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调查……”
“闭嘴,别打岔。”展泽君冲梅十五低喝。
转头笑了开来,好声好气地问道:“前辈缘何不便?实不相瞒,我与前辈一见如故,有意结交一番。”
麻烦,真是好生麻烦,不该出手的。
蔚止言不答,已是想用仙术脱身了。这时候,梅树下出现一片天青色衣袍。
沈欺冷眼扫过院中几人,最终落在蔚止言身上。
嫌晏辞聒噪把他赶出去,结果倒好,聒噪之状有增无减,待看他要如何收场。
沉沉气场袭来,蔚止言心思全回到沈欺那儿,决定以最快速度终止交谈:“阁下所问,在下私自做不得主。”
……这般小事都要征询许可,前辈和这人莫非有尊卑之差?
展泽君勉强侧目:“那么,请教这位道友,可否透露二位身份?”
白发青年虽绝色,展泽君本能的,隐隐不喜欢对方。
总觉得那样的颜色浸着危险,像绝境里淬炼出来的艳刀。
纵是美,却伤人见血。
等了半天,白发青年没有要理他的意味。展泽君生来不曾被人如此冷落,耐心耗尽,愤愤道:“你什么意思?听不见人话?”
“阁下,慎言。”蔚止言沉声道,面上那层客套的温和也散了。
展泽君毫无所觉,气得跳脚:“分明是他无礼在先……!”
坏事,梅十五惯会看人下菜的,唯恐展泽君无理闹下去闯出祸事,抢着上前说了句叨扰,连哄带拖将展泽君拉走。
可气展泽君犹在死脑筋地较劲,想不通他备受长老青睐,修仙道怎敢有人对他视如无物,想不通这两人之间不像师徒也不像主仆的怪异氛围,豁出去地喊:“你们到底是谁?又是什么关系?”
“不瞒你说。”蔚止言笑得矜雅,晃了展泽君心弦,出神地等着下文。
白衣神君的笑却分毫不是给展泽君的,蔚止言自然而然忽视了第一个问题,看着沈欺,脉脉道,“郎君与在下啊,乃是多年道侣。”
“……”
再隐秘的绮念,也让这句话敲了个粉碎。
展泽君饱受打击,带着所剩无几的颜面,泄气地走了。
不速之客渐行渐远,蔚止言心平气舒,骤然遭沈欺捏住后领。
“你刚才说,谁和你是多年道侣。”
“晏辞。”
“你拿我当挡箭牌?”
蔚止言脖子一凉。
“疑是……你听我解释啊!”
院外,展泽君攥着三味火符,丢了魂也似。
梅十五心道都什么破事,让你展泽君自以为是,栽跟头了吧。这话也就心里想想,脸上挤出谄媚的笑,把展泽君扯回正事:“泽君,咱们是出来查禁物下落的,你没忘吧。”
一个月前有弟子误闯宣衡境禁地,破坏了禁地封印。犯错弟子心虚遮掩,待东窗事发,镇在禁地千年的邪祟早已破开封印逃之夭夭。正处宣衡境各长老封山闭关的时候,弟子们急成了热锅蚂蚁,展泽君自告奋勇,下山擒拿邪物。
展泽君压下混乱心绪,臭着脸道:“我当然知道,不是快找出它的气息在哪了?现在就过去收了它。”
“这……泽君,小心为上吧,”梅十五是被展泽君拽下山的,关了千年的谁知道是什么怪物,他一万个不想以身试险,“禁物来历都不清楚,要么我们先在附近守着,等长老出关?”
“事到临头了你说什么胡话呢?禁物关了千年,功力大削,有我们在还愁对付不了吗?!”展泽君全盘驳回。
梅十五敢怒不敢言,怄得半死。
以沈欺和蔚止言的耳力,院外两人谈话,他二人实则能听个一字不漏。并非故意探听,毕竟来自仙魔界的人,对禁地、邪祟这类字眼格外地注意些。
“啧,”蔚止言感叹万千,“给修仙道两则建议,切勿设置禁地,切勿将禁地用于镇压邪祟。”
从他道听途说的各色惨痛教训来看,禁地镇邪,镇到最后永远只有一个结局,就是等人误入禁地,再误将邪祟放出来。
禁物大体方位查出来了,梅十五被差遣去打听情况:“掌柜的,问你个地方,西去十里是何方属地?”
掌柜愣了愣:“回道爷,是鲤镇。”
鲤镇依山傍水,丰饶富足的鱼米之乡,镇上一条弯弯的鲤鱼河。那里最出名的便是舞灯和皮影戏,镇上出了个妙笔生花的秀才,写的皮影戏本子是真好看。
舞灯更是鲤镇一绝,往年这个时节,十里八乡的外地人慕名而去,只为一睹鲤镇元夜鱼龙舞的光景。
蔚止言听着,勾起了兴致:“真有那么好看吗?”
“疑是,闲着也是闲着,我们也去鲤镇看看吧?”
沈欺似笑非笑:“当真?”
蔚止言:“是呀。”
“可今年少有去鲤镇的了,大家都在说……”掌柜犹豫了阵,见左右并无他人,才小声道,“鲤镇如今正闹鬼呢。”
“鬼”字一出,蔚止言僵硬了。
那厢掌柜又道:“有人说上月开始,进鲤镇的外地人没有活着出去的,也有人说啊,分明见着外地人好好的嘛,您说邪乎不邪乎!鲤镇外头还冒出来个疯子,霸占着进镇里的路口,吓人得紧哩。”
“风言风语的也没个准头,听说鲤镇陆陆续续请了好些道长驱邪,也不晓得现状怎么着,道爷去那边的话可要小心哪。”
梅十五:“泽君,真要去吗?”
闹鬼,定是禁物作祟了,展泽君不屑道:“装神弄鬼,不足为惧。”
“走,随我去鲤镇。”
梅十五面如菜色地跟了上去。
蔚止言脸色更差,虚弱地收回他无知的邀请:“今天似乎不宜出行,鲤镇就别去了吧,疑是。”
“既然你说了想去,”沈欺微微地朝他笑了:
“——不可反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