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弹得不错,柯羽在刮奏和摇指上的技艺你继承的很好,可以说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不过你弹奏此曲时唯一的不足便是点音不响,需要加以练习啊。”
“她以现在这样的水平,必定能够保送央音啊。”莫奶奶认真点评道。
“我知道了,谢谢莫奶奶。”郁枳夏起身后礼貌地回答。
一旁的夏奶奶听到此话后,笑言对莫奶奶道:“知知是理科生,没选艺术。”
此话出乎莫奶奶的意料,郁枳夏目前的弹筝水平已经达到出类拔萃的专业古筝艺考生水平。
兴许是对此话题没有了兴趣,莫奶奶另外换了个话题:“长安八景里你最喜欢哪一景?”她问郁枳夏。
“我最喜欢第二景"草堂烟雾"。”女孩想了想后答。
“可惜此景也是八景中争议最大,最难以观赏到的景象啊。”莫奶奶听后发出感叹。
已是夕阳落日之时,外面的秋雨早已停息,雨后的晚霞带着淡淡的粉散落在天边。郁枳夏和莫江屿站立在万福堂二楼的落地窗旁欣赏着这一瞬即逝的美景。
郁枳夏曾看过一本书,书中写道:黄昏是春宵中的一场轻梦。而此时此刻,雨后山中树林间的雾气没有因为阳光从厚重的阴云缝隙间露出而消散,未散去的雨水与空气中弥漫的雾气共同将世间的万物润湿,包括人们的双眸,这使得人们在此刻看到了属于万物最本质的色彩。窗外的景色似梦幻又似现实,郁枳夏觉得这大概就是雨后黄昏的独特之处吧。
“"草堂烟雾"是什么样的?”莫江屿偶然间问郁枳夏。
郁枳夏想了想后道:“它啊,有两种流传的说法。但是奶奶曾经告诉我,它就是日落之时万家炊烟袅袅升起的人间烟火。”。
人间烟火。这句话引起了莫江屿的兴趣,于是他又就着这个话题问道:“那你为什么最喜欢这一景?”
郁枳夏倒是回答地干脆:“它的曲调很悠扬,我很喜欢。”
莫江屿看向郁枳夏,他身旁的女孩在看到绚丽的晚霞后感到心情很愉悦满脸笑容。
还有就是——我很向往这种"家"所带来的温暖感。
郁枳夏在心里默默地补充,没有让莫江屿听见。
郁枳夏说罢看向莫江屿。
落日的光辉照耀在他们的脸上,郁枳夏看到莫江屿眼角处的那颗泪痣在阳光的映称下显出耀眼的金黄色。
“真好看啊。”她不由自主地将自己的内心感受说了出来。
莫江屿听后微微一怔,转即,桃花眸中溢出点点笑意,散发着连他自己都没觉察到的温柔缱绻。
“你在说我?”
郁枳夏此刻的脑袋如同电路断路般,一片空白。
她越想从脑海里找出一个能够缓解此时尴尬气氛的最适答案越是找不出。
“啊?我没有啊,你应该是幻听了。我是说今天的晚霞挺好看的。”郁枳夏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
郁枳夏找了个理由,在莫江屿要说下句话前连忙离开。看着郁枳夏慌忙离去的背影,莫江屿觉得有些好笑。
他知道她在骗他。
中秋节之夜,桂树之下,郁枳夏等众人品尝着各式各样的月饼。
“小宇,你爸又去青城了?”莫奶奶拿起一块五仁月饼递给莫江屿,问莫江屿道。
“对,他今天早上和郑叔他们去拍素材,说是下个星期一回来就来看您。”莫江屿接过月饼后回答。
莫奶奶听后若有所思,又将另一块五仁月饼递给了莫小贝。
这样,月饼盘里五仁月饼就被分完了。
“莫阿惠,你可别太过分。”
夏奶奶是个急性子的人,见到郁枳夏爱吃的五仁馅月饼被莫奶奶不经意间分完后,有些生气地说。
“啊?”莫奶奶不明其意。
“我孙女知知,最爱吃的月饼就是五仁的。瞧嘛,你都分完了。”
仅存的五仁月饼中,一块莫江屿正拿在手中,而另一块已被莫小贝送入自己嘴中。
莫小贝此刻是处在既想把这块月饼给郁枳夏,又因月饼被自己咬过而无法递出的两难境地。
“你的那块给我,我的这块给你。”莫江屿看向郁枳夏说。
大概是四周安静的缘故,此刻他的声音就如同她与他初见面时那般好听。
郁枳夏将自己手中的那块红豆馅的月饼递给他,得到了莫江屿手中那块自己最爱吃的五仁月饼。
她小口尝了尝这月饼,真好吃。
这是她自幼时起吃到的最好吃的一块月饼。
没有了市区的光污染,在这里抬头眺望空中的星星,才能发现星星的亮度是如此之大,可以给予在黑夜里前行的人们光明。
莫江屿等三人准备离开之时,莫、夏两位老太太送他们到"鹤鸣汀畔"的大门口。
在郁枳夏准备上车的时候,夏奶奶突然想起前些天和夏淋(郁枳夏的母亲)通电话时,听夏淋说自己给郁枳夏寄了些东西。
那些东西大多是冰岛那边的特产,其中最有价值的应该是那把小提琴。那是一把大师手工制作的小提琴,夏淋托了许多朋友的关系才买到。
夏奶奶是位上了年纪的老太太,对海外物流不放心的她,把此事十分记挂在心上。
“知知,你妈妈给你寄的小提琴,你收到了吗?”夏奶奶临别前问郁枳夏。
小提琴。
对郁枳夏而言,这个词在那晚前是她一生中最喜爱的东西,而在那晚后便是一根毒刺。
每当郁枳夏和他人谈论起它时,来自记忆中的毒刺无不根根刺入她的心房,让她无比痛苦。
“收到了。”她的声音很平淡,让人听不出任何情绪。
回去的路上,莫小贝觉得有些无趣,便和她的女神——郁枳夏闲聊了起来。
郁枳夏也很喜欢这个正在学画画的同门小师妹,她和莫小贝讲了许多在她学画时发生的趣事。
两人在停车场分离之时,莫小贝说:“知知姐,听刘老师说你拉的小提琴曲很好听,我下次去你家,可以听一听吗?”
“那都是很久前的事了,我早都已经忘记怎么拉小提琴。”郁枳夏婉言拒绝了莫小贝。
回去的路上,凉爽的晚风将郁枳夏鬓角处散落的碎发吹起,她抬头望了望夜空中的那轮明月,然后走向了远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