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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第 1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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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茴不明所以:“睡的不错啊。”

顶着叶闳犹如实质的视线,她还有心情调笑:“叶世子就是心思重了些才睡不好的,车到山前必有路……”

但这叶闳的脸色越来越差,她赶紧打住,转了话头:“叶世子,我为你找到上京的办法了!”

叶闳脸上的冰霜退却,只剩迷茫:“啊?”

“我有一位故人,他的乐班要上京,他又颇通易容之术,我已与他说好,你跟着他的乐班上京。”青茴觑着他神色,看他松动不免得意。

“早说了车到山前必有路,二娘不会扔下世子不管,这不是给你想到办法了吗?”青茴把叶闳往里一推,关上房门,“世子再去睡一会儿,这下心可以放下了。”

叶闳眼看着她关门,思绪万千。

她好像已经把昨夜的事都忘记了,是习以为常吗?

她为自己找到了上京的办法,最令他头疼的问题已然解决。

她不想要自己,她推开了自己。

但是叶闳已经习以为常,被推开是他从小到大最习惯的事。

不过,在被推开的第二天就收到了补偿,确实前所未有。

这并不是因为方二娘子对自己有感情,而是因为,她比所有人都要善良,比所有人都要美好。

她会在杀人如麻的魔头手下救下他,会收留无处可去的他,会送无能的他到冀州城,也会帮他想办法上京。

她也不索取任何报酬,他以为自己献上所有可以报答她,她却不收取。

他以为她终究会狮子大开口。

但她不要。

叶闳跌坐在地上,到最后,竟然是她什么都不要才最让他难受。

他闭上眼睛,倚靠在门板上,二娘子说的对,不想才能睡得着。

青茴见叶闳休息得不好,只想着让他再多睡一会儿,自己就在院子里收拾起来。

她将地上那只错金银壶拾起,壶的把手磕了一下,略有变形。

这壶也没法拿去还给酒楼了,反正祁弓连不缺钱,这把壶就留着自己家中用吧。

她想起昨夜梦境细节,只觉得这把壶错金刻画精妙绝伦,令她在梦中也记得清楚。

桌案上的菜虽冷了,却色美形佳,若是昨天热的时候,定是香味扑鼻。

只是叶世子心思重,昨天做这么多菜肯定是为了早上的事向自己赔罪,没想到她竟有酒席没回来,才等得心慌。

还饮了这许多的酒。

为了赔罪,她没回来他也一直不动筷,真是个实心肠。

青茴摇了摇头,长叹一口气。

唉,师傅总说我方青茴入官场被人啃的连骨头也剩不下,可自己看来,他叶世子上了京,不更被人搓扁捏圆吗?

青茴为叶闳的未来感到深深的担忧。

若是叶世子在京城遇险,自己可真的就是鞭长莫及,无力救援了。

可她能怎么办,叶闳身怀大义,为了淮南百姓甘愿就死,一心要去京城当质子,自己还能拦着他不成。

青茴能做的,也就是今天为他践行,请长乐班帮一个忙罢了。

只愿成全他的生民大义。

来日再见时,自己也是他路上拄过的一支竹杖,曾是他来时路上一缕清风。

叶闳走出房门时已是神色如常,虽脸色依然有点憔悴,比早上见时已好得多。

他又是从前那副拘谨公子的模样:“二娘子,闳早上多有失态,实在惭愧,请二娘子莫要见怪。”

青茴看着他,总觉得他又变得很遥远,就和刚认识时一样。

这样自然更好,江湖与庙堂向来泾渭分明。

“世子实在是客气。”青茴敛身道,“既如此,我带世子去那乐班?”

“那就多谢二娘子了,只是闳计划不向这乐班暴露真实身份……”

“这是自然,我可没同祁班主泄露分毫。”她急忙说道。

“那二娘子也不便再以世子称呼,唤我安之便可。”

“安之……”青茴想起,当日初见,他就是化名张安之。

“安之是及冠时恩师张公为我起的表字,并无多少人知道。”叶闳端着一张端肃的脸,嘴角一丝小纹路却暴露了他有些紧张。

可青茴却没留意。她只知道,那些士子之间常常以表字称呼,叶闳上京踏入官场,这表字自然能用得上。

“好,安之。我带你去长乐班。”她找出一个幕篱递给叶闳:“安之美姿容,怕引得百姓看,漏了风声,还是带上这个吧。”

叶闳抿着嘴接过,他已不知如何回应青茴这些半真半假的夸奖。

他不知道她说这些话的时候,想的是他叶闳真的颜色好,还是只怕他引来麻烦。

青茴看他带好幕篱,就引着他出门,口中还吩咐着:“有什么要求你只管托了那祁弓连,他与我有旧,会尽量满足你的。”

叶闳听她这样说,只听着有旧,日后青茴向他人介绍叶闳时也会这样说吗。

“淮南王世子叶闳曾受过我救命之恩,有事尽管提方二娘子的名字,他自然无有不从。”

叶闳被自己想象里青茴的模样逗笑,自己在幕篱里偷偷弯起了唇,无声地说:“闳对二娘子的吩咐自然无有不从!”

青茴在前面走,回头一看叶闳已被甩开好远,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走得那么慢。

她停下来在巷子口等,他到身前了冷不丁说一句:“安之在想什么,走得这样慢。”

声音不大,叶闳心里有事,被她这声响吓了一跳,赶紧摆手道:“那我走快些。”

走出巷子口就是人流如织的大街,青茴跟叶闳走在一处,怕走散了,两人都着意留心着。

两个人肩挨着肩一起走,手却只往自己身侧贴,两只手晃啊晃,却从没撞到一处去。

分明在这大街上他们是最靠近的一双人,却有无形的沟壑横亘其间。

长乐乐班不算远,两人走了两刻钟,就已远远望见那大门。

祁弓连应是赁的这院子,乌木嵌铜的大门口插了一面旗幡,上书“长乐乐班”,门口大敞着。

青茴带着叶闳直接就往里面走。

他这乐班,歌舞伶人、琵琶琴客都有,乐班白日里大家都在昏睡,只零星几个昨夜没有表演的有精力练功。

院子里还有小厮在给树木刷浆水裹稻草,南国来的树经不起冻,得小心伺候。

院子中间是胡人舞伎在练舞,这胡儿生得蜜色的皮肤,黝黑蜷曲的头发散在肩背上,脱了一只袍袖塞进腰带,袒露半片健硕的胸膛,金色的饰链随着舞姿晃动,折射耀目的光。

正值秋日,草树枯黄,他的舞姿却有勃勃生机之意,在这方院落里像一枚升起的太阳。

这样令人目眩神迷的美景,青茴却不加一眼。

她带着叶闳直直穿过院子,进了祁弓连的房间。

祁弓连已等她多时:“青茴来了。”

“班主等得急了吧。”青茴颔首。

叶闳跟在她身后,听得她答应,才知道那人喊的是她的名字。

仗着有幕篱遮蔽,他近乎失礼地眯起眼睛看向对方,二十几岁的青年男子,面白敷粉,视线轻浮,二娘子所说的托付之人是他?

“这是我的好友安之,还得托班主一起带往京城。”青茴向边上移开半步,露出身后的人物。

叶闳也摘下遮蔽视线的幕篱,露出庐山真面目。

青茴满意地看着祁弓连和自己当初一样的表情,果然叶闳的容貌也不仅仅令自己失神。

可是他只盯着他看,眼神里除了惊艳,总觉得还有些别的。

“咳。”青茴不满,手放到唇边,刻意咳嗽了一下。

祁弓连回过神来,惭笑道:“青茴这位小友长得真是好容貌,倒是祁某没见过世面,失态了。”

青茴现在看祁弓连,心里总觉得有些不安,叶闳生得这样一张招惹是非的脸,自己都生过心思要留下叶闳,这祁弓连能不生坏心吗?

“在下张安之,见过祁班主。”叶闳双手作揖,行的是士子文人常用的揖礼。

祁弓连看他行动,端方守礼,又生得如此样貌,定不是寻常人,心生犹豫。

“青茴的好处果然不容易拿。”他叹了口气道。

青茴笑道:“那是自然,这桩事也只有祁班主能办成。”

“只是祁班主记得,这酬劳还没到手呢。”自从踏入这长乐班,她心里总觉惴惴。

“自然。后日我这长乐班就要启程,张公子今日就在我这住下吧。”祁弓连笑容不改,

“只是我这长乐班毕竟人多眼杂,张公子这般相貌,祁某还是先为公子掩饰一二。”祁弓连关上了他那扇房门,又走到一个木柜前,从中取出一个皮质的大包。

青茴说不上那是什么皮子,硝制过的皮子总是看不出什么大差别。

他将那包裹放到桌子上展开,里面的工具玲琅满目,青茴更是看不明白。

一切整理完毕后,他拉开一张椅子,张开手臂指向椅子:“张公子,请坐。”

叶闳顺着他的指引坐下,顺从地在他手下抬起脸。

祁弓连有一双很美的手,纤长有力的指骨,干得了一切细巧的事,青茴看着这双手在叶闳那张脸上捏捏画画,没一会儿那张仙人似的面目就沦落凡尘。

易容功夫真是神奇,青茴在这张脸上已经完全看不出半点叶闳的痕迹。

“安之?”青茴莫名地感到心慌,有一种自己的人被调换的感觉。

“嗯?”他越过那双手看她,眼带疑惑,声音是她所熟悉的。

“没事。”青茴的心放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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