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住!”张祁学叫住了想要往外走的陆为。
“你以为哥哥他不会知道我们的关系吗?甚至于你认为他会不会今天晚上,就会把你的一切调查得清楚!”
陆为一脸满不在乎的模样说道:“我又没什么把柄,我怕什么!”
“哥哥他总会找到你的错处,说不定会告诉你的父亲。”张祁学顿了顿“比如,你二十八岁已经结婚结了三次,你父亲不知道的你在外面还有两个私生子的事情,说不准他也会透露给你的父亲。”
陆为听后瞬间就撇了嘴,不过他想着为张祁学出头,又一下子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说道:“我不怕他这些!”
张祁学神色淡然,推了推鼻梁上的金丝眼镜,摩挲着那盏他为了等待张祁仁回府而点亮的台风灯座说道:“我只不过想说,在你闹事的时候,或许哥哥就已经知道我们的交情了。亦或许,他也知道了,你现在正在张府同我叙旧。”
陆为一下子明白了什么,试探性的问道张祁学:“所以你想说,其实你想什么,你哥哥其实都知道?”
张祁学沉默着,他的哥哥当然知道他的心思。
张祁仁在风月场上混迹了这么多年,哪怕他隐藏得再好,也难保不会被看出什么蛛丝马迹。
不过大家都不想捅破那层窗户纸罢了。假设张祁学侥幸隐藏得很好,那么他也不敢告诉张祁仁分毫。
他是个胆小鬼,所以他很讨厌段倚梅之一,讨厌他的明目张胆。
“咚!咚!咚!”
有人敲门,不等人来通报,兰生便直接走了进来。三长的敲门声,是兰生和张祁学之间的暗号。
陆为打量着兰生。脸不过三四分,可加之刻意而为的穿着打扮,以及看着模仿而来的动作神态,已然五六分相似。
陆为很清楚,兰生是张祁学的什么人。
“你们张家,当真有趣。”
张祁学懒得理会陆为,而兰生却挑眉看着他,甚至于还有些期待着他说出些什么。
“委员这辈子爱着生出你哥哥的那个女人,所以他后来纳的每一房妾,都长得像那个女人。
你哥哥从前爱着那个李家小姐是出了名的,后来你哥哥身边的女人,都和那李家小姐有几分相似。
你这么喜欢的那个人,你连说都不敢说。你只能不断的找几个跟他几分像的代替品,让这些人来当你的情人。”
张祁学垂着眸子。这样的话兰生也对着他说过,甚至两个人还吵了起来。
他只会嗤笑几声,毕竟兰生有什么资格同他吵?在这个世界上,他心里觉得能够教训他的,除却了他的父亲,也就只有张祁仁了。
但他不喜欢那个父亲,甚至于对他的父亲,有时候有些厌恶。可他的父亲,同样也是张祁仁的父亲。所以,他会忍。他只要这个父亲对张祁仁就够了。
“说够了,你可以离开了。”张祁学漠然的开口,他也懒得再听陆为这样说下去了。
可陆为却像想起来什么似的开口说道:“可张祁仁怕好像走出来了吧?”
“你什么意思!”一句话好像刺激到了张祁学的神经一样,他下意识迫不及待的说话,有了些反驳的味道。
“张祁仁今日这么护着那个唱戏的,恐怕是认真了。我也瞧了,那人同那个李小姐,长得可真不是一个型的。”
张祁学听着这话想要发疯一样问着陆为“所以呢?所以你要说什么呢!”
“我要说,你哥哥都已经看开了,你又何必继续执着下去。我跟你认识这么多年了,你打上学时候就痴迷,要是能在一起,早就在一起了,何必找这么个玩意儿。”
陆为指着兰生对张祁学说着。兰生有些生气,于是也质问着他为什么要这么说。
“你不过是跟着张祁学时间久一点,见不得光的情人而已。他心里装的谁,你自己心里面没点数吗?”陆为瞅着他,往地上啐了一口。“一个破落户儿人家出生的东西,也配和我搭什么话!”
兰生向着张祁学靠过去,还想着或许张祁学能帮着他说这话,可张祁学根本就不理他。
“陆为……你懂什么?”张祁学左手摘下他那副金丝眼镜,右手揉着眉心。
“我从十一二岁的时候就知道没结果,不可能……可你要知道,有些感情就是,明知、不可为而为之!”
陆为看着张祁学和一旁的兰生,他的确不理解张祁学这个怪人。
他的感情近乎痴迷疯狂,执迷不悟。没有人能够叫得醒他,他只想在自己构建的一厢情愿的爱的世界越陷越深。
陆为转身把门带上后离开了张府。如果在那个张祁学不求回报,充满着替身的幻境中,他能够快乐的话,陆为愿意把那个世界留给他。
张祁仁没有回府中,可他刚才赵皎仪休息的地方出来,就见着了吴偃清。
“陆家那公子哥儿去了府里,应该是去见二爷了。”
张祁仁点头。
“爸在家吗?”
“老爷在府中。可您知道,他一向对二爷交往的这些朋友不关心,所以,并未管二爷。”
张祁仁也知道自己父亲的性子。他对张祁学不上心,对张祁学的那个私生子,他的那个亲孙子也不上心。
张祁仁的手抵在车窗上,食指一下一下点着车窗。吴偃清不知道张祁仁想什么,于是试探性的问道:“要不去探探那陆为的底儿吗?”
张祁仁摇头。
“没必要,小孩子年轻气盛嚣张些也正常,我十多二十岁也这样。不过……有件事交给你,陈思雯那边选的那拨人你多留意着,我就不去看了。先派遣些小任务,筛选后,挑几个出挑的,再让那极个别的面见我。”
吴偃清点头拉开了车门,问也不问就直接开车回了曲水苑。
吴偃清从前是刘澄良的下属,跟了他好几年。自刘澄良走了后,他也算是顺理成章的跟在了张祁仁的身边。
他跟着刘澄良许久,自然对张家宅子,还有张祁仁了解。
到曲水苑后,一下车走了几步路进去后,就见着了段倚梅。他在进门后的第二个门洞处的一旁石凳上坐着。
段倚梅见着张祁仁回来后,就立刻起身站了起来,等着他走过来时,顺势就挽上了他的手臂。
“大晚上的,怎么在这儿?”
“等你。”段倚梅有些不好意思的轻轻低下头,随后又说道:“原可以坐在门口,可又怕外面有什么人见了,丢了你的脸。总归你回来要经过这里,遂在此门洞处等着。”
张祁仁抽出了被段倚梅挽着的手臂,搭在段倚梅的肩上,改做搂住他的姿势,向着屋内走去。
“我又不是不回来,外面凉嗖嗖的,也不怕着凉。”
被搂住的段倚梅稍微抬头看了张祁仁一眼说:“我只是有点不踏实罢了。总觉得要在门口亲眼看着你来了,心里石头才放得下来。况且,在这里,还能早见着你些。”
张祁仁轻轻笑了两声,但对段倚梅前一句说没有安全感的话不加理睬,针对着后面一句话谈道:“我们日子长着,也不差着几步路,几分钟。”
进屋后,段倚梅如同从前在两人在汉城时候那样,取下张祁仁的外套,又拿出早准备好的宽松些居家的衣服给他。
这样的氛围与感觉,段倚梅忽而有一种久违的感叹。
“今晚我走得急些,还未问你有没有觉得委屈什么的。”
“没有。”段倚梅风轻云淡的笑笑。“这些都是常有的事儿,从前台上也好台下也罢,这样的事儿太多了。”
张祁仁听到段倚梅说起“台上”二字时,下意识眼珠偏转,看向了他的左耳。
“你现在这样,以后不打算上台了吗?”
段倚梅楞了一下。他的确再也没有想过上台,似乎上台对于他来说,是一件很久远的事情。
“我现在这样儿,没个音准儿,唱了都怕别人笑话。”
可张祁仁明明记得在汉城,他曾无意中唱过几句,平日里偶尔也会哼着。
“你若真是没音准儿倒还好说,我看你是心里怵了。”
久不上台,他是有些怵。加之现下段倚梅听不得声音大些的,张祁仁心里想着,他也总要想个办法。
久居内院,再如何心性都要磨损下去。况且,他看得出来,哪怕从小时候段倚梅是被迫学了这玩意儿,但他心里是喜欢的。不然他也不会在前一段时间,隔三差五的向着戏院跑。
张祁仁牵着段倚梅的手,两个人慢慢走回房间。
“其实我知道张祁学不喜欢你,恐怕他也算是明里暗里会给你使些绊子。不过我觉得,他小孩子心性小打小闹就算了,不过你若觉得过分了,你同我说,我给他教训就是。”
段倚梅听着这话,觉得许多事他说也不是,不说也不是。张祁学对张祁仁的感觉,他不信张祁仁不知道,他最担心的是这个,而并非张祁学对于他的那些所谓的使绊子。可这样的事,他现在还不敢开口。
“其实我还有件事跟你说,不过你也就当做听听。”张祁仁开口说道。
段倚梅点头就是。张祁仁一般同他说的话,大多也是闲话家常类的。通常他也绝不向外说,大多数也不过听了就当忘记了。
“其实,我有想过和赵皎仪离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