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的时候,季淑敏两次打来电话,催促陆时宜赶快回家。
见状,大家也不再缠着他玩游戏。
叶倩把陆时宜送到车前,依依不舍地说:“下次再来玩啊时宜,我们都很欢迎你的。”
陆时宜笑着点头:“好啊姐姐,我也很喜欢和大家交流。”
郝宵在一旁叹了口气,摇着头故作深沉地说:“来的时候是两个人,没想到回去却只剩下我一个了。”
“陆航不是说了要送你。”陆时宜坐进驾驶座,启动了车子。
“那不一样啊。”郝宵扒着车窗说。
“管你一不一样,我走了。”
说完后,陆时宜便猛地将车窗摇上,踩下油门直接出发,留给郝宵一道伤感的车尾气。
到家时刚好赶上晚饭的时间,大门已经提前打开,陆时宜熟练地把车停进车库,小跑着回到客厅里面。
陆时季正在摆放碗筷,见他回来之后,随口说了一句:“这么早就回来了。”
“再不回来怕是要被女王大人拿家规处置了。”陆时宜一边帮他一边开玩笑地说。
“你可不要乱给我扣帽子,”季淑敏端着盘子从厨房走了出来,“怎么不到半夜才回来呢?”
听到这话,陆时宜赶忙从背后搂住她的肩膀,捧场道:“好香啊妈,一个星期不见,感觉妈的厨艺又进步了,今晚我能吃三碗饭。”
“别贫嘴了,赶快洗手过来吃饭。”季淑敏笑着说,后又派陆时季上楼喊陆国栋。
大概是中午时烧烤吃多了,所以陆时宜并不是很饿,不过还是很给面子,每道菜都吃了好几口,胃里顶得难受,想着等下出去散散步。
今晚陆国栋也没有再提及让他回公司的事情,而是一直在关心他的近况,还说等青安苑的房子到期之后再做打算。
季淑敏嘴上说着要和他新账旧账一起算,但自从见到陆时宜的第一眼起,就已经把这些想法抛到九霄云外,压根没有想起来。
夜幕逐渐降临,一家人就这样其乐融融地吃完了晚饭。
饭后,陆时宜主动承担起收拾餐厅和厨房的工作,把他们三个赶到客厅看电视,一个人吭哧吭哧地干了半天,最后强行拉着陆时季陪他出门散步消食。
两个人沿着铺满鹅卵石的小路慢悠悠地走着,陆时季偏过头,看向一旁揉着肚子的陆时宜,问道:“今天玩得怎么样?”
“挺好的。”陆时宜说。
接着他便开始抬手捶肩,脸上的表情有些许的狰狞,叽里咕噜地向陆时季诉苦:“大哥你都不知道,大家全都拉着我玩这个玩那个的,我都不好意思拒绝,人都快玩废了呢,真是太久没有运动过了,都这会儿了我还没缓过来。”
听到这话,陆时季很轻笑了下:“这说明我们家小弟还是很受人欢迎的,不过你之后一定要开始勤加锻炼了。”
“知道了知道了,”陆时宜点头如捣蒜,隔着衣服捏了把陆时季的胸肌,两眼瞬间放光,“我的目标就是练成像大哥一样完美的身材。”
陆时季任由陆时宜胡乱动作,等他捏够了才笑着把他的手拿开。
“不过话说话来,你这室友还挺厉害的,才24岁就已经开公司当老板了,就目前的市场发展趋势来看,照护服务行业的前景还是非常不错的。”
“当老板有什么了不起的,”陆时宜用力踢了下地上的石子,“反正我是觉得很一般。”
陆时季揉了揉他的头:“我发现你怎么对人家意见这么大呢?”
陆时宜低头考虑了一会儿,坦白道:“大哥,你记不记得我高三的时候有一个超级讨厌的死对头,其实他就是我现在的室友,我也不知道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
听到这个回答,陆时季不自觉挑了挑眉,语气中带着几分调侃:“超级讨厌还非要和人家一起住,我和爸妈怎么叫都叫不回来,你到底是真讨厌还是假讨厌?”
“当然是真讨厌啊!”陆时宜赶忙回答,在这种问题上,但凡犹豫一秒,都是对自己的不自信。
他双手抱住陆时季的胳膊,替自己解释道:“说真的,我完全是看在他腿折的份上才勉强愿意住下的,而且阿姨也总是在微信里感谢我,这让我怎么好意思突然搬走呢,大哥你说是吧?”
“是吗?”陆时季笑着问。
“是啊。”陆时宜点点头。
两个人开始往回走,陆时宜还在喋喋不休地举例论证他对于这位室友的不满,喷泉的水花溅到他的脸上,陆时季伸手替他擦干净,又笑着摇了摇头。
他的傻弟弟啊……
临睡前,郝宵躺在床上翻来覆去,久久难以入眠。
热闹过后,往往是无期限的寂静,房子里突然少了另一个人的气息,郝宵翻身盯着隔开两人卧室的那堵墙,心里总觉得缺了点什么,空荡荡的。
其实他现在完全可以确定一件事,陆时宜对自己的态度确实是在逐日变好的。
在此之前,他还对神秘字符持观望与怀疑态度,不过现在看来,所谓的“心动数值”一定是有现实依据的。
一想到陆时宜嘴上说着讨厌他,心里却喜欢得不得了,郝宵便忍不住偷乐。
他把头捂在被子里笑了片刻,直到有些缺氧的时候才钻出来,然后拿起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给置顶的人发了条微信消息。
宵一个吧:【今天有点喜欢我了吗?】
炸毛怪:【?】
炸毛怪:【你发错人了吧?】
陆时宜的第一反应怎么会是这样?郝宵表示难以理解,无奈地叹了口气。
宵一个吧:【我是不认字吗?】
宵一个吧:【没有发错人,你说今天玩得还挺开心的,所以我就想问问你,对我的讨厌程度里面有一点点喜欢了吗?呃……大概就像你对庄小北那样的,有吗?】
陆时宜秒回:【没有】
在键盘上敲敲打打这么久,最后却只换来了冷冰冰的两个字,卸磨的驴都不至于受到这种待遇。
郝宵心想,他就算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吧,陆时宜怎么能这么冷漠呢?
“又在口是心非,陆时宜你给我等着。”他自言自语道。
宵一个吧:【好吧】
宵一个吧:【那我明天再问一遍好了】
文字后面还跟了一个流泪猫猫头的动画表情。
这次陆时宜没有再回他。
窗外的月色是温和的亮,睡意悄然间来袭,郝宵感到莫名的安心,握着手机慢慢睡了过去。
第二天一大早,还没睁开眼睛,他就听见客厅里传来一阵阵的动静。
本以为是陆时宜回来了,郝宵“腾”地一下从床上坐了起来,迅速穿好上衣,捞起床边的拐杖,兴冲冲地走了出去。
结果来人是他妈于冰洁。
“妈,你怎么来了?”郝宵靠在门框上问,没有见到心心念念的人,整个人都变得蔫吧起来。
于冰洁把蔬菜放进冰箱,回头瞥他一眼:“怎么了,你看起来好像还挺失望的。”
“我又不是丧失自理能力了,你该忙就忙,别老瞎操心我。”
“我不操心你操心谁?”于冰洁关上冰箱门说。
“行行行,世上只有妈妈好。”郝宵扯着嗓子唱了起来,又慢吞吞地挪到卫生间洗漱。
于冰洁到厨房做早饭,探着头问他:“小陆呢,还没起来吗?”
郝宵叼着牙刷回答:“不是,他周末回家去了。”
“这孩子也挺有意思的,自己有家不回,还要出来租房子。”于冰洁一边切菜一边说道。
“可能是被我的魅力折服到了吧。”郝宵含糊不清地说。
于冰洁顿时笑出声来:“你可真能装。”
八月份的天气似乎又炎热了一些,客厅原本就是暖色调的,在阳光的照射下,显得更加温暖舒适。
于冰洁顺路还买了束新鲜的月季花,正在耐心地修剪枝叶,突然间,她像是想起什么似的,开口说道:“对了,王姨最近可能也来不了了,要不要我再给你们找个阿姨啊?”
“可别了妈,”郝宵连连摇头,“我俩都是成年人了,真不需要阿姨天天过来,再说了,陆时宜很能干的,有他照顾我你就放心吧。”
“那算你捡便宜了呗。”于冰洁笑着说。
她下午还约了姐妹们一起做美容,所以吃过午饭就先行离开了。
郝宵一个人无聊至极,把之前和陆航一起写的创业计划书拿出来翻看,结果只看了几页就又扔到一边,盯着天花板唉声叹气。
说实话,他觉得自己最近对陆时宜的需求感越来越强烈了,明知道他会在过完周末之后按时回家,但心里还是缺乏安全感。
过去几年的时间里,两个人只能在年底的同学聚会上见上一面。
准确来说,是郝宵单方面的见面,因为陆时宜每次都把他当成空气。
但只要能远远地看上陆时宜一眼,郝宵便会感到心满满足。
他把每次见面的场景深深地印在脑海里,再将其拆分成一块块的拼图碎片,每天拼上一片,直到很久之后的下一次见面,如此循环往复。
可现在,现实情况改变了,时间的参照物也变得不再一样,距离一下子被拉近,仅是天天见面已经不能满足,郝宵渴求着更加深入的得寸进尺。
他想要陆时宜真正地喜欢上自己,还是心甘情愿、死心塌地的那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