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目光与钟晓语的视线交汇在一起的瞬间,她的心猛地一紧,仿佛被钟晓语周身的寒气所笼罩,她看的有些出神,钟晓语的眼神,是一种花羽觞从未见过的冷漠,冰冷而锐利,直击灵魂的深处,那双眼睛,与她平日的温和大不相同,深邃而幽暗,花羽觞甚至产生了害怕,不敢直视,却又无法移开视线。
站在门口,风,轻轻地掠过,穿过薄薄的衣裳,直击她的皮肤,花羽觞清楚的记得那天的风,不同于夏日的炽热,也不似冬日寒雪的刺骨,更像是温柔,她却还是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
明明这风不冷的。
在那一瞬间,她感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距离感,钟晓语站在了一个她永远无法触及的彼岸。
“晓晓,我们给彼此一点时间”充满了心酸与无奈,没了以往的强劲,更像是卑微者的微不足道的恳求。
“好不好?”花羽觞抓着她的手不肯松开,生怕下一秒这个人就不见了。
眼眸中堆满了东西,汇聚成小小的水珠,在眼眶的边缘轻轻颤抖,只是顽强的挂在那里,闪烁着微弱又坚定的光芒。
“花羽觞。”钟晓语猝不及防的开口。
“你竟然连名带姓叫我”
“......”她有些震惊,抬头看向花羽觞,似乎并没有想到,她的关注点竟然会这个。
钟晓语的嘴唇微微颤动,话语在唇边徘徊,尚未成形。她的眼神中闪过一丝犹豫,似乎在寻找合适的词汇,或是在鼓起勇气。
不等她开口,对方已经抢先一步,话语如同泉水般涌出,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决断。
“你记不记得以前我们吵架,你也总喜欢连名带姓的叫我,之后有一次和好后,我跟你吐槽说,不喜欢你总是年名带姓的,叫我听着很不舒服,然后你就向我承诺,说以后不管吵得多凶,都不会这样对我。”
“之后我们每一次吵架,不管吵得有多凶,你都没有在连名带姓的叫过我,可是这一次,你竟然连名带姓的叫我?!”
钟晓语一脸不可置信的看着她,听花羽觞把所有的话说完,她的嘴唇轻轻合上,最终,所有想说的话,化成一句:
“这次不一样”
“为什么不一样!”花羽觞忍不住扯着嗓子喊道,声音响彻云霄,整个宿舍楼都能听到。
所有人都抱着好奇心,探出头来,想要窥探一二,然而下一秒,站在一旁,一直不曾说话的谭月里忽然挡在花羽觞的身前。将她的脸庞刚好遮住。
谭月里呵斥道:“都进去!”
稀稀碎碎的声音并没有因此停止。
“这人谁呀?”
“看不清楚,刚好被挡到了”
“听声音好像是我们班的同学欸”
......
各种各样的声音传入她的耳中,花羽觞也没有心思去理会。
崔晨曦眼看人越来越多也赶忙劝导:“朋友之间吵架很正常的,你们两个有什么事情,还是来宿舍解决...”
后面的话还没有说出口,崔晨曦和谭月里忍不住瞪大眼睛。
钟晓语已经拉着花羽觞进了宿舍还关好门,几乎是在崔晨曦说话的那一瞬间。
崔晨曦下意识说道:“动作那么快的?”
看着同样震惊的谭月里,崔晨曦才后之后觉得反应过来,她们两个人还在外面呢!
刚抬手想要敲门,下一秒,门自动开了,还站出个钟晓语。
顺手一拉,两人也跟着进了宿舍,谭月里带着行李箱,走到最后还顺手带门,门外讨论的声音逐渐变轻,慢慢消散。
“花羽觞”钟晓语说道
“你又连名带姓叫我”
“......”有了刚才的教训,钟晓语犹豫一会,无奈将声音放低:“小羽”连带着称呼也变回以前的。
花羽觞暗沉的脸上有了笑容,自然也有心思继续听她往下说道。
“这次吵架不一样,我没生气,也不是因为你没有等我。”
花羽觞盯着她问:“那你为什么一定要搬出宿舍?”
钟晓语只能妥协道:“你别问了”
“好”停顿了一下,又道:“你一定要搬出宿舍吗?”
只过片刻,钟晓语眼神坚定,不容置疑的说道:“是”
“那好”过了一会:“我和你一起”
花羽觞撇过头看向谭月里,几乎是在视线的碰撞的下一秒钟,谭月里的声音如约响起,轻飘飘的。
“我和你们一起”
崔晨曦闻言,扭头看了一眼林秋光,淡然的上前了一步,随后附和道:“我们也一起。”
花羽觞却道:“你们不用...”
“什么叫我们不用?”崔晨曦笑嘻嘻的打断了她接下来要说的话:“我们两个可是因为你们才选择住宿的”
越是往下听着,她俩的瞳孔仍是不断的放大。
“而且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我们两个人一致认为小钟是一个不可多得的朋友,我们两个怎么可能放任自己的朋友在外面,自己还躲在宿舍里,这样做也太不厚道了。”
“天塌下来也不能分开,我们五个,室友有始有终才好!”
林秋光往下接道:“一开始是你们,最后还是你们”
花羽觞的视线平静地扫过两人,化作一声叹息又道:“好吧”
钟晓语此时突然站出来道:“不好!”
一下子目光全部聚集在了她的身上,钟晓语的脸上划过一丝窘迫,很快镇定自如,道:“一下子那么多人搬出宿舍,老师肯定不会同意。”随后又补充道:“别说老师不会同意,学校知道这事也肯定不会同意”
谭月里闻言,轻笑一声,淡淡地说道:“简单,分开来”
寥寥几个字,花羽觞瞬间秒懂了她的意思,还贴心做出翻译:
“可乐的意思呢就是我们可以分开来,不要一起走,比如今天我和晓晓先搬出宿舍,明天你们再搬,或者隔几天也可以,就是不要太明显了。”
花羽觞思考了一会儿,道:“最好把理由换一下,不要在一块了。陈老师精着呢,不要让看出来了”
崔晨曦和林秋光双手一拍,齐声道:“懂了。”
钟晓语又气又恼,眼神中又带着欣喜。
她与崔晨曦和林秋光两个人只不过短短的一段时间的相处,前妻的劝说像是尽了同学之间的情谊,和室友之间的情谊。
可是所有人都因为她的一个举动,纷纷效仿,说不感动,那是假的。
眼眶中的泪水有些闪烁,折射出周围的光线,花羽觞不经意间看见,立马上前抱住她,轻轻地拍打着她的背,轻声细语的说道:“没事的,你不想说,我不会再问,但是我想告诉你,我一直都在。”
钟晓语不好意思的挣开她的怀抱说道:“现在这个样子难看死了。”
崔晨曦却笑道:“谁说的?我们家小钟最好看了,什么样子都好看。”
欢喜的情绪慢慢退去,理性逐渐占到回大脑,这是一场理性与情感的博弈,时间不长,却又刚刚好。
钟晓语:“谢谢你们,但是你们真的不用做到这个地步。”
花羽觞笑了笑,反驳道:“我们之间不需要说谢谢。”
“你听我把话说完”
语落的那一瞬间,花羽觞乖巧的合上嘴,静静地等待着下文,等待的时间不长,也并不煎熬。
钟晓语深吸了一口气,将想要说出口的话,一次性说完。
“我,家里出了点事”
花羽觞听到的那一秒钟,脑袋轰的一下,停止了思考,有些麻木,很快反应过来,从震惊到内疚。
所有的反常有了答案,可她,并不开心。
钟晓语的话将她强行的拉回现实。
“所以可能暂时这一段时间我没有办法住宿,但是等过了这一段时间,我一定会回来的,你们都要待在这里,等我回来。”
“把我的床铺看好,不要被别人抢走了。”
花羽觞微低着头,尽可能的将情绪藏好,开口时却还是忍不住的颤抖,许久,她才道:“要多久?”
钟晓语抿着嘴,半晌才说道:“不知道”
意料之中的回答,在听到那一刻时,还是忍不住难受。
也间接的向她说明了一件事情,钟晓语家里出了很严重的事情,一时半会解决不好,甚至有可能就这样了。
花羽觞抬起头,努力扬起微笑,把想要询问情况的心思按下去,道:“那好,我们几个就不跟着你出去,给你添乱了,我们就呆在这里,看好你的床铺,等着你回来。”
崔晨曦忍不住上前一步,想要开口说些什么,谭月里抢先一步,说道:“我和小羽送你出去。”
“不是说好......”
花羽觞回头看了看她,崔晨曦也心领神会的闭了嘴。
花羽觞拖着行李箱,慢慢的,距离越来越近,三个人都没有说话,告别的话最难说出口。
怕说不出口,又怕说出口,把好不容易积累起来的勇气,在这一刻全部溃散。
直到最后离开,三个人谁也没有说一句话,钟晓语也只不过是在慢慢走远后,回头遥遥的看了两人一眼。
只是这一眼,谁也不知道。
花羽觞刚走没几步,也忍不住回头想要追出去,却又忍了下来。
钟晓语也不知道。
走在回去的路上,花羽觞整个人也有气无力的,突然开口道:“我不想我们的关心成为她的负担”
好像在为刚才莫名的行为做出解释。
谭月里轻轻道:“我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