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京市的冬天这么冷吗？少女不自觉打了个寒颤，尽管全副武装出门，可是天气似乎并不给她面子，缓缓飘落的雪花在少女头顶聚起一层白色。除夕夜几乎没有出租车在路上奔走，她已经提前出门一个小时，才等到第一辆。
“姑娘回家啊？怎么这么晚才回家？”
齐冉坐在车内，搓了搓自己早就被冻红的手，眼镜在暖气的作用之下被覆上白雾，透过车窗向外看，路灯被包裹一圈七彩的光，飞驰而过。
“姑娘？”
在司机师傅又一声呼喊下，少女终于回过神来，“不是回家。”
“不是回家？那为什么先回了市中心，又提着这么多东西去半山别墅？去那的路可不近哦。”
“因为我最好的朋友过年一个人在家，我去陪陪她。”
似乎是少女的话实在惊人，他可是在机场附近接到这位乘客的，但见小姑娘这么乖一个人，文文静静的应该不会说谎，司机师傅也就顺着她的话接着讲，“过年特地从外地赶回来啊，这朋友对你来说很重要吧。”
“是相当重要的朋友。”少女不自觉勾起的嘴角，路途的辛苦没有在她的脸上留下疲惫，新年独自回京市的事她也是第一回干，莫名在心中升起一阵刺激感，像是离家出走一般，现在整个京市只有她一个人在，没有长辈，尽管早就跟父母报备过了。
她不知道这股自由的感觉什么时候出现的，明明在向远在西北的父母申请的时候，紧张到心脏要跳出来一样。
车慢慢向半山驶去，道路上的积雪早就在白天被清理干净，而刚刚落下的细雪不足以积累，仅仅融化为水，或许过不了多久会结成冰，除夕夜安保也在他的小办公室里看春晚，只是透过窗户向外看了一眼。
“出租车不给进，齐小姐等会，我帮您提东西。”
“谢谢叔叔。”
齐冉并不胆怯，她来这的次数已经说得上频繁，所以保安们几乎都认识她，跟司机师傅告别后，两个人一人提着一袋东西缓步向内走去，没人主动提起话茬时，齐冉变得极安静，她本就话少，而这位保安也不是话多的人。
不多时，齐冉突然停下了脚步，口袋里的手机正震动着提醒她时间快到了，两人也已经走到了目的地，齐冉就这样透过落地窗看向屋内，昏暗的客厅，再远处是一盏孤灯，一位少女独自一人坐在方桌边，面前是一部架起的手机，她看不真切少女的脸，但这股孤单的感觉从未消散。
时间快到了……齐冉的手套似乎并不保暖，只好一手握着手机，另一只手伸进自己的脖子，不然手指的温度连屏幕都很难检测得到。
“新年快乐呀！祝楚老板新的一年平安顺遂，万事顺心！！新年礼物即将到站，请楚老板注意签收~”
这是一段在等车的时候就打下的话，思来想去后，生日祝福还是决定亲口说。
楚艺鹭的脸上惊讶的神色久久不散，跟个木头一样杵在门口，看得出来本人确实很吃惊，身上穿着的仍然是单薄的睡衣，冷风猛地吹来，这位大脑过载的少女才反应过来，将齐冉请进家门，顾不上头上的礼花，可能是这个模样实在滑稽，齐冉忍了许久终于还是没忍住。
“哈哈哈，楚老板，回神啦，我又不是鬼。”
喜欢的人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到底让人怎么冷静嘛……楚艺鹭不好意思地摸了摸脖子，这几乎是她的习惯性动作，很明显本人也反应过来了，连忙又把手放下。
“没回家吗？”
清冷的嗓音确实好听，不过暗藏其中的激动和开心几乎要冲出少女平淡的表象。杨远远是足够了解楚艺鹭的人，齐冉自然也是，此刻的少女因为达到了自己的目的，像只傲娇的小猫，虽然此刻的她确实很像，这位清甜的少女似乎格外喜欢猫，她的帽子就是一只可爱的布偶。
“我父母都在西北，家里长辈看到我绝对又要问东问西的，而且那两位也不放心我一个人回家，这不来投靠你了，他们足够放心你。”
可我不放心我自己……
尽管对自己的自控力有信心，可是……这是自己喜欢的人啊。
楚艺鹭靠在门边，目光停留在齐冉的身上，少女正对满桌好菜发出阵阵感叹，绝对有滤镜存在，楚艺鹭觉得齐冉的眼睛在冒星星，她的围巾在不断行动的过程中滑落……还真是，每回都是这个样子胡乱把围巾挂在脖子上就觉得可以了，脖子上被冻红一片，在白皙的皮肤上显得格外明显……白……啧，不能再看了。
楚艺鹭偏过头，绯色不自觉地攀上耳朵。
清醒点，怎么跟个变态一样……
“诶？你是杨远远吗？”
……忘了把视频通话关了，她不会说什么不该说的吧。
“哇你竟然认识咱，我还以为你是跟老楚一样不关注娱乐八卦的。”
杨远远在屏幕的另一端已经忍着不出声很久了，甚至为此专门找了块僻静的地方，偷偷摸摸地听两个人谈话，边听还边感叹果然思春的少女跟平日里的不一样，这态度转换，这语气变化，跟刚才的根本不是一个人好吧。
不过她没想到第一个入境的竟然是齐冉，这位学生会副会长对楚艺鹭的家也过于熟悉了吧！到底背着她往来多密切才这样啊？算了算了这些事等会再拷问。
“不啊，我确实不关注娱乐，但是经常听楚老板提起你。”
楚艺鹭听到两人正在讨论自己，这才凑了过来，两个人就这样隔着屏幕交换了眼神。
“昂~啧，那咋不介绍给我认识认识的？楚老板？”尽管很气，但是杨远远还是可以忍得住，“咱可是非常想认识这位诶。”
“真的吗？我也很想认识你诶，可惜我们俩在学校几乎没有能认识的时间，好像除了文化节和校运会能看得到你……你去年文化节的吉他弹唱超好听。”
“吔……谢谢昂，咱就当你在夸我了昂。”杨远远不是很想回想那个惨不忍睹的表演，在热搜上挂了两天呐……
“嗯……杨远远，你不是要去看春晚学习吗？”
赤裸裸的谢客……杨远远很纳闷，但她只能在心里怒斥她的好朋友，最后看了一眼两个人同框的模样，然后果断挂了电话。
这俩人……还挺配，气质上。
“应该不只是不放心你一个人回家吧？”
“哇！楚老板料事如神啊，今年不是高二要参加竞赛吗？他俩让我来跟你请教请教，理科第一的超级大学霸~”齐冉说的并非实话，但是她相信楚艺鹭懂她的言下之意。
是的，楚艺鹭确实懂，齐冉是专门来陪她的，毕竟两个人的成绩并没有高下之分。心照不宣地一笑，楚艺鹭指了指桌子上的美食，“吃吗？”
“当然吃，好久没吃你做的饭了。”
这偌大的房子，新年期间从来只有一个人，现在来了位新客，又增添了极多的烟火气，比如长久未使用的其他碗筷，比如灯火通明的室内，比如……两位少女的谈笑。明明此处依然亮灯的房屋不在少数，年味也非常浓，但这一方地界却是家常味，论年味的话，除却餐厅墙角放置的年货，除却客厅之中正放着春晚的电视，除却屋外升起的烟花不断绽开，几乎没有其他象征新年的东西，也因为这座屋子的主人根本不关心春节，没有做一点过年氛围上的准备。
真是陌生的感觉……在除夕夜，身旁坐着一位熟悉的人。不……已经过了零点了，现在是新年的第一天，少女一点也不避讳自己这位友人，动筷子的频率快得很，也因为两人连口味都差不多，这一桌子菜都是齐冉爱吃的。
正盯着齐冉出神，自己的碗中突然多了些菜，对上少女问询的目光，楚艺鹭只得拿起自己的筷子勉强吃几口，只是……这碗中的菜越来越多了。
“冉冉……我不饿。”
“我猜你最少一天没吃饭，敢不敢跟我打赌？”
……认命了，专心吃饭。
“嗯，这才对嘛，小心饿出胃病，这菜吃着还是热的，我当然知道你是刚刚做完饭，人做饭吸多了烟火味确实会变得没那么饿，但不代表你的身体真的不饿，楚老板~”
哎……早就有胃病了吧，楚艺鹭。你以前可是很爱吃辣的，现在自己做饭都没有一点辛辣，我可不信你是这么养生的人……齐冉的目光瞥到楚艺鹭微微蜷曲的手，落在衣服上抓出褶皱，手上添菜的动作便慢了些，专门挑楚艺鹭喜欢吃的夹。
这饭吃的还真是艰辛……楚艺鹭不好反驳什么，只能埋头继续吃，只是不多时她的碗就满了，而齐冉夹菜的动作一点也没有停下的意思，只好夹住齐冉继续夹菜的筷子，“会撑死，真的……”
“哈哈，我还想看你什么时候叫停我呢，就埋头苦吃了你。”齐冉放下筷子，“我去洗个澡，你的新睡衣还放在老地方吧？”
啊？……楚艺鹭点了点头，有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她……她家的客房可是一点也没有收拾啊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