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在挡风玻璃上碎成金箔，树叶的影子透过天窗在真皮座椅上摇曳，黑色G63的引擎低吼声惊飞了电线上的麻雀，惊起时翅膀掠过车顶的刹那，顾穆的手指在方向盘上敲出节拍。

林乲安捏着三明治的手指顿了顿，芝士从烤焦的边缘溢出，露出丝丝香味：“昨天你来得很匆忙吧？”

后视镜里，顾穆的喉结动了动：“没有。”

林乲安咬了口三明治，对着顾穆说：“谢谢你来。”

红灯亮起，顾穆突然倾身过来，看到他修长的手指擦过自己唇边：“我自愿的。”

林乲安突然抓住顾穆要收回的手，“我知道。”她的声音很轻。

林乲安坐在副驾驶座上，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三明治包装纸，蛋黄酱沾在嘴角时，顾穆突然倾身过来，带着薄荷味的气息拂过她耳际。

“沾到了。”他抽了张纸巾，骨节分明的手指擦过她唇角。

到了学校，林乲安上了一上午的课，准备下楼去小卖部买点吃的，走到学校教学楼楼角。

“林乲安！”

“怎么了？”

林乲安站在走廊拐角，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颈间的月亮吊坠，童依的高跟鞋踩在大理石地面上，清脆的声响像是某种倒计时。

“姐姐，好久不见。”她勉强勾起嘴角，后背已经抵上冰凉的瓷砖墙，她莫名感到童依对她的态度不太好。

童依突然伸手捏住她的吊坠，美甲上的碎钻刮过锁骨，眉眼带着一丝厌恶，“装什么装？”

金属链条勒进皮肤，林乲安疼得抽气。

“你什么意思？”她抓住童依的手腕，发现对方的手在微微发抖，疼痛使她忍不住的皱眉。

童依甩开她的手冷笑，香奈儿五号的香水味突然变得刺鼻：“我什么意思？”她向前逼近半步，“你是真傻还是假傻？校门口那辆保时捷每天接送你，当别人都瞎了？”

“我真的不明白。”林乲安盯着她妆容精致的脸，突然发现她眼尾的睫毛膏有些晕染，看样子是哭过。

“说吧。”童依的指尖戳在她胸口，月亮吊坠被顶得翻了个面，“什么时候和顾穆谈恋爱的？”

“我们没有……”林乲安眉毛皱成了麻花。

童依顺着她的目光回头，突然笑出声：“哦？这条APM Monaco的项链是他送的吧？”她故意提高音量，“限量款呢，上周刚在专柜见过。”

林乲安感觉吊坠突然变得滚烫，被羞辱的身体发软，“是他送的礼物。”

"你真好命啊～"童依的尾音甜得发腻，带着讽刺，手指卷着发梢，“你是哪家的贵千金吧？能让顾少爷亲自挑礼物。”

林乲安突然想起哥哥空荡荡的卧室，她现在哪里还是什么千金大小姐，于是喉咙发紧：“我家是做生意的。”

“是吗？”童依突然贴近她耳边，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说。

远处的季梅梅在对面楼角大喊道：“小安！”

童依激灵了一下，后退时撞翻了垃圾桶，她怒气看了林乲安一眼，便不甘心的转身离开了。

季梅梅偷摸从楼梯口探出头：“小安，你不是说要买吃的吗？为什么还没有下楼。”

林乲安点点头：“刚才和朋友聊了几句。”

“正好我也饿了。”季梅梅挠挠头说，“我们一起去小卖部吧？”

她们下楼来到小卖部，小卖部的关东煮咕嘟作响，季梅梅往热饮机投币发出叮当的声响。

林乲安看着琳琅满目的货架，在那踌躇，不知道买些什么。

“要关东煮吗？”季梅梅说。

林乲安回答：“要。”

季梅梅突然凑近，发梢蹭过对方手背：“小安，你和顾穆是什么关系啊？”

林乲安说：“他是我哥哥的朋友。”

季梅梅语气调侃：“原来如此啊，我看你们处的挺好，顾穆也不像别人说的那么凶神恶煞。”

林乲安说：“他人很好。”

“要萝卜还是魔芋丝？”季梅梅掀开关东煮的玻璃罩，香味扑鼻。

林乲安接过关东煮，舀起一勺汤底，海带结在塑料勺边缘颤动：“你说……送项链代表什么？”

热气氤氲中，她看见季梅梅的瞳孔突然放大，身后传来易拉罐坠地的声响。

顾穆的身影截断货架间的光线，斜射的夕阳在他肩头碎成几何光斑，他屈起的指节叩在大白兔奶糖罐上，玻璃罐底的铝箔纸反射出细碎银光，像极了那晚半岛酒店旋转门上的水晶装饰。

“代表某人应该上课好好写笔记。”他腕间的沉香手串擦过糖罐边缘，檀木珠子撞出闷响，惊醒了热饮机休眠状态的指示灯。

林乲安捏紧关东煮纸杯，魔芋丝在汤底洇开浅褐色的纹路：“你怎么知道我没写笔记？”

“路过你班看到的。”顾穆屈指弹开滚到收银台边的可乐罐，易拉环在夕阳下晃成一道金色圆弧，“第四节课靠窗倒数第四排。”

林乲安笑道：“呵呵。”

奶糖包装纸的窸窣声混着季梅梅咬断鱼丸的轻响，顾穆将奶糖放入季梅梅怀里，“拿着。”

"哦，其实我更喜欢吃水果糖。"林乲安指尖碰触到糖纸内侧的薄霜。

顾穆的拇指无意识摩挲车钥匙上的皮革挂饰，“记着了。”

“放学在门口等我。”这句嘱咐被突然响起的上课预备铃切碎，他的影子被拉长投射在地面上，走过冰柜时，防雾玻璃映出他快速编辑手机备忘录，备忘录标题是闪着荧光的“水果糖清单”。

季梅梅咬着吸管凑近时，关东煮的热气在林乲安镜片上蒙了层白雾：“呦～”她拖长的尾音，“你们真的没有什么吗？”

林乲安把奶糖塞进校服口袋，她望着顾穆方才消失的转角，“什么都没有。”

校门口铺成金色旋涡，顾穆倚着G63的引擎盖，后视镜里映出十七个掠过银杏大道的放学身影。

“顾穆，嘻嘻。”林乲安笑眯眯道，像只兴奋的小猫，“你在这里等多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