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时雪也意识到自己的不对劲，将撑在下巴的手放下“咳...吃饭，吃饭。”

迟暖让自己大脑缓冲了一下，接着把那口饭给咽了下去也没再去看宋时雪。

装作什么也没发生，继续埋头干饭。

宋时雪的饭量很小，几乎才吃掉一碗饭的三分之一就已经有了饱腹感。

她起身去往厨房冲洗碗筷。

“宋老师吃饱了吗？”

“嗯，我吃不了多少。”

“她这么瘦，也是因为这个原因吗？”

迟暖觉得餐桌上没有宋时雪以后，就连这些菜吃起来都没那么香了。

但她秉持着绝不浪费的原则，还是把碗底剩下的一点给吃完了。

宋时雪此时正站在阳台外。看着外面灯火通明。

原本还在擦桌面的迟暖，眼光不由得落到她的背影中。

看不见她脸上的表情，单看背影，就感觉夜晚和宋时雪很般配。

或许是因为，这两者之间有很多共同点，都是这样安静又孤独。

迟暖只要将宋时雪和孤独串联在一起，手上动作都变得利落了些。

她现在只想快点收拾好过去陪陪宋时雪。

迟暖将抹布放回原位又急忙走到阳台与客厅的接壤处，推开玻璃门。

在她踏出去的一瞬间，空气中弥漫的蓝莓薄荷香烟味就把她给紧紧包围住。

“又在抽烟，真是一点也不爱惜自己的身体！”

宋时雪一听到身后传来动静，回想起之前在医院时迟暖对于她抽烟的态度，就下意识想去将手中的烟给灭掉。

但很明显已经来不及了。

“我去灭掉。”宋时雪抬起脚刚准备往客厅走。

“没事，宋老师，我闻的惯。”这几个字，从迟暖口中讲出来，显得十分温柔。

她的声音仿佛牵引着宋时雪往迟暖那边靠近。

迟暖的眼睛平视前方，右手大拇指在左手手腕的菩提手串上摩擦。

宋时雪看着迟暖将手中那串花灰色菩提不停地来回滑动，但讲话时却没有盯着她。

“是在…生气吗？”

“宋老师，为什么会抽烟？”迟暖突然开口，打断宋时雪的思绪。

“习惯吧。”

“那宋老师可以告诉我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吗？”

这一次，迟暖侧过头去看着宋时雪，眼神里充满对她健康的担心。

宋时雪尽量让自己去回想。

“记不清了，可能是在23岁吧。”

其实她确实也忘记了准确的时间，毕竟不会有人把这种事情记得这么清楚。

迟暖很疑惑宋时雪为什么会在“记不清”后面又补充一个准确的年龄。

她内心纠结了几秒还是将这个问题抛向了宋时雪。

“23岁...是发生过什么吗？”迟暖的语气中带着忐忑，心里又怀着进一步了解宋时雪的期待。

宋时雪指尖无意识的摩挲着栏杆的边缘，双眼像被蒙了一层雾的琉璃。透出一瞬支离破碎的晦暗。

迟暖注意到宋时雪想用小动作掩饰的不安和眼底那一瞬的悲伤。

这样的宋时雪被迟暖收入眼底，让她只觉得左肋下方泛起一阵刺痛。

同时，直觉也在告诉迟暖23岁所发生事情的罪魁祸首应该和——家庭有关。

但她很识趣，并没有再继续追问下去。

但迟暖今晚抱着势必深入走进宋时雪内心的想法，又继续着其他话题。

是一个从她认识宋时雪以来，一直想问的问题。

“宋老师，你有谈过恋爱吗？”

这个问题，迟暖认为比上一个都还要难以说出口，现在她的心都已经提到了嗓子眼里。

不安的等着这个答案。

宋时雪听见这个提问后，一时有些不知所措。

这让她想起了那段并不美好的回忆。

在宋时雪大一时，她喜欢上了隔壁班的团支书，也是一位女生。

那时候她还没意识到自己的性取向。最开始她以为这种情感只是对于好朋友之间的喜欢。

但到后面，宋时雪每一次和那位女生相处心跳就会加快些。

宋时雪开始上网去搜索这种现象，才知道原来两个女生也可以在一起。

那段时间里，她们两人都在互相试探对方，最后还是那位女生捅破的那层窗户纸。

但是这段关系仅仅只维持了半个月。

“宋时雪，你能不能不要这么拧巴啊，真是有够烦的！要不是你长得好看，我半个月都坚持不下去！”

语气十分不耐烦“和你谈恋爱这么累，以后谁要是喜欢上你，那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

每一个字都像又硬又尖的刺，狠狠地扎入宋时雪的心脏。

再次去打开这段回忆，让宋时雪连呼吸都变得十分困难。

她几乎是从喉咙里艰难滚落出两个字“谈过。”

虽然这段经历真的让宋时雪觉得很厌恶，但她并不想对迟暖撒谎。

迟暖听见这个回答后，眉头再一次紧锁起来。

宋时雪瞥见了迟暖这一情绪变化。

“我不得不承认，迟暖，是你让我这具空壳又重新感受到了心脏的跳动；血液的流动，让我再一次觉得自己像一个完整的个体。”

这句话宋时雪是在心里告诉迟暖的，也是宋时雪真心实意想对迟暖说出口的。

但，对她来说，还需要巨大的勇气。

“宋老师，可以送我回学校吗？”

这还是迟暖第一次主动让宋时雪送她回学校，如果是平常，她肯定会想方设法的在宋时雪身边多呆一会儿。

宋时雪猜到肯定是因为刚才自己说出的两个字——谈过。

能让宋时雪就这样轻而易举猜到，还不是因为迟暖的眉毛总是会第一时间出卖她。

虽然宋时雪在心里是想让迟暖再多呆一会的，但她嘴里却没有说出任何挽留的话。

只是很平常的说了个“好”字

迟暖脸上极力挤出一个笑容，但这个笑容在宋时雪眼里，是一种委屈。

“迟暖，你怎么总是这样，自己明明不开心，却还要用笑容掩盖。”

她不想被宋时雪看见自己快要失控的表情，先一步走进了客厅。

宋时雪抿了抿唇，紧捏自己的掌心，声音别捏道：“迟暖，你过来一下。”

迟暖回过头时，脸上依旧保持着笑，脚下却是拖着步子朝宋时雪走去“怎么了，宋老师？”

宋时雪一手搭着迟暖肩膀一手又搂着她的腰部抱住了她。

迟暖一瞬间睁大了双眼，嘴巴微微张着。整张脸写着不可置信。

“宋...宋老师？”

她都怀疑自己是不是出现幻觉了。

迟暖不知道现在要用什么词语来表达自己心中的喜悦。

所以，她选择了一个更为直接显眼的方式——一张通红的脸。

“幸好现在宋时雪没抬头！要不然我的脸肯定得再红上一倍！”

她将自己微微弯曲的手臂，缓慢放在宋时雪背部。

“宋时雪，其实是在安慰我吧。”

宋时雪一直保持最开始的动作，表情很不自然显得整个人都十分僵硬。

实在是让她不太习惯，只好将放在腰上的手送开。

“有点热。”

宋时雪把脸侧到一边，泛起桃粉色的耳尖一下就撞进迟暖眼里。

迟暖嘴角悄悄上扬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下一秒，又立马压了下去。

并没有让宋时雪有所察觉。

“宋时雪，你只需向我主动一次，我便会向你主动千千万万次。”

迟暖声音带着开朗。

“走吧，宋老师，我们回学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