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你放心,她对那个未婚夫讨厌死了,但凡稍微提到都要生气,所以你还是有机会的。”
杨文昭心头大震,百感交集,前面自省的那股自信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一层薄薄的水雾弥漫在心间,冰冷的痛楚感觉传遍四肢。
他将饼干店铺的地址给了白晓沫,对方兴高采烈地走了,离开前还再三嘱咐他要继续对陈樱儿好。
杨文昭已经记不得自己是怎么回答的,他心里只剩下一个念头,难怪……难怪……
拨雾见明,即使他再不想接受,也必须面对这个事实。
原来由头到尾都是我自作多情。杨文昭痛苦地想。
是啊,一直以来樱儿都没有承认过,他以为她是害羞不敢承认,其实,她说的就是真的。
樱儿参加猎魔团是因为和白晓沫打赌,不是三水奶奶所说的为了我,她也说过,我最多只占1%的理由。当初被采儿重伤,她找爷爷也只是想知道是谁伤了我为她解恨,她觉得我受伤是活该。杨文昭自嘲地想:呵,我究竟哪里惹你生气,让你觉得大仇得报。
她到骑士殿看我比赛也是我自作多情,她早就说过了,是和三水奶奶找圣骑士长大人,正好路过。甚至,连一个猎魔团,都是凭运气才转到的,你明明直截了当拒绝了我的选人,我却从没想过,或许你是真的不想和我一起。
还有退婚……原来你根本不喜欢我,你想要退婚,却被长辈拒绝,故而委曲求全。
杨文昭又想起那个差一点点的吻,陈樱儿慌乱推开,没有一丝一毫的犹豫。
是我自作多情,是我的不堪差点亵渎了你。杨文昭失魂落魄想着,诗韵说的没错,不知不觉间,我确实很多大男子主义。
这十年的误会与生气都是我自己单方面认为的,其实你只是单纯不想见我。是我自己把你的拒绝当做傲娇、把你的数次冷言冷语当作情趣,而上次受伤时的关心与紧张,或许是出于愧疚,是我自以为是认为你对我有情。
褚御风能确定方承心里有他,我呢?我无法回答,其实冷漠与抗拒才是你我之间的常态,如今的若即若离才让我发现,我一直以来不过是自欺欺人罢了。
况且,保护你是我的责任,却不是你想要的,我怎么能把一个人变成我的附庸呢?
所有的一切结合起来,一个事实昭然若揭:樱儿不想要被这样无微不至地保护,是我不堪的扭曲的占有欲发作,你不想和我在一起,你想要退婚寻求自己的未来。
也许从一开始,违背你的意愿,让你加入我的猎魔团就是错的。杨文昭垂下眼眸,从心底发出一声叹息:猎魔团是一辈子的事情,未来的路还很长,难道看着你每日躲避我吗?他可悲地发现,自己已经在这段自以为是的感情里变成了另一个人,变得优柔寡断、畏缩不前。
杨文昭想,大丈夫顶天立地,如今魔族攻势汹涌,我又岂能被儿女情长所困。
事已至此,我应该当机立断,再舍不得也需要做出选择。
半夜,杨文昭隐匿呼吸回到营房,他收敛气息,出于私心拉开陈樱儿床铺的帘子,看着她恬静的睡颜,脸颊上的碎发被呼吸吹得一动一动。
他一动不动凝视许久,手悬在半空中,始终没有落下。
“樱儿……”杨文昭在心底深深地呼唤。
爱是尊重,也是克制,是想对方幸福。不可强求,强求已经不对了。
他看着陈樱儿娇嫩红润的脸颊,也许是做了好梦,嘴角出现甜甜的微笑,与白天的冷漠疏离完全不一样。这才是她。
恍惚间,杨文昭仿佛又看到那个跟在他屁股后面的小女孩,甜甜地喊他“文昭哥哥”。而那已经是十多年前的事情了。
那终究是过去的事,不是现在。他忽然顿悟了,收回悬在空中的手。
我应该给你真正想要的。
第二日清晨,杨文昭直接找到在外闲逛的陈樱儿,对方看也不看他,扭头就走。
杨文昭上前拉住她的手又迅速放开:“抱歉。”
“我只是有几句话想和你说,马上说完。”
陈樱儿一动不动,一副冷漠疏离的样子,杨文昭转开眼睛不敢看她,故作平静开口:
“樱儿,我虽不知长大后哪里惹你不快,但也看得出你讨厌我。如果你真的不想和我一个猎魔团,我可以去和爷爷说,这次试炼结束就解散猎魔团,你可以重新选择。这段时间是我不对,至于我们的婚事……”他心里一痛,像是用尽全身力气一般开口:“我亦会请父亲出面,亲自上门向陈殿主退亲。”
“你考虑好告诉我,我先去修炼了。”
杨文昭问心有愧,不敢听她的回答,只能落荒而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