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暖拿出手机准备打车,被宋时雪叫住“我来吧,总不能次次都让你出打车钱。”
她心里想着这种事情,没必要和她分得那么清,但经过这段时间和宋时雪相处,还是决定顺从宋时雪的意思。
“嗯,好。”
毕竟是在夜晚,昼夜温差始终比较大。
迟暖还是将自己的外套脱下披在宋时雪背上。
她看出宋时雪想要拒绝的意思抢先一步道:“在车到之前,就先把衣服披上吧,等到了车上你再脱给我也可以呀。”
说完,她的眼睛在夜色中弯成月牙的弧度冲着宋时雪展露出一个笑容。
宋时雪受不了她这招,她次次都会败在迟暖的笑里。
“那我就谢谢迟同学了。”宋时雪语气有些不自然。
宋时雪一直在和自己内心做挣扎。
倘若她和迟暖之间的关系如同刚开始认识那样,在刚才那种情况下就会选择去开开玩笑逗一下迟暖。
但目前的情况完全相反。
以前对于那些追求她的人应付起来倒是得心应手,结果对于迟暖,她就变成了一个彻头彻尾的胆小鬼。
她没有勇气去面对迟暖,也没有勇气去面对自己的内心。
只有将自己藏起来,让迟暖找不到她。
去疏远她,冷落她。
“或许这样,迟暖就不会喜欢我了吧。”
“宋老师,车到了。”迟暖温柔的声音在宋时雪脑中响起,将她从思绪中拉回。
(两人在后排入座。)
宋时雪把外套脱下放在迟暖腿上,看着手机,眼睛却有意无意的观察着迟暖的表情。
迟暖垂着眼,反光的镜片正好遮挡住眼中的情绪看不出一点破绽。
(医院里。)
待迟暖办好一切手续后,就带着宋时雪去到安排好的病房里输液。
时间已经很晚了。
即使迟暖现在已经在睡着的边缘无限试探,但还是等着医生给宋时雪量完体温后,才趴在床边安心睡去。
此刻,宋时雪倒是睡不着了。
她看着趴在床边的迟暖心里五味杂陈。
犹豫再三,还是忍不住伸出手,去触碰了她柔软的发丝。
“或许只有在你睡着后,我才能卸下伪装,让这份喜欢肆意生长。”
“迟暖,对不起...”
迟暖对宋时雪貌似有一种安神作用,她盯着迟暖一会儿就进入了梦乡。
(梦境里。)
这一次,宋茂业拿着一条鞭子不停追着宋时雪。
她不停的跑,不停的跑。
不管怎么样她都无法逃出这条望不到头的长廊。
无限的循环,无尽的恐惧在后方追赶着她...
迟暖感受到床板不停在动摇,她缓缓睁开眼。
只见宋时雪脸色煞白,上面还挂着层冷汗。
身体止不住的发抖,她让自己像个蜗牛一样完全蜷缩起来。
迟暖猜想宋时雪肯定是做噩梦了。
她坐在床边,轻轻将宋时雪搂在怀中。
将她不停颤抖的双手用自己温热的掌心包裹住。
“宋时雪,别怕,有我陪着你呢。”
(梦境里。)
一颗星星出现在宋时雪面前,星星散发出光芒,带领宋时雪找到长廊出口逃了出去。
她隐隐约约听见一个熟悉的声音。
在温暖有力的告诉她。
“别怕,有我陪着你。”
看着怀中的宋时雪停了下来,四肢也渐渐放松。
迟暖这才又回到自己原来睡觉的位置,继续睡着。
“这样以来,宋时雪应该就不会发现我今晚所做的一切,不会再故意冷落我了吧。”
爱一个胆小鬼真的需要付出很多,但我的心已无法再去选择别人。
第二天一早,宋时雪和迟暖两人被一阵电话铃声吵醒。
迟暖摸索到手机,带着倦意接起电话。
“喂,你好。”
“您好,请问是迟暖小姐吗?这边是杭城青年摄影大赛,您所投的作品《人间烟火,天上星光》经过我们多方评委评定,最终结果为一等奖。
颁奖时间为这周六下午一点,地点在杭城文化馆内。还请您到时务必到现场领奖。”
这几句话让迟暖彻底清醒过来。
“一等奖!真的是我吗!”迟暖激动的差点跳起来。“好的,我一定会去的!”
宋时雪醒来时一直看向窗外,直到听见迟暖激动的声音,这才将注意力转移回来。
迟暖挂断电话。眸中亮光闪烁,嘴角的笑意更是无法收敛。
她恨不得立马将这份喜悦分享给宋时雪。
“宋老师!我的摄影作品得了一等奖,主办方通知我这周六去文化馆参加颁奖典礼!”
“嗯,恭喜你噢,迟同学。”
她的语气实在是平淡,连“恭喜”二字也听不出有任何恭喜的意思。
“宋老师,那天你有空吗?我想让你和我一起去参加。”
“可我不是工作人员,不是获奖人员也不是评审。我以什么身份和你一起去参加呢。”
“是啊,以什么身份呢?迟暖,你现在和她什么关系都不是。
只能算是私下有过几次交集的师生而已,仅此而已...”
迟暖微微抬眼,滴斗里的药液一滴接一滴落下,像在催促她回答。
但要怎么说呢,怎么去定义她和宋时雪的现在呢。
迟暖只觉得自己脑袋里在发麻,这个问题对她来说比数学考试里最后一道大题还难。
“朋友关系...”
总算是艰难的说出口了。
她想,这种关系,以目前这种情况来说,最合适不过了吧。
迟暖想从宋时雪脸上得到点什么有用的信息。
但她情绪外露的情况,除了在酒吧那次和昨天晚上那次,平常时候真的很难看懂她。
宋时雪依旧盯着窗外,不知道在想什么。
迟暖又问了一遍“所以,宋老师要和我一起去吗?”
“我周六要出席场画展,恐怕是没时间,迟同学。”
迟暖把头低了几分,垂着眼。直盯着床上浅蓝色的被套“这样啊...”
“啊,我看吊瓶里的药水快没有了,我去叫医生!”
宋时雪转头看向迟暖匆忙的背影。
“傻瓜。”
(医生走过来,将输液调理器关闭,针头拔出。)
“需要按压一会儿出血点,就没什么问题,可以出院了。”
“谢谢医生。”
迟暖将要带走的东西装进包里“一会儿我来看机票。”
“不用了,我已经买好了。”
迟暖手上的动作顿了下。
“宋老师速度这么快呀!看来下次这种情况我得提前做准备了。”
“这种事情,你还想有下次吗?迟同学。”
宋时雪起身看了一眼迟暖,拿上包向室外吸烟区走去。
“宋老师,你去干嘛?”
“抽根烟。”
“不行,你感冒才好!”
宋时雪停下脚步,转身走到迟暖身前“迟同学,你为什么要管我这么多?”
现在宋时雪脸上的表情仿佛极地里的冰川——冷到极点。
迟暖的眉毛又要连在一块了,她尽量克服心中的紧张对着宋时雪说:“我只是在关心你的身体,宋老师,我希望你能更爱护自己一些。”
宋时雪没说话,只是将拿出的烟又放回在烟盒里。
宋时雪总是这样,表面上是一座死板的山。
内心却早已在很多个不起眼的瞬间里,为迟暖哗然了一次又一次。
只要迟暖多说一句话,她就败下阵来,下意识去听从她的话。
迟暖有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呼出一口气“走吧,我们去办理出院手续,然后去机场了。”
宋时雪将包挂在右肩上,走在迟暖左侧。
“宋时雪,你真的很傲娇。”
迟暖并没有把这个想法说出口。
她知道,傲娇的人不喜欢被拆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