许成回了回神,像是想劝她别去但又不知道怎么提出这种无理又自私的要求似的,欲言又止道,“你、你真要去啊?”
“对啊,这算是一个好的机会,没准儿以后我的小说都可以由我担任编剧,看着自己笔下角色变成活生生的人……哇,那画面该有多美好!”
“有什么可美好的,”男人垂眸舔了下嘴唇,“剧组一天恨不得连轴转,况且你写的小说是古装,那些古装衣服臭到让人想吐,又热又累又熏……”
“许成~”
“……”男人抬眸正好撞进她的眼眸,“怎么了?”
“你该不会是害怕小说选的男主角比你帅,所以心里有了危机感在这开始担心害怕我这只还没熟透的鸭子飞了?”祝卿安探过身子亲了下他嘴角,双手捧着他脸颊,“你要相信我,别人再帅再好跟我没有一毛钱关系,我心里你就是最最最最最最最好的,就像我相信你一样。”
许成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
他元旦过后要飞到国外参加时装周,前后差不多得十天,之后准备进组的事儿春节能在家待两三天就得去剧组拍戏……一想到大半年俩人相处的时间少之又少,这个年还没过他就对接下来的日子几乎没有期待——
这时,到外面倒垃圾的许爸爸看到儿子的车停在单元门口,把垃圾丢掉走过来敲敲车窗户。
车窗户发出‘咚咚咚’声音时,车里两人同时看过去,但是最最最激动的不是许成而是祝卿安,她瞪圆了眼睛嘴巴也张得很大,迅速打开车门跳了下去,抱住许爸爸就不松手了。
祝卿安:“许叔叔你终于回来了!!!!我想死你了!!!!!!”
许叔叔逗她,“有多想?”
祝卿安瞄了眼他身上的围裙,思念之情溢于言表化作滚滚口水差点儿流出来,“就是超级超级超级想!!!!”
许成下车看到这对没有血缘的两人在这上演父慈女孝戏码不由得笑出了声。
许成:“我看你是馋了吧。”
祝卿安松开抱住许爸爸的手,换成站旁边搂住他胳膊,“许叔叔,你看他!他总欺负我!!”
面对她一脸‘我的靠山回来了你能拿我如何’样子,许成指了指单元门,“我的救兵可在里面,你确定要跟我拔刀相向?”
祝卿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