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城地震上了当天国内头版,庄氏少董亲临灾区救人的事迹同时迅速传播开来,加之利巴布雷在灾区使用的反馈良好,公关部门顺势引导此前的袭击事件,是境外势力蓄意抹黑国内企业。
庄氏这仗赢得巧,顺水推了把替西尼,使之顺利进入审批流程。
一周后的早上十点,庄氏集团园区实验室。
“看清楚了,这是我们组的排枪。”小郑是吴伯园组的研究员,她一把夺过排枪,冲郝泰来组的小方嚷道。
实验室里其他人虽然没回头,但默默都竖起了耳朵。
“什么你们组的?”小方阴阳怪气,“这些都是集团的东西,自然得先给要紧的项目。”
“你也知道这些都是集团的东西,”小郑白了一眼,“不知道的以为实验室是你家呢!”
“你!”小方一噎,随即嘲讽道:“能力不行,就得先端正态度,有你们求人的时候!”
小郑早就受够了集团明里暗里对郝泰来的优待,闻言更来气了,“排枪都要抢,还指着你们知恩图报?我还偏就不给了!”
两人正吵闹,这时郝泰来和吴伯园前后脚进来,郝泰来扫过小方,视线很快落在小郑的排枪上,“小郑抓着排枪干什么?”
“我”“我问小郑借排枪,她就跟我闹脾气,我正要道歉呢。”小方斜了一眼,对上两位主管,霎时软了声调。
小郑立即道:“你这是借吗而且你们组明明就有!”说着她指向角落,那里确确实实还有两把全新的排枪。
见状小方磨了磨牙,正待反击,忽然郝泰来笑道:“这俩人倒是欢喜冤家。”
原本大家一来一回,说的只是工作,郝泰来一句话歪了屁股,平白惹人浮想联翩,小郑顿时气得脸色发青,刚张口,吴伯园跟着接茬,“幸好小方没碰上人家男朋友,好歹全国拳击冠军,一拳就可以打掉你的门牙,打得连你主管都不认识。”
小方一愣,像是没料到吴伯园敢当着郝泰来的面这么说,他下意识去看老大,怎料吴伯园又堵上来,“都是开玩笑,你急着看郝主管做什么,是这就生气了,想让你老大打我的脸?”
“吴主管哪儿的话,”郝泰来转向小方,冷着脸问:“怎么回事?”
小方:“替西尼的审查意见下来,我们正在抓紧跟进,出了岔子谁也担不起,实验用具自然是多多益善。”
“原来是这样,你早点好好说话不就得了,”郝泰来略过那两只无人问津的排枪,当起和事佬,“虽说大家同司不同组,好歹都是同事,有些摩擦再正常不过了,大局为重,想必吴主管肯定会谅解。”
“确实,论研发能力,集团上下哪个能和郝主管比肩?就是放眼国内,也是抄袭倒卖的投机分子居多。”吴伯园笑笑,他咬在抄袭二字,只见郝泰来眯着眼也跟着笑,然后他话锋一转,“就是不知道水飞蓟和联苯双酯,哪个更胜一筹?”
吴伯园话留一半,近来国际上有新药问世,其药品结构和替西尼异曲同工,郝泰来听罢愣了下,随即牵起嘴角道:“听说吴副主管之前在医院工作?”
“协安医院,医学转化实验室。”吴伯园说。
但即便是协安医院,和神农药业也不可同日而语,郝泰来似笑非笑,“其实这同一种病啊,针对治疗的药方大同小异也不稀奇,只要有效,它就是好药,吴副主管,你说是不是?”
小郑忽然打了个寒战,这实验室里不知怎的,温度忽然低得吓人。
吴伯园摆手,脸上却没有半点羞赧,“我不知道,但你敢不敢跟我打个赌?”
郝泰来眉毛一挑,“赌什么?”
“赌一款创新药。”吴伯园说。
小方立即嗤道:“利巴布雷和替西尼,哪个不是创新药,没记错的话,吴副主管到现在还挂零呢吧?”
他们敢在研究所横行霸道,一方面是背靠大山,一方面也确实做出了有目共睹的成绩,可小郑却是不屑,“你怎么不说前提,郝主管来了多少年,吴主管又来了多久?”
吴伯园再次朗声笑起来,“听说集团准备再给郝主管升一级,到时候说不定还得称呼一句郝总监,就当我刚才是开玩笑——”
“什么赌注?”郝泰来截断了吴伯园的话。
这明摆着是下战书,实验室一片死寂,除了两个老大,这下谁都不敢再吭声。
“公平起见,”吴伯园搓手,认真思索道:“让市场部给我们定向,从现在起算,两组同时研发,谁落败,谁就自请离职。”
小郑惊呼:“吴主管!”
小方也以为吴伯园这是自寻死路,不由哂笑道:“吴副主管可别意气用事,毕竟丢脸事小,丢了工作可得不偿失啊。”
吴伯园直接忽略他,只盯着郝泰来,“郝主管,怎么样?”
郝泰来彻底笑不出来了。
当时庆功宴上吴伯园借着酒疯声讨,郝泰来自然恨极了对方,但事情过去那么久,曾绍不但轻轻放过,偏还要重用这人。郝泰来怎能不明白,就像他老子制衡罗鹄章和陈钰昌那样,曾绍也绝不允许自己一家独大。
可郝泰来却又有点犹豫,毕竟现在形势未明,但凡自己能再往上爬一步,都不需要再分神应对吴伯园的挑衅,只是他猜不准这些究竟是吴伯园的狐假虎威,还是曾绍或者庄建淮的意思。
丁铃铃一声,座机不合时宜地响了起来,顷刻岔开众人的注意力,离最近的小方接起电话,嗯了几声,道:“我吗?”然后他打了个磕绊才说:“我这就过去。”
挂了电话,郝泰来看向小方,只见他说:“Maggie找我。”
吴伯园眼见小方急匆匆的背影,意味深长地看向郝泰来,“人事最近在查考勤,想来叫他是为这个事。”
可研究所的人,忙起来时常没日没夜,真要抓考勤,那真是一抓一个准,单看吴伯园的神情,就知道这事并不简单。
那么人事为什么只抓着小方,换句话说,为什么只盯着郝泰来的下属?这几天传言四起,说上头要给郝泰来升职,可这边人事又处罚他的下属,郝泰来脊背一凉,刹那只想到,这也许就是恩威并用。
这时小郑看了眼实验室外,拍了拍吴伯园肩膀,于是吴伯园欠身道:“郝主管自便。”说完他就走了,连带小郑一起。
只留下郝泰来站在空荡的走道中间。
实验室的人不敢多嘴,机器运转的声音规律得没有温度,这些像施加在郝泰来神经上的,持续稳定的压力,叫他不由更加紧张。
这会不会就是个试探?
曾绍,或者说庄建淮,他们在暗中观察着郝泰来的反应,只要他踏错一步,就会万劫不复。
郝泰来愁眉深锁,不得不重新考虑吴伯园刚才的赌约。
那头吴伯园进了办公室,“总监——”然后他注意到文总监对面的人,愣了下,随即点头道:“曾总,您也在这儿?”
文总监见他来就起身往外走,“我出去喝杯咖啡,你们慢聊。”
这是特意腾地给两人商议,之前吴伯园向曾绍暗示郝泰来有问题,两人有过几次交流,但这些都是通过舒方鹤这个中间人。
“你师父今天没空,”曾绍看出吴伯园的疑惑,解释一句,然后问:“怎么样,他答应了吗?”
——
与此同时,某个景区幽深处,一座低调奢华的会所门口,舒方鹤正走上台阶,听见动静往后一瞧,不由惊讶道:
“这么巧,在这儿也能碰上你。”
他身后的不是别人,正是好同事兼死对头许应荣,冤家路窄,许应荣打眼对上他,好似吃了口热乎屎,劈口就没个好气:“要不说人倒霉起来没边儿呢!”
天气阴沉,许应荣从头到尾又都是刺儿,偏舒方鹤不怕疼,愣往上凑,逼得许应荣倒退一步,呵斥道:“别碰我!”
门口的两个服务员愣了下,一时不知该先迎哪位,还是说该先劝个架,免得少做一桩生意不说,还得赔上医药费。
“我都跪过你,”舒方鹤浑不在意旁人异样的目光,被推开时眼神一暗,转瞬又笑道:“让我碰一下,还能少块肉不成?”
许应荣立即剜他一眼,“那可保不准是谁的肉!”
好好好,不碰就不碰,于是两人各自大步进包厢,关门声音之大,活像卯足了劲要甩对方一巴掌。
包厢内,许应荣点完菜,服务员前脚刚出去,后脚备餐间的门就打开,他转头来不及定睛,就被人吻住。
“这地儿找得怎么样?”舒方鹤喘着粗气,像是真憋坏了。
粗粗算来,庄希文昏迷多久,他俩就好了多久,舒方鹤知道曾绍不愿意放人,而许应荣又救人心切,当初抱着试探的心态,让吴伯园这么一牵线,没想到真成了。
不过须臾,许应荣就被吻得面红耳赤,他推人不动,反被撞上备餐间的门,咣当一声,嘴上风头悉数又被舒方鹤抢了回去,于是他伸腿就要踢人,却被对方轻易绕过,只见这家伙还有些得意道:“踢不到。”
良久,舒方鹤才舍得松开桎梏。
“你要憋死我!”
许应荣大口喘着粗气,舒方鹤也好不到哪儿去,他眼看对方衣冠楚楚,却一副性感的模样,又有点上火,不由伸手揩了下对方的唇瓣,
“一天天跟偷情似的,还真得早点救人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