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菲菲,冷静点。”申东国听见自己的声音在发抖,没能抬手抱住朱槿菲,还是不可避免地碰到她露出来的柔滑的肌肤,闻到她身上甜蜜的气味,觉得自己的脑子一阵阵的发晕。
“要。”朱槿菲的声音,带着微微的鼻音,透着一股任性。
她抓着他的手,与他十指相扣,手指在他的手指上下滑动,意味再明显不过。“……还要。”
……反正也不是第一次了。
第一次的那个晚上,本来没什么特别的,申东国留宿在朱槿菲家里,半夜却被朱槿菲踹醒了。
留给他的客房相当简单,矮矮的地台床,朱槿菲是真用脚踹,一下两下,感觉到脚下肌肉的韧劲,动作变形成了揉弄,朱槿菲觉得自己像个变态。
半梦半醒,申东国伸手去探,毫无防备,大手直接摸到她纤细的小腿,立时清醒过来,第一反应,却是觉得她的脚好凉……他也觉得自己像个变态。
“菲菲……干嘛?”他爬起来,想去抓床头的眼镜,被她一脚干净利落地踢到够不着的地方。
“……”
他忍了忍,又道:“发生什么事了?”
“申东国,我输了!”她一声悲叹。
“……”他索性不问了,朱瑾菲明显话里有话,能沉住气才怪。
果然,朱槿菲声音没好气:“白天你不是看到了,我好可怜,4D里四个人,就我没有x生活!”
“……”反正手足无措是他的事。
她直言起白天的小插曲,她信息发错群了那节。
申东国后来哪敢问,就当没看到。谁知她就没想放过他。
“申东国,我要!你,你帮我!”她坐到他身边,不管不顾地叫嚣,终是色厉内荏。
“帮你啥?”他蹦出三个字。
“帮我赢!”她气闷道,“老娘就没有输过!”
她放狠话,十足孩子气。
申东国一时失去了语言的能力,黑暗中,她越靠越近,眼睛像两颗发亮的小石头,她睡前洗过澡,半干的头发散发着无孔不入的香味。
她好像脑子不太清醒,不过他也是。
他知道她这段时间因为吃药,内分泌好像有点失调,在今天之前,他也曾无意中看到其他她跟姐妹们的对话,全都是——
“好想要。”她伏在他耳边嘟囔,底气越来越不足,“你,你要是不帮我,我就找别人……”
他听不下去,一掌在她屁股上轻拍了下。
“上来。”
她有点意外,脸红得快要爆炸,美滋滋又无比乖巧地叉开腿,作势骑到他身上。
“……不是。”
申东国无奈,维持着这个姿势,只怕他自己也要露馅,一手穿过她的腿弯,轻松给她换了个姿势。
两人都坐着,她还搂着他的脖子不放,这时她又不说话了,很乖很乖,靠在他耳边轻轻地喘。
他一手扶着她,一手缓慢地动作。
快要入夏,夜雨来的又急又紧。灌木丛下一片漫溢的潮声,喜雨的蚯蚓灵活得像匠人的手指,在幽深的巢穴里勤勤恳恳地探险,乍见一线光明,朝着某个顽固的小石子猛攻起来。
朱槿菲赢得很满足。
申东国蹑手蹑脚把她放下,她的手还攀着他不放,他低声说明去意,她才作罢。
又过去很久,他从卫生间回来,看见朱槿菲娇小的身子缩成虾米,占据了他不大的床的正中央,他脑子里一片混乱,扯着被子给她裹起来,只想多抱她一会,就这样稀里糊涂睡了一夜。
从那天起,他就不在朱槿菲家里留宿了。朱槿菲就像忘了那件事情,两人之间一切如常。
直到今天。
“……还要。”
玄关的声控灯自动熄灭,像是回到了那天晚上……
申东国觉得自己也有点疯了似的。
朱槿菲被他抵在墙上,像是被钉在那里的一只蝴蝶,伸开她纤弱的翅膀,想要环抱住他。但是他太大只,尽管动作已经尽量放的轻柔,还是怕弄破她,弄坏她。
舍不得,但是弄得她皱皱巴巴,还是可以的。
他常常觉得自己太笨拙,太粗犷,太迟钝,比不上她的细腻和轻灵,但是包容她的锋利和尖刻,又觉得刚刚好。
门口的声控灯被他们折磨的有点精神失常,灭了亮,亮了灭。朱槿菲中途取下他的黑框眼镜,不再有任何阻隔,和他亲吻。
托他的福,朱槿菲又“赢”了好几次,可是又像输了。
她又一次建议他留下来。
他重新戴上黑框眼镜,还是准备出门,像什么都没有发生那样。他建议她找个男朋友。
他走了,玄关的灯完全暗了下来,朱槿菲在黑暗里站了许久,觉得自己像个黯然的嫖/客。
*
“——事情差不多这样。”朱槿菲语带惆怅,对薄文周说起这次□□失败的经历,“你说他是不是有……回避型依恋?”
薄文周:“……”
他突然抿唇笑了一下:“下次你叫他过来,我好好给他诊断一下。”
朱槿菲冷然:“别以为我不知道,趁早收起你那些小心思!”
薄文周冲她欠打地又吐舌笑了一下,双腿变了一下坐姿,西装裤下面露出……白袜。
真是够了!
不愧是她的粉丝!果然没有直男!
“对你现在来说,需要的不是心理咨询,比较像……身体咨询。”薄文周道,“所以你今后打算怎么办?”
朱槿菲长叹一声:“还能怎么办,慢慢来呗。”话峰一转,“老娘还能吃不到?!”
薄文周怜悯地捧场:“加油!Sapphire!”
说曹操曹操到,她收到一条申东国的信息:“菲菲,什么时候回家?”
——还是一如既往的语气。
朱槿菲装作乖乖的,打字:“还有一会,Ruby喝多了抱着马桶呕吐,我帮她把着头发呢。”
申东国:“……好的。”
她谎称自己去了36楼,这话里其实有数个漏洞,比如,现在是晚上七点,而且照朱槿菲的为人,哪有那么好?不趁机把乔若凡的头摁进马桶里不错了,
申东国却都没有追问。
这时助理进来通报:“薄医生,一位姓申的先生在外面,他没有预约,说来还书的——您要见吗?”
“见,见!”薄文周肉眼可见的开心,从扶手椅上跳起来,不顾一旁朱槿菲惊疑不定又暗含杀意的目光。
*
薄文周在待客区再次见到申东国。
申东国常年穿着休闲装,普通工装也掩盖不住那下面野兽一样的好身材,一张棱角分明的脸硬汉十足,其上点缀着的黑框眼镜像是通往文明社会的通行证,什么嘛,直男欲盖弥彰的小把戏(?)。
辣,真是太辣了。
他打量着对方的同时,申东国也正打量着他。
申东国心想,喏,这就是了,十有八九,朱槿菲接下来的男朋友。
他已经从助理那里旁敲侧击打听来了朱槿菲最近的烦恼,喜欢上一个人的心情,深夜找他寻找慰藉的原因……都指向眼前这个人,好像是唯一的解释。
“你好。”薄文周对着他笑,“太晚了,我们准备下班了,就不请你喝茶了。”
他的意思其实是,可以请他喝酒……
申东国没给他机会:“嗯,没关系,我放下书就走。”他出口觉得有点不对,又道:“……我还有一些话想跟你说。”
“请讲。我不收你钱的哦~”
有一瞬间,申东国觉得对方冲自己抛了个媚眼,呃……
“我听菲菲说,她今后不打算过来找你咨询了。”申东国道,“我听说,你们这一行的行规,不能跟自己的病人约会?”
薄文周:“……嗯?”
对啊,所以嘛,他不收他的钱……不是,他?和朱槿菲?
申东国觉得自己已经洞悉了一切,脸色有些萎靡,还是道:“最近她来你这里咨询,我明显感觉她有一些变化,虽然我可能,并没有立场说这种话……不过,反正你今后都会知道的,她看上去乖,其实都是装出来的,她的脾气一点也不好。”
“……”
薄文周一时无言以对,同样搞不清状况的,还有此时正隔着一道门板偷听的某人。
“用人朝前,不用人朝后,翻脸比翻书还快,什么都由着自己的性子,想要什么,一定就要得到,说话刻薄,从不去想会不会伤害到别人……”
朱槿菲气恼地听着申东国对她的控诉,不知道为什么,有点想哭。
但他知道她说的对,她就是这么糟糕的一个人。
她觉得自己估计听不下去了,可申东国的声音还是不管不顾地往她耳朵里钻去。
“……我好不容易才把她养成那样的。”申东国鼓起勇气,看向薄文周。
他至今仍看不出来对方有什么好的,论胸肌,他一拳可以把他打趴下,但是朱瑾菲喜欢,又有什么办法?
“我知道你比我厉害,遇到过很多病人,有很多经验,但是你不了解她,至少……不如我。不要想着把她变‘乖’,那不是正确的治疗方向——你不知道她之前是怎么样的人。”
申东国声音不大,平稳而有力。
“她的整个二十代都活在别人的期待里,渴望别人的爱和目光,为此付出了很大的代价,差点因此毁灭。她如果爱你,会情愿为你变成任何样子,就像装乖,但那不是她。”
薄文周已然失去了耐心:“……你到底想说什么?”
申东国皱了皱眉,更嫌弃地看了一眼无辜的薄医生,这人看起来挺聪明,怎么连中文都听不懂?
于是略带倨傲地告诉他:“也没什么,只是为了让你做好心理准备,菲菲喜欢你,我没办法,你要是接受不了真实的她,趁早提前退出。”
薄文周的目光朝房间内某个方向一瞥,顺着他的话继续问:“呃,这个,我可以理解为……这是威胁,或者宣战吗?”
“随便你怎么想。”申东国沉声道,“是不是宣战,取决于你想站的地方。我并没有把你当作对手的意思,因为我知道,你不一定会长久,而我,永远都会在菲菲身边。”
*
朱瑾菲眼妆花了,隐形眼镜也干了,她抠出来丢掉,包里翻出一副黑框眼镜,戴上。
助理已经先行下班,薄文周多看了她两眼,便引来怒视:“干嘛?”
黑框眼镜,现在又流行回来了嘛!
薄文周默了半响,医者仁心,嘱咐道:“千万不要放弃治疗啊!”
“你说的对,你经纪人的回避性依恋真的蛮严重了!下次来找我!我给你们打折!伴侣咨询我们这边也做!”
看来他已经彻底打消了对申东国的念头,只是唯独舍不得那对傲人的胸大肌……
薄文周把朱瑾菲一路送到门口,上了车,招待不可谓不周到,走前嘴里还说:“祝福你,我们的diva!”
——转头额外charge了一个小时,去就近的gay bar泻火。
朱瑾菲独自一人在回家车上,十分苦恼,看着最新一条来自申东国的微信:“要回来了吗?”
她冥思苦想许久,只能回他一个:“嗯。”
转头打开4D的群聊,在看清这里面只有她们四个之后,她@乔若凡,打下耻辱的三个字:我输了。
朱瑾菲喜欢上申东国的事情早已不是秘密,不久前,她们团内还拿这个打赌,朱瑾菲大言不惭,表示会在一个月内让申东国表白。
这才有了后来借心理咨询的由头,牵出了整件事。
朱瑾菲输了。但她破天荒不觉得难堪,反而心中有股奇异的满足。
在偷听到申东国刚刚对薄文周说的话之后。
他要不要录音下来听听自己说的,那怎么不算表白呢?
她是真想录音下来,“永远在她身边”,听起来很甜蜜,也很有诱惑力。
她突然也不是那么想和申东国更进一步了,不是因为她不喜欢他,而是头一次发现自己更怕失去。
她这算什么……长大了?
乔若凡发来意味深长的三个逗号,朱瑾菲只当她是嘲讽,放下手机。
申东国发来信息:“活干完了。我准备走了。”
朱瑾菲独自怅然。
到了十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