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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第 39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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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布看着他眼里闪耀的光芒,正如第一晚见到他时,面对那几个持刀的小混混,从他眼中看到的不畏生死的激情,只为理想和正义的激情。

罗布拉着宋韵脩的手,躲进旁边的屋里,宋韵脩能感觉到罗布的手微微发汗,浑身绷紧,像一头即将捕猎的花豹。大敌当前,只有化被动为主动,才有活下来的可能性。

宋韵脩环顾房间,屋里的摆设和其他的宿舍一样,宋韵脩心中暗暗有一计,低声说道:“硬碰硬肯定是不行的。赌一把,把桌子从刚刚的窗户砸出去,力气大到要能砸烂防盗网,让他以为有人跳窗,趁他不备,两人从他两侧袭击。无论他面对哪个方向,另一个人都要趁机卸了他的枪。只要他没了枪,就好对付了。我们有两个人,拼死试一试是可能的。”

罗布听后点了点头。出乎宋韵脩意料的是,他绕过了木桌,竟扛起一张破铁床,大喝一声,将铁床扔出了窗户。正如之前判断的那样,铁床不仅砸烂了窗户和防盗网,竟连一部分墙体也连带着掉了下去。从远处看,窗户上的洞确实是像有人不要命地撞开窗户跳了下去。

宋韵脩不禁感慨道:“这楼是不是马上要塌了,怎么这么脆啊。”

罗布嗤笑道:“十五年没人维护,我一拳就能把墙砸个坑。那两兄弟是管杀不管埋的主,在这楼里得住且住,大概是打算和孤儿院同生共死。”

…………

不得不说,这个策略还是相当有效。丰致行听到动静后,终于放弃了猫抓老鼠的策略,脚步声变得急促了起来,没多会,他的身影就出现在走廊里。罗布和宋韵脩分别藏在了两个相距不远的房间里,位置把那扇窗户夹在了两个房间中间,只要他来到窗户前查探情况,两人便会同时冲出来,打他个措手不及。

但是丰致远却在距离窗户两米的地方停住了。只听他说道:“没想到你居然亲自来了。”

一个女声从他身后传来:“我只是想和你谈谈。”罗布

丰致行突然暴怒道:“谈谈?罗布刚刚把我弟弟的脑袋都打破了,你居然还想和我谈谈?”

“这确实不在我的计划中。”

“那你的计划是什么?”

“我想让你放弃和那个人的合作,离开这座房子,要么自首,要么出国,再也不要回到这里。”

丰致行冷笑道:“我拒绝。你真是世界上最烂的谈判者。”

她眯了眯眼,说道:“来之前,我准备了很多谈判技巧,但是在我看到那片彼岸花后,我就改变了这个想法。我觉得,丰致行,你和你弟弟还是一起去死比较好。”话音未落,她突然发难,手一抬,那把□□像变魔术一样出现在丰致行的面前,直直地刺向了他的印堂。

与此同时,罗布从之前躲藏的房间里冲出,从背后接近丰致行,他一手按住枪管向上抬,一手锁住他的喉。争斗中,枪支走火,射向了天花板。丰致行猝不及防着了道,脖子被勒到青筋暴起,还未等他反应过来,洛妍便已三步并作两步冲了过来,双手绕过他的脖颈,罗布适时放手,洛妍双手发力向下按,丰致行不得不弯下腰,随即被洛妍屈腿猛顶到腹部。丰致行吃痛跪倒在地,手中的步枪也掉在了地上。洛妍后撤两步,单脚抬起,横着踹向丰致行的太阳穴。以她的力度,这一脚踹下去,恐怕他会非死即残。

关键时刻,张潇从背后拦腰抱起了洛妍,把她向后拉了一把。洛妍的脚尖从丰致行的额前擦过,惊得所有人一身冷汗。

鉴于张潇的手铐已经赏给了楼下还晕着的丰致远,几人从地牢里翻出了几条锁链,把丰致行绑得结结实实。

“现在,请求支援的消息已经发出了,在其他人赶到前,我们几人先开诚布公地谈谈吧。”张潇找了几把椅子,四人围坐在跪倒在地的丰致行周围,隔着一个杀人犯互相对视,画面极其诡异。

“孤儿院的故事我们已经听过了,但是还有几个疑问。第一点,十五年前,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罗布和洛妍对视了一眼,说道:“没什么,就是发生了一场大火,离起火点最远的孩子们都逃了出去。院长以及其他的成年人都在大火中死掉了。”

“那些孩子们,他们都去了哪里?”

罗布摇了摇头,说道:“我不清楚,大部分孩子都隐姓埋名离开这里了。余下的人……除了这两兄弟,他们都已经过上了正常人的生活。”

宋韵脩挑了挑眉,问道:“心希基金会?”

罗布叹了口气,道:“差不多吧。心希基金会既起到了资助和保护的作用,又起到了监督的作用。这么多年来,接受心希基金会的每一个孩子都被记录在案,而且被定期严格审查,这是我们之间作出的约定。他们很多人已经彻底摆脱了这个地狱,不要再去打扰他们了。”

“心希基金会……为什么会这么做?”

洛妍将食指抵在了双唇前,轻声说道:“这也是和某人的约定,为了防止孩子们被放虎归山,同时为了保护他们不被过去的罪恶牵连。”

张潇严肃地说道:“无论如何,十五年前和今天的事情都需要进行调查。”

“恕难从命。今天发生的事情,我们可以配合调查,但十五年前的案件,早就已经有人调查过了,只不过因为事关重大,所有涉事成年人全部在大火中死亡,而且涉及了太多未成年人,怕影响不好,所以结案之后,案件便被封存了。以你的身份……”洛妍轻咳一声,说道,“怕是没有权限看到。更何况这么多年过去了,当年的那些事已经没有任何物证可以支持了,我们几个人上嘴皮碰下嘴皮说出来的话,张警官你敢相信吗?”

看到张潇和洛妍互不退让,宋韵脩打了圆场说道:“还有一个更重要的问题——韩天凡现在在哪?我们过来调查,就是因为他在这里失踪了,失踪前给我们留下了‘夜明’的信息,丰致行,你现在老实交代,韩天凡在哪里,他还活着吗?”

丰致行从刚才起便一言不发,听到了宋韵脩的提问,怪笑了起来:“你是说前几天那个小警察吗?”他向洛妍的方向抬了抬下巴,道,“你问她啊。”

张潇和宋韵脩两人用探究的表情看过去,洛妍表情有些难看,她没有直接回答这个问题,而是转而问丰致行道:“我也有问题想问你。第一,那个人交给你们的东西在哪;第二,十五年前,院长让你们犯下了哪些案子,把那些案件的受害人和买凶者的清单提供出来;第三,你用来接生意的暗网的地址,以及国内客户的名单。”

丰致行嗤笑道:“你真是狮子大开口。我今天交给你,明天我就会和致远一起死在看守所里,我凭什么告诉你这些?”

洛妍说道:“凭我能想办法保住你弟弟的命。他精神和智力都有障碍,没有办法放他在社会中生活,但我会把他送进安全级别最高的精神病院,让他一辈子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安安稳稳地活到寿终正寝的那一天。这是你欠他的。”

听到这里,丰致行的表情有些松动。

三十年前,他还是这个世界上最幸福的孩子,家境优渥,父慈母爱。哪怕自己调皮捣蛋把家里的东西摔坏,母亲也总是轻轻抚摸着他的头,从来没有因此斥责过他。

五年后,当他听说母亲怀孕的时候,他和别的孩子一样对弟弟非常开心和好奇,经常趴在母亲的肚子上感受着弟弟的胎动。但是渐渐的,随着母亲的肚子越来越大,他发现父母的注意力渐渐集中在那个还未出生的孩子身上,他幼小的心灵有一些不是滋味。

那一天,他像之前一样,在玩闹的时候不小心将皮球扔到了母亲的肚子上,他的父亲突然勃然大怒:“你这孩子,都说了多少次,要玩的话出去玩,离你母亲远一点!磕着碰着怎么办?太没有规矩了,真让人失望!我希望你弟弟出生后,你能更约束自己的行为,好好给弟弟做个榜样。”

从来都是家里小王子的他一下子红了眼圈,把皮球狠狠砸向了大花瓶后转身跑回了房间,被子蒙着头哭泣起来,花瓶碎裂的声音、母亲的叹息声和父亲恨铁不成钢的骂声在耳边回响,迟迟不曾消失。

他在房间里躲了一整天,保姆在门外劝了他好几次,想让他出来吃饭。最后,父亲严厉的声音响起:“爱吃不吃,好好饿几顿还能长点记性!”

愤怒和不甘的情绪在他心中阴暗的角落不断生长着。

深夜,饿得难受的他终于从房间里。他以为家里的其他人应该都已经睡着了,便偷偷出来找零食吃,没想到却在楼梯口看到了扶着栏杆喘粗气的母亲。看着母亲用慈爱的眼神看着孕肚,双手轻轻抚摸着肚子,名为嫉妒的感情瞬间吞噬了他的理智,他悄无声息地来到了母亲的身后,鬼使神差地从背后轻轻一推,母亲就像皮球一样从楼梯上滚了下去。

那个晚上,父亲和保姆将母亲送到了医院,彻夜未归。他一个人躺在床上,辗转反侧无法入眠,他盯着自己的双手,一种强烈的内疚感涌上了心头,掩盖了一丝掌握生死带来的隐晦的快感。

第二日下午,父亲和保姆两个人回来了,带来了一个还在襁褓中的婴儿。那个孩子,就是丰致远。

从那天起,父亲对他的态度就彻底变了,不允许他外出上学,也不允许他接近弟弟。父亲辞退了保姆,开始居家办公,同时承担起了教育孩子的工作。从那以后,他便不再拥有童年的快乐和自由,每日被关在房间里学习知识,稍有违逆,就会换来名为教育的鞭子。

他觉得父亲可能隐约察觉到那晚发生的事情了。

可能因为对自己太过失望,父亲对弟弟的成长充满了期待。但随着弟弟的成长,父亲渐渐意识到,自己的小儿子和别的孩子不一样。因为脑部受损,别的孩子轻易就能学会的东西,他要经历无数次的失败才能学会,他也无法感知别人的情绪,不能理解别人的喜怒哀乐。

这些父亲都忍了下来,直到有一天,小儿子将专门买来用来陪伴他的小猫开膛破肚后,父亲终于崩溃了。

弟弟手里握着半截猫咪的肠子,嘴角还残留着几根猫毛,满手满脸满身全部都被染红了,但他依然笑嘻嘻地看着父亲和哥哥。鲜血淋漓的画面冲击着两人,父亲哀嚎着冲出了房间,他从来没有听过如此凄厉的悲鸣,而他则轻轻抱住了弟弟,低声说道:“放心吧,我会一辈子照顾你的。”他感到自己的脸和手上也湿漉漉的,他轻轻用手碰了碰脸,才发现自己脸上竟带着一丝笑意。

那晚之后,父亲再也没回来。

没过多久,一个满身风尘气息的女人住进了他们的家,颐指气使地告诉他们,从今以后要乖乖听她的话。弟弟呵呵地笑了起来,那女人似乎感受到了嘲弄,一巴掌扇了过去,一脸嫌恶地骂道:“闭嘴,你个没用的傻子!”

又过了一段时间,那个女人把他们送到了孤儿院,便离开了。从此,二人的生活有了天翻地覆的变化。这里的生活令他们惊喜。自从那个女人来后,他们便经常食不果腹,但是在这里,他们每天都能吃饱饭,睡好觉。他们不能理解为什么其他的一些孩子会对这里这么反感,对他们来说,这里便是天堂一般的存在,而院长,就是他们的再生父母。

在孤儿院住了一年后,院长交给他们两兄弟一项任务,并保证一旦他们完成,就会在孤儿院里衣食无忧地生活下去,而代价就是那个自私又贪婪的女人。他看着弟弟以外最后的亲人断了一条腿还在火场里拼命挣扎的样子,觉得又畅快又好笑,而弟弟则在旁边一边鼓掌一边欢呼:“哥哥看啊,火!火啊!好大的火!”那时候,他觉得心里的有些东西和火焰一起被烧掉了。

而几年后,他们再次看到同样嚣张的烈焰,那火焰正在吞噬着自己赖以生存的新家和对自己抱有期待的院长。出乎他意料的是,他并没有感到痛苦或愤怒,反而有一种更加自由的快感。他拒绝了洛妍提供的资助和帮助,而是拉着弟弟继续相依为命地生活在那个对他来说,象征着重生的废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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