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祁仁听后微微一愣，可却又用轻笑快速掩饰过去。

毕竟张祁学和自己之间发生的事，也只有那么几个人知道。甚至于连赵皎仪、刘澄良、张涵、林寒都不知道，更何况她了。

“的确。张祁学他一直都算是比较粘我。”

姜姝听后更是低下头不语。

张祁仁见这个样子开口询问道：“怎么了？”

“我这一年中见着他平日里除了身边的秘书谁也不理，就连对待委员也是如此。除了……对您亲近些，好似就再也没对其他人有什么情绪了……”

张祁仁点着头。

“所以弟妹是想来看看我与别人到底是有什么不同吗？”

姜姝被这样说得有些惊恐，于是连忙摇着头。

“不是的。我想来这里看看，至少我该明白几分，他喜欢怎样与人相处。”

张祁仁的手指一下一下反叩着桌面敲击出声音，而这一声一声的叩响也敲得姜姝更加心慌。毕竟，她从前也听说过，这大少爷的脾气不算太好。

“弟妹这个问题，我倒不知如何回答了。”张祁仁说完支颐着头看着她。“嗯……不过我想弟妹之前也应该听说过，我弟弟他母亲走得早，在家中是稍有些低调的。”

姜姝明白张祁仁的意思。说得好听些是低调，而实话却是张祁学不受重视，甚至于委员是有些厌恶这个儿子。

“是……”姜姝点着头。

“父亲一直都是比较忙的，我常在家中，他心中和我亲近些也是正常的。所以，或许弟妹和他在一起时间久了，情况就会好许多。”

姜姝轻咬着嘴唇。在一起久了，可她已经嫁过来一年了。所以什么才算久呢？难道十年二十年才算得上久吗？还是说她要再等十多二十年才能好好和张祁学相处呢？

张祁仁将桌上的零食点心向着姜姝那边推了推。又继续说道：“他向来有自己的主张想法。其实，我有时候说话他也不大听的，你也不要去管他太多，说不准他会不高兴。”

“是……”姜姝这些是知道的。

“说起来你们俩的事情我也算是牵线搭桥的，所以我倒希望弟妹在张家真的能够生活得不错。”

“是……”姜姝也不知该如何回答张祁仁，只一直看着他说话。哪怕现下张祁仁看起来没先前想的那么可怕，可还是怕自己唯恐说不好了什么会惹眼前这个人生气。

“……”姜家小姐果然性格不错，就是有些木讷，张祁仁现如今也才意识到了这一点。

但说到底这姜姝，还是因为自己当时为了平段倚梅的怒气，还有向张祁学表明自己立场给弄到张家来的，所以张祁仁还是忍不住想点拨她一下。“弟妹这一年多来可曾见过你嫂嫂常在家中？”

姜姝摇着头，在这家中几乎不怎么见过赵皎仪的。

“是啊。我与她结婚也有六年多了，一年十二个月，皎仪在家的日子最多也不过只有三个月。其实这也并不是我与她不合，只是她有自己的事情要去做。

她想做一个记者，或者她想成为一个外交官。所以她有时候甚至于比我还要忙，她总是要离开家的。不过我们也常常打着电话，两个人之间的感情也算稳定。

倘若她当真把自己困在家中，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或许她的日子也是难过的。你说是吗弟妹？”

姜姝望着张祁仁，她好似懂了张祁仁话里的意思。

世界上那么多的事情，总有许多是比结婚、生子、爱情这些重要的。

张祁仁看着她，也鼓励似的轻轻对她点点头。

碰巧这时候，段倚梅来了。他很自然的走到张祁仁的身边坐下，然后也看着姜姝。

张祁仁也算是亲切的给段倚梅说着姜姝的身份。不过，姜姝看着眼前张祁仁现在的这个样子，刚才也算是严肃，可当这段先生一进来，张祁仁一看见他仿佛脸上忍不住的噙着笑意。

姜姝饶是笨也好像明白了什么。

她想到了张祁学的那个私生子。她想或许张祁学不愿意同他亲近，也许是因为张祁学心里装着的人是那个孩子的母亲。

不过她连孩子的母亲是谁都不知道，只听说那女人死了。姜姝想，或许张祁学心里有人了吧，有一个这辈子再也不能在一起的人。

“大少爷……那我，先回去了……”

姜姝说完这句话将打算起身离开。张祁仁看着姜姝的模样也撑着段倚梅的手站起来，喊住了她。

“姜姝。往后若有什么事，可以常来问我，将我当做哥哥一样也行。”

姜姝微微一愣。

“这样……可以吗？”

张祁仁反而轻轻笑了。

“有什么不行。我是张祁学哥哥，现在自然也算是你哥哥了，以后也不用叫什么大少爷，直接喊哥哥就好。”

段倚梅看着这两个人，等着姜姝离开后，他轻轻戳了两下张祁仁，有些泛着酸味道：“想不到你还有喜欢认些各式各样弟弟妹妹的爱好在。”

“啊？什么意思？”

段倚梅“哼”了一声，用着食指上戴着的雕刻着精美图案凹凸不平的戒指硌着张祁仁的后腰。

“你说你认了杜落微做妹妹就罢，你两年前的时候和那何家小公子的事情我也知道了，听说你拒绝了他的原因是他太小，你只把他当个弟弟看。你从前和张祁学那些事情我也不想说。你且看看你的这些事，你自己说说？”

张祁仁将段倚梅的手拍开。

“你这又是哪儿跟哪儿了。姜姝她是我弟妹，叫我声哥哥也是正常的。况且我跟她这层关系在，我又不可能和她发生什么。你又在胡乱吃些什么醋？”

“又？”段倚梅点点头。“是吗？”他挑眉看着张祁仁，他也不想再说他的问题了。倘若只字不提他怕张祁仁忘了自己曾经做过的事，又再一次的伤害他；说提得多了，这是在他伤口上撒盐，更是让张祁仁难堪，让张祁仁觉得他烦，他无理取闹。

“我哪些能做，哪些不能做，难道我心里不清楚吗？”

“……”段倚梅用鼻子呼出长长一口气。

张祁仁又想起什么，他对着段倚梅说道：“昨日张祁学在我这里休息了。”

段倚梅眉头紧蹙。

张祁仁见着样子才解释道：“他也是为了李诚霖的事情而来。况且无论如何，他也是我弟弟。我跟他再如何，也始终有这一层关系在的。”

段倚梅将张祁仁盯了许久，一句话不说。

在之前的时间里不说清这件事，一是立刻要去前线，二则是后来张祁仁重伤。这样的两种情况下，无论如何都不该着重的去解决这件事。

“张祁仁……”段倚梅到此刻脸上的表情也是凝重的。“我不明白你。”

张祁仁忽而觉得刚才说话的方式或许有些问题，他立刻放缓了语气道：“宝贝。在两年前我就说过了，你有什么要求，你要我怎么办你可以直接说的。你说什么我能答应的我都会尽量答应，但是关于张祁学……到底无论如何我跟他始终有那层关系在。”

“我当然知道。但是你有为我想过吗？他以前想要杀我的！我从来没有让你和他断绝什么关系，这几年他如何对待我，我如何看在你的面子上忍让难道你不清楚吗？”段倚梅忽而鼻子有些发酸，可他却哭不出来。刚才他说的话，不是委屈，却更像是质问。

“宝贝，我清楚，我当然知道。”

张祁仁伸手想要去抚着段倚梅的脸庞，却被段倚梅一手打开。

“是，祁仁，你清楚。我当然知道你清楚，可是有些事情它就像一根刺扎在人心上一样，更像是嘴里吞了只苍蝇。吃下吐出来都恶心。”

“我们别说这个了……”

张祁仁轻声开口，他看着段倚梅再说不出一句话。

……

晚间张祁学身边的秘书告诉了他段倚梅在张祁仁处。原本他是打算去张祁仁的小楼的，听到了段倚梅在的消息也只能就此作罢。又听说下午姜姝去看过张祁仁，他心里不由的有些不舒服，于是踩着晚饭的点回家去吃饭。

姜姝听到了张祁学要回家吃饭的消息，她想这也算是一个惊喜。张祁学很少回家吃东西，主动告知姜姝自己要回家吃东西，让她留些饭菜，这还是第一次。

因此，张祁学一回家就看到了满面春风的姜姝。可他自己本身却还是没什么好脸色。

一如既往的冷漠。

不过没关系，姜姝她早就习惯了。习惯了一直面对她只有冷漠、不耐烦、恼怒的张祁学。

“听说你下午去哥哥那里了？”张祁学一坐下就对着姜姝这么说道。

“是。”姜姝点着头也坐到了张祁学的对面，看着张祁学的模样，还是脸上只有冷漠。“我去看看哥哥身体，哥哥从医院回家后，这几天我也一直未去看过，所以想着今日去看看。”

“哥哥？”张祁学皱眉看着眼前的姜姝，“啪”的一声又将筷子叩响在桌上。“哥哥也是你能叫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