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喃喃着摘下手套,指尖触碰到那些结晶体的瞬间,解剖室的白炽灯突然爆出刺目的火花。
窗外暴雨如注,一道闪电劈开雾港市阴沉的夜幕,将停尸台上青白的尸体映得如同鬼魅。
走廊尽头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周致青推开门的瞬间,解剖室备用电源骤然亮起。他黑色战术服上还沾着雨水,目光扫过解剖台时瞳孔猛地收缩——那些蓝色晶体在应急灯下泛着诡异的磷光,像极了十年前卷宗照片里,死者鼻腔中提取的未知物质。
“通知技术科做光谱分析。”他扯下沾满雨水的战术手套,金属表盘在冷光下泛着寒芒,把许砚叫回来,就说——话音未落,口袋里的手机突然震动起来。
暴雨冲刷着雾港老城区的青石板路,许沂蹲在巷口的积水旁,指尖轻轻掠过水面。混着铁锈味的雨水漫过他苍白的指节,倒影中忽然掠过一道车辙的残影。
他猛地抬头,远处十字路口的监控探头正闪着微弱的红光。“东南方向,黑色大众。”
他对着耳麦低语,起身时风衣下摆扫过墙根处半融化的冰碴。暗巷深处传来引擎低吼,轮胎碾过积水的声音在雨幕中格外清晰。
许沂摸出后腰的□□,冰凉的金属枪身贴着掌心,让他想起三天前周致青把配枪拍在办公桌上的样子。“这次再敢空手接白刃,”那人修长的手指敲了敲枪套,“我就把你铐在暖气片上写结案报告。”
湿冷的空气里忽然飘来一丝甜腥,许砚瞳孔骤缩。前方十米处的垃圾箱后,半截染血的衬衫下摆正在风雨中飘荡。他闪身贴住墙面的瞬间,子弹擦着耳畔掠过,在砖墙上炸开一簇火星。
“三点钟方向!”周致青的低喝在耳麦中炸响。许沂反手扣住偷袭者手腕的刹那,看清了对方防毒面具下猩红的瞳孔。
那人袖口翻起的瞬间,他闻到了熟悉的□□味道——和三天前爆炸案现场残留的化学制剂如出一辙。缠斗中防毒面具突然脱落,许沂的瞳孔猛地收缩。
对方左耳后赫然纹着一枚血色珊瑚,在雨水中泛着妖异的光泽。十年前卷宗里的照片突然在脑海中闪现,那些浸泡在福尔马林中的尸体耳后,都带着同样的印记。
“小心!”周致青的喊声与枪声同时响起。子弹穿透雨幕的瞬间,袭击者突然露出诡异的微笑。
许沂感觉腕间一凉,金属注射器的冷意顺着血管直窜心脏。他反手拧断对方手腕的刹那,听见远处传来重物坠地的闷响。
暴雨更急了。
周致青冲进巷口时,许砚正靠着墙根喘气。雨水顺着他的下颌滴落,在积水里晕开淡淡的粉色。
暴雨在舷窗外织成密网,许砚后颈的冷汗浸透了黑色作战服领口。会客厅的镀金壁灯在厉殇身后投下扭曲的阴影,那人斜倚在鳄鱼皮沙发上的姿态,像极了盘踞在珊瑚礁上的白化海蛇。
银灰领带松垮地垂在深蓝衬衫领口,厉殇摘下金丝眼镜时,许砚看清了他眼睑下方那道淡青色疤痕——像是被某种深海生物的利齿擦过。
镜片后的瞳孔在灯光下泛着诡异的灰蓝色,当视线扫过喉结时,许砚的吞咽肌不受控地痉挛起来。
“新来的?”厉殇用德语问。苍白手指摩挲着水晶杯沿,甲板摇晃的瞬间,杯底威士忌在虎口疤痕上折射出琥珀色流光。
他起身时带起雪松混着硝烟的气息,潮湿空气突然变得粘稠,许砚听见自己耳膜随着对方脚步发出沉闷的轰鸣。
黑色西装裤包裹的腿跨过地板上散落的子弹壳,厉殇抬手整理袖扣的动作让许砚看清他小臂内侧的蛇形刺青——暗青色鳞片在苍白的皮肤下泛着冷光,蛇眼位置赫然是枚子弹留下的圆形疤痕。
当那只戴着铂金尾戒的手突然扣住他肩膀时,许砚后槽牙咬得发酸,海腥味在舌根蔓延。
“你很紧张。”厉殇用中文低笑,湿热气息拂过耳际。许砚从对方虹膜倒影里看见自己苍白的脸,那抹灰蓝色正在瞳孔深处缓慢扩散,如同深海鱼群嗅到血腥味时翻涌的暗潮。
厉殇忽然倾身的动作让水晶吊灯发出细碎嗡鸣,许砚看见他耳后皮肤泛着病态的珍珠光泽——那是长期不见天日的水族才有的质地。
暴雨在钢化玻璃外炸开惨白电光,照亮他左侧眉骨断茬处新结的血痂,像暗红珊瑚虫吸附在苍白的礁石上。
“在湄公河见过被螺旋桨绞碎的水母吗?”带着瑞士口音的英文黏腻地爬过后颈,厉殇用尾戒抵住许砚突突跳动的颈动脉。
金属冷意刺进皮肤的刹那,许砚注意到他食指关节异常凸起,那是常年扣动扳机形成的骨质增生,在苍白皮肤下隆起狰狞的弧度。
游轮随着惊涛剧烈倾斜,厉殇潮湿的银色发梢扫过许砚眉骨。这个距离能看清他下唇细小的皲裂——某种致幻剂过量摄入的典型后遗症,像被酸液腐蚀的贝类残骸。
当他的喉结随着低笑上下滑动时,那道横贯颈部的旧伤疤突然充血泛红,宛如寄生在血管里的赤练蛇正在苏醒。
皮质手套擦过腰侧枪柄的声响让许砚瞳孔骤缩,厉殇却只是慢条斯理地摘下手套。掌心肌肤布满细密的银色瘢痕,像是被无数玻璃海葵蛰咬留下的印记,在灯光下泛着神经质的反光。
他忽然用拇指重重碾过自己下唇,苍白的唇色立即泛起濒死鱼鳃般的淡青。
“你的虹膜在收缩。”厉殇将染血的拇指举到两人之间,许砚听见自己后槽牙发出贝壳碎裂般的轻响。
暴风雨裹挟着咸腥水汽撞进船舱,那抹灰蓝色正在对方瞳孔里疯狂增殖,如同深海中悄然扩散的剧毒赤潮。
厉殇指尖的雪茄灰簌簌落在波斯地毯上,许砚盯着那点猩红在暗纹间明灭。落地鱼缸里银月水母突然集体转向,伞膜收缩成惨白的箭头,直指会客厅东南角的青铜雕像。
“喜欢我的宠物?”厉殇用鞋尖碾碎烟灰,袖口滑出的铂金怀表链缠住许砚的战术腰带。表盖弹开的瞬间,许砚看见里面嵌着的不是照片,而是片风干的鲸鱼鳃裂组织,在幽□□光下泛着珍珠母光泽。
惊雷劈中桅杆的炸响中,整艘游轮突然向□□斜45度。厉殇抓住许砚手腕的力道大得惊人,更衣室弥漫着苦杏仁与龙涎香混杂的气息。
许砚的匕首抵在厉殇第三根肋骨之间,厉殇低笑着解开丝绸衬衫,赌场穹顶的标本突然坠落,许砚在玻璃碎片雨中翻滚躲避。
厉殇站在轮盘赌桌旁,手中的象牙筹码沾着侍应生喉间的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