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村先生，这是为你备的茶和点心。”扎着马尾辫的女人鞠躬，示意降谷零摆盘。
“谢谢。”中村先生放下手上演讲稿，看向扎着马尾辫的女人，感激道：“加藤小姐，辛苦你们了，居然准备了长野的米饼。说起来，我也很久没回长野看看。”
加藤小姐眼含热切地看着中村先生：“这算什么辛苦。中村先生您研发了药物三十多年，把药物价格打下来，是我们感激您才是。”
中村先生掰开米饼，吃上一口：“这是我小时候吃的味道也太惊喜了。”
“以前看中村先生的采访，您说过小时候就喜欢吃这一家米饼，我们特意去买的。”藤井小姐眼眸露出几分激动：“我还记得，您在采访说为大家降低药物成本是毕生追求，我们都很感激您！”
“感激我么。”中村先生语气带着几分落寞，轻咳几声，眼眸似乎看向远方：“我都忘了当初自己还接受过这样的采访。”
看着中村先生一脸疲态，加藤小姐体贴道：“那我就不打扰中村先生，准备上台的时候我再来找您。”
说完，她便带着降谷零一起走出去。
“安室先生，今天送点心的怎么是你？”加藤看着戴着眼镜的安室透，颇为诧异。
“我本来在外面弄灯光。”安室推推眼镜，呆呆地说道：“加奈子小姐肚子痛，就临时让我帮她送吃的过来。”
“我应该没做错什么吧。”安室揉了揉头发，似乎有些担心。
“没有。”加藤看着对方可怜兮兮模样，连忙安慰道。
“那就好了。”安室松了口气：“那我先去其他地方帮忙。”
“行。”加藤看着安室虽然笨拙内向，但胜在会主动找活干，不由得有些欣赏：“下次临时工也可以找安室先生。”
加藤走后，安室便偷摸着给景光发了信息，随后四处帮忙调整现场灯光，然而视线扫过一圈，眉头皱了皱。
——怎么哪里都没看到芷钰？
而此时的芷钰附身在中村先生的衣服上,看着刚刚降谷进来的全过程。
“这样可以及时帮零的忙吧。”
景光告诉她，这次零收到一个任务，要在演讲上制造混乱，并趁混乱抓捕中村先生。为了以防万一，他们需要一个人帮忙跟踪，协助零逮捕。
芷钰右手托着下巴，拍了拍自己的脑袋。
“我这死脑子怎么就不会叫零给我偷中村先生手机呢。”
因为景光是等她到了现场才告知任务，所以，她只能在门口蹲守，混到对方的粉丝当中，假装要签名才触碰到对方衣服。
“说起来，我这个战五渣，抓捕真行吗？”芷钰突然意识到景光这回怎么这么高看她？
“哎！”芷钰发现中村先生吃着米饼，居然流泪了。
“这是怎么回事？”她看着中村先生那泪水浸满眼眶，无声地滑落下来，但还是坚持吃着那米饼。
“要是想念故乡，回去看不就行了吗？怎么还哭了？”
芷钰有些慌乱，很想拿个纸巾帮忙擦擦眼泪，但发现自己附在衣服上面，什么也做不了。
“为什么他们抓这个老人家？”芷钰看着旁边密密麻麻标注的手写演讲稿，又想起刚刚他耐心给每个人签名，甚至在她假装摔倒时，十分关心。
“药物？”芷钰心里有一个不大好的想法。
“中村先生，你准备好了吗？”门口传来加藤小姐的声音。
“我准备好了。”中村先生随手擦了擦脸，深吸一口气，拄着拐杖便往前走。
明明头发花白，步履艰难，但芷钰却莫名看到一种强烈的决意。
抬头间，她看到演讲是在一个露天的场所。阳光照射下，观众席众人纷纷抬头，洋溢着热情的笑容，鼓起猛烈的掌声。
然而，满堂的欢闹却让芷钰呼吸急促，愈发不安。
“大家好，我是中村诚人……”中村先生开始了自己的演讲。
“砰！”
一个子弹击中了中村先生的心脏，血液从心脏处不断涌出，浸染了她接触的那件西装。
芷钰下意识伸手接住缓缓落下的中村先生，却发现自己只能徒劳看着他的身体穿过自己双手，倒在地上。
她抬头看向演讲台远处的高楼，明明什么都没看到，但她却清晰知道那里有一个人，一个她最信任的人，朝中村先生和她开了一枪。
【嘀——建议宿主赶紧脱离！这伤害虽不致死，但越晚脱离，受到伤害更严重。】
芷钰冒着冷汗，呼吸也变得急促，但视线却始终无法从中村先生身边移开。
“啊！”观众吓得抱头逃跑。
“中村先生！”加藤小姐想冲上前。
“轰！”
“加藤小姐，小心。”零拦住她。
已经脱离的芷钰在远处看到演讲台火光四射，震得她耳朵嗡嗡叫。
而离得近的加藤和零更是被余波冲到树下。
此时，猛烈的火焰几乎要把演讲台燃烧殆尽。
芷钰看着加藤小姐那梳理整齐的马尾此时已经凌乱不堪，但她还是挣扎着爬起，眼睛一直看着演讲台方向。
“噗！”芷钰捂着嘴巴，猛烈地咳嗽起来。
“还真是糟糕啊。”芷钰看着手上鲜艳的血液，明明是热烈的红色，却冷到她心里。
【宿主，你刚刚应该早点脱离。】
芷钰擦拭嘴角的血迹，垂下眼眸。
“要是早脱离，怎么看到那一幕。”
她抬头看着漂浮的白云，呢喃道：“系统，你有没有觉得这天空还蛮好看的。”
芷钰感受到手机的震动，一拿起来，便看到景光的信息。她深深地看了一眼还在燃烧的演讲台，便转身朝另一个方向离开。
芷钰强行咽下口中的血腥，闷声不吭地拉开车门坐到后座。
看着格外安静的芷钰，景光张了张嘴，但最终叹了口气，便开着蓝色轿车离去。
然而，出乎景光意料的是，芷钰哪怕到家下车，都没有说一句话。
“你还好吗？”景光不由得担忧这次给的刺激会不会太严重了。
“我还好。”芷钰背对着景光，轻咳两声，极力控制自己的呼吸：“我想自己冷静一下，可以吗？”
她没有听到景光回答，大概猜到对方会看着她关上门，不打扰她，体贴地给她冷静的空间。
而她正急需一个不被任何人打扰的空间。
她眼看着大门就在前面，一步两步，逐渐地靠近。当握上门把手，她能感觉到自己喘气声变重，手不断颤抖，身体冒着冷汗。
“就差一点点了。”她深吸一口气，咬着下唇，拿出钥匙。
“啪。”
钥匙掉在地上，她忍着心脏剧烈地跳动，慢慢的弯下腰，手即将伸到钥匙。
突然出现一只手伸过来，拿起钥匙。
“你怎么了？”景光把钥匙递过去，却敏锐察觉芷钰嘴角边有一丝红色。
“没，没事。”芷钰很想扯出笑容，但脑袋一阵晕眩，直接朝地上倒去。
“芷钰！”景光伸手抱住芷钰，却发现对方喘着气，连冒冷汗。
“去医院才行。”景光准备把人带到车里。
“我，我缓缓，就行。”芷钰边喘气边摇着头，而右手则紧紧抓着景光衣服：“不，不要，医院。”
“不要！”芷钰大喊一声，挣扎起来，发现已经在自己房间。
“我这是？”芷钰摸了摸自己的心脏，已经恢复平稳地跳动。
突然，她听到脚步声快步走来，当看向房门，刚好对上景光的目光。
“你醒了？”景光原本皱着的眉头也舒展开来，眼中闪过惊喜的光芒，而嘴角也扬起。
“不好意思，吓到你了。”芷钰没想到还是让对方发现了。
“所以，你到底发生什么？”景光走上前，递上一杯水。
“具体我不能说，但是，终归活着。”芷钰摩挲着那杯暖暖的水。脸庞掠过一抹释然。
“活着见证有人死在我面前。”她侧着头看着旁边的景光，似笑非笑：“这不就是我这次的任务吗？”
景光脸上的神色有些复杂，语气变得凝重：“很抱歉，我是故意瞒着狙击这一环节，也是为了让你在毫无防备情况下面对别人的死亡。”
“你想劝退我。”芷钰喝了一口水，喉咙也舒服多了。
“对。你想象的跟实际经历的是庞大的差别。”景光拿过芷钰喝完的水杯，又倒了一杯。
“我一开始成为卧底，以为准备好一切。可看着有人死在自己面前，而且因我而死。那时候，我好几晚都睡不着。”
“但这是我必须走的路，一条有人死在我面前，而我也可以能死在别人面前。”
芷钰接过水杯，抬眸看到对方那双素来温柔的眼眸泛着疲惫。
“那你会死在自己手上吗？”
景光怔了一下，随后嘲讽地笑了笑：“谁知道？但如果必要时，死在自己手上，也好过死在别人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