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那边,快去给他补妆!”查尔斯的经纪人抓过化妆师,向几人的方向一推。
黎蒙立刻与之拉开距离:“这里方便吗?”
化妆师觑着查尔斯的脸色,忙不迭点头:“方便的方便的!”
黎蒙:“……”
一旁的谭菲菲左思右想,终于在脑海深处找到了刚入学时和黎蒙出双入对的……一个男人。
“不会是那个叫常……常什么?”谭菲菲比划半天,黎蒙接话补充上:“常枫,是的就是他。”
谭菲菲皱眉:“不是说他被退学了吗?你居然还有这种朋友?”
黎蒙解释:“……他只是跨系转到了其他学院。”
谭菲菲不信:“那他为什么要传播这种谣言?”
黎蒙终于无奈反问:“到底是谁传出了这种谣言?”
“那他干嘛不解释?”
黎蒙终于哑火,为什么不解释呢?当年常枫原话是这么说的:“哥的人生,不需要解释!”
字字句句铿锵有力,于是黎蒙从善如流地闭上嘴,不准备解释了。
“我不是歧视被退学的哈,只是比较惊讶而已。”谭菲菲悻悻地解释。
黎蒙摆摆手,示意自己明白。
“来来来,各部门就位,艺人准备好了没有?”
那头副导演拿着个远古大喇叭吆喝,化妆师两只手挥出残影,终于完成最后一笔。
查尔斯撑着长腿心不甘情不愿站起来,幽幽地看了黎蒙两眼,转身在经纪人的陪同下下楼。
黎蒙和谭菲菲也移步到摄影机下,纷纷乖巧地坐在沙发内,被cue到的时候才接两句话,其他时候便专注地看着硕大屏幕……发呆。
终于,盼星星盼月亮盼来了收工下班这一刻!
黎蒙当天便跟中介签下合同,往后两天除了在剧组上班外,下班后就去简单收拾一下。
中介表示公司提供保洁,费用不贵,黎蒙鬼使神差地婉拒了。
自己来收拾确实很好,黎蒙每天下班匆匆回家喂饱梨子,就乘车前往新居,亲历亲为扫地擦地消毒换软装。
两天后的傍晚,常枫背着个双肩包,用黎蒙留在家中的通行证大摇大摆地走进工业园区。
“需要我帮忙吗?”谭菲菲一甩头发,查尔斯也认真地说:“需要我帮忙吗?我也可以的。”
查尔斯的经纪人快步跟着几人:“不你不可以,你晚上还有个采访,明天早上有个写真要拍。”
查尔斯:“……”
黎蒙温柔微笑着鼓励,鼓励查尔斯的经纪人把他抓走,而经纪人果然不负所望。
三分钟后,黎蒙脚步顿住。
“surprise!”
不远处,一个肌肉结实小麦肤色的男人对着黎蒙张开双手。
男人短袖塞进工装裤里,裤脚收束在蹭着灰尘的马丁靴中,军绿色法兰绒衬衫敞开,双肩包松松垮垮地背在一边肩膀上。
“惊喜啥啊,不是说了今天吗?”黎蒙无奈扶额,眼里却绽放出笑意。
谭菲菲左看右看,确认眼前这男人就是黎蒙的好友——常枫。
常枫茶色短发支棱着炸起,剑眉星目,轮廓坚毅,微笑的时候透着股不羁的爽朗。
与此同时,常枫也在打量着谭菲菲,确认眼前这个人就是黎蒙他们系当初的万年老二。
“你好,我叫常枫。”
谭菲菲优雅地伸出右手:“你好,谭菲菲。”
打过招呼,常枫伸手勾住黎蒙的肩,探头问:“谭女士有空吗?一起吃饭?他请客。”
说着摇摇怀中的黎蒙。
黎蒙好像对此没什么特别的感觉,麻木地被搂住肩膀,麻木地默认了自己要请客这个事实。
谭菲菲果断点头,跟两人吃过饭后顺便去了趟黎蒙的新家,然后才回去。
那是个中规中矩的两居室,优点是在高层,风景和采光一流。
常枫下午就到了,现在也没什么好收拾的,在客厅转了一圈问道:“梨子呢?还在你老板家?咱们是不是得把孩子接回来。”
黎蒙略显纠结,迟疑道:“我走了,狗也带走了,是不是不好?”
常枫眨眨眼:“那你走了,等他回来,你上门要狗,这合适吗?”
有道理,黎蒙和常枫对视一眼,果断决定趁着月黑风高,把狗带回来才是正事。
于是两人快步出门,直奔兰顿家。
常枫叫了辆车,站在门外等着黎蒙大包小包地收拾行李,等了半天……看见黎蒙背着个双肩包,左手拎着个大袋子右手拎着狗笼子,就这么水灵灵地出来了。
“没了?”常枫干巴巴地问,回头看了眼租来的大卡车。
黎蒙目瞪口呆地看着大卡车,也干巴巴地说:“没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常枫先被自己的操作逗笑了,黎蒙瘪瘪嘴,自我安慰道:“没事儿,快走吧,等会儿被人以为是偷东西的就不好了。”
常枫立刻噤声,手脚飞快地把黎蒙可怜的双肩包和梨子甩上车辆,一溜烟开走了。
黎蒙坐在副驾驶看着镜子内越来越远的独栋别墅,鲜花仍然在风中盛放,房间内是如一的幽兰香气。
在衣柜和冰箱上跳来跳去好像已经是上辈子的事了,和兰顿对视一眼各自关上房门好像也已经过去了很久很久。
兰顿好像,也已经离开了很久很久。
黎蒙摸出光屏点开和兰顿的对话框,寥寥几句还停留在几天之前,再点进兰顿的动态,果不其然的空空如也。
黎蒙叹了口气,最后还是给兰顿发了条消息:
“我和梨子搬出去了,谢谢你这些天的照顾,祝出差顺利。”
随后黎蒙退出通讯关掉屏幕,看着窗外的城市灯火。
“他说什么了?”常枫不用看,也知道黎蒙是在和谁说话。
虽然他不知道黎蒙为何突然搬进了兰顿家,但看两人的相处状态,多少有点猫腻。
黎蒙捏捏眉心,太阳穴处一跳一跳的抽痛:“没回。”
不仅当晚没回,一连两天,兰顿都没回复黎蒙的这条消息。
两天里,黎蒙把两人的对话框点进了无数遍,每次都失望地退出来,几次过后,自己都有点烦了。
“看看看看什么?他也不是不回来了,不回就不回,等什么呢?搬都搬走了,你真的是……”
黎蒙嘟嘟囔囔地在床上翻来覆去,梨子已经乖巧地睡着了。
兰顿现在的星系是白天吧?黎蒙失神地想着,早知道问问他去了哪个星系就好了。
现在问问安娜也可以。
黎蒙又打开屏幕,却没点开和安娜的聊天框,而是翻动起和兰顿之前的对话。
两人的联系总是很简洁,宛如已过金婚的老夫老夫。
兰顿:“下班了?”
“嗯。”
“晚上出去吃,不带梨子。”
“好。”
黎蒙偶尔也会主动跟兰顿说些什么。
“我买了花。”
“嗯。”
“橱柜里的花瓶不要动,和花园里的花不搭的。”
“OK”
不知道兰顿能不能找到床头柜里的金砖,黎蒙想着终于发出三天内的第二条消息:“金砖在我卧室的床头柜里。”
发完这句,黎蒙才彻底扔开光屏。
夜深人静,两人房间隔音极好,黎蒙不知道常枫是已经睡了,还是还在玩游戏。
黎蒙犹豫着起身,将房门落锁。
脑海里不受控制地回忆起兰顿那日在公园的问题:“那在哪里有过?”
金发男人轻笑的声音好像还在耳畔:“你房间的床上用品都是新的,不用不好意思。”
黎蒙盯着床上从兰顿家中搬回来的四件套,难耐地呼了一口气,尾音带着明显的颤抖。
他应该……不会再要了吧?
黎蒙蹬掉拖鞋把自己甩在床上,脸埋在枕头中间,亲肤布料上还带着兰顿家中的味道,很浅,很淡。
比起那香气更沉重的是黎蒙的呼吸,一下重过一下。
他终于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现在在做什么,想做什么。
纵然只有自己,黎蒙仍然能感觉到耳根处的燥热,兰顿迟迟没有回复,也许他根本就不在意吧。
离开这个星系,这个星系的一切就被隔绝。
黎蒙不懂什么叫患得患失,下意识凭借着本能向下伸出右手。
滴滴——嘀嘀嘀——
叩叩叩——
“黎蒙你干嘛呢?快开门!”
光屏通讯叽叽喳喳地响起,与门外常枫砰砰敲门的声音形成二重奏。
“呜汪!汪汪汪!”无辜被吵醒的梨子女士迷迷糊糊骂骂咧咧地起身,追着自己的尾巴转成了一个圈。
黎蒙:“……”
再旖旎的心思都萎了,黎蒙烦躁地从床上起身,啪一声按开床头灯,刚才的幻想痴望好像都是错觉。
黎蒙无奈地叹了口气,拿起光屏解锁,凭借本能穿上拖鞋啪嗒啪嗒走到门口,去给常枫开门。
门唰一声被暴力拉开,常枫蓦地一顿,尴尬道:“你已经睡了啊?你看你睡觉就睡觉,锁什么门呢?咱俩是什么关系。”
黎蒙凉凉道:“还好我锁门了,不然现在已经被吓出心梗了!”
常枫嘻嘻一笑,把屏幕凑到黎蒙眼前:“快看快看快看!”
“等一下。”黎蒙抬手挥开常枫的手,盯着自己屏幕的双眼骤然睁大。
是兰顿有了回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