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皎仪随后走进了宅子的大厅里，见着段倚梅坐在沙发上，她瞥过段倚梅一眼，叹了口气，也没说什么，就回到了张祁仁的房间里。

“今天怎么犯糊涂了？”

赵皎仪走进房间，择了个软凳子坐下，温声细语的问张祁仁。

“我没想那么多，我也不愿意去想。”张祁仁颓然的用手抚着额头。

“你知道吗皎仪，我现在脑子里全是李书桐，甚至于眼睛一闭上，全是她的画面……”

“那段倚梅呢？从前你对我说，你是真的喜欢他。这件事，你未免也太不顾及他的感受了。”

赵皎仪言辞恳切，她也是真的担心张祁仁的状态。可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道：“斯人已逝，你也该尊重她的选择。”

“我知道……”张祁仁点头对着赵皎仪说：“更深露重的，你身子重，走动起来又累，今晚就在这里睡下吧。”

“算了。”赵皎仪拒绝。这曲水苑本就是张祁仁向来养着些他最喜欢的人的地方，她住在这里，实在不太像话。

“不过你这曲水苑怎么随便什么人也都能进来？”

张祁仁知道赵皎仪意有所指，她是说的周卿卿今天本不该出现在这里。

“她从前在这里住过几个晚上，现如今我也就带过三个人在这里过夜。这儿的管事的自然也认识她，相比因为这些，才放她进来。”

“是吗？”赵皎仪抚摸着她圆滚滚的肚子，仿若说着家常一般温润的口吻说道：“方才我都差点进不来，非得搬出你妻子的身份，还有肚子里的两个孩子，这才肯放行。”

张祁仁听到这句话，一下子抬头看着赵皎仪。

“我会处理这些人的。皎仪……对不起，我没想到这些。”

张祁仁道歉得诚恳，赵皎仪也不再说什么。她喝了点热水，就打算起身离开，走出门口时，她拍了拍张祁仁的肩。

“祁仁，你的这些事我本也不该过多管理，只是今天你的动作太大，我不得不出面。李小姐已经走了，我知你伤心，可此刻也该克制些。”

张祁仁抚上赵皎仪的手回应道：“明天就好，此事我的确冒失……皎仪，麻烦帮我把段倚梅叫上来一下，我有事问他。”

赵皎仪叹息一声后，便下楼找到了正坐着的段倚梅。

“段先生，许久不见。”赵皎仪微笑着寒暄，可她到底也不想同这些张祁仁身边这些人过多交流，不过她向来对段倚梅印象很好，便也提醒着他一句。

“段先生，祁仁从前身边的人多，他对这些人心软，所以这几年有些人想着捡些漏洞。这些人心思重，你现在也该对他们警惕些，免得多些事端。”

段倚梅明白赵皎仪的意思，正要起身道谢，就被赵皎仪打断，让他去楼上找张祁仁，说完也就直接被人扶着身子离开了。

等他正要上楼梯的时候，一抬头，就看到了已经站在走廊上，有些居高临下一般看着他的张祁仁。

“祁仁。”段倚梅上楼梯，跟着张祁仁进了房间后，怯生生的叫着他的名字。

“今天你来河边找我，你来得隐蔽吗？或者，你有把我在具体什么地点的事情，不小心泄露出去吗？”

“没有。”段倚梅斩钉截铁的回答。

“皎仪她，是你叫来的？”

“不是。”段倚梅再一次回答。

张祁仁揉着眉心。什么话也不再说了，他以审视的目光看了段倚梅半晌。

“宝贝。”他哑然喊道段倚梅。“我不是怀疑你，我只是担心有没有暴露什么。你知道，桐桐她本不该出现的。”

“我知道……”段倚梅垂下头不知道该说什么。

他和张祁仁之间永远都是这样，每当一次好不容易两个人亲密无间的时候，总会有一个人莫名其妙的出现，然后在他们中间横插一脚。

“张祁仁。”段倚梅平静的喊着他的名字。

张祁仁抬眉，示意他说下去。他有些累，累到懒得回答。

段倚梅此刻想问，想问这一次张祁仁又需要多长的时间，这一次是否会说话不算话。

他总觉得自己断断续续给了张祁仁太多机会，之前他总舍不得，可渐渐的他对这段感情已经累了。

他爱张祁仁，这是肯定的。他会永远都这样爱下去。可是他现在回过头发现，他好像爱得太累了。

他知道他和张祁仁之间有差距，他可以接受现在的张祁仁偶尔风流，他甚至都不敢想张祁仁坐怀不乱当个柳下惠。他只有张祁仁心里面有他就行了。

从前他没现在这样累，那是因为他尽管患得患失，可张祁仁心里面有他，他知道。现在不一样，当他看到张祁仁奋不顾身失去理智去救李书桐的时候，他发现自己什么都不是。

他甚至于感觉张祁仁现在，心里全是那个李书桐，他不重要了。

“没什么……”段倚梅想了许多，最终什么都没有说出口，他垂下眼眸。

“夜深了，祁仁你早点休息吧……”他正转身离开房间，想去另一个房间睡的时候，张祁仁拉住了他的手腕。

“宝贝。陪陪我吧。”

张祁仁看着段倚梅，眨巴着眼睛又继续说道：“从前你会哄哄我的。今天，你反而一句不说了。”

段倚梅叹息。

张祁仁直接抱住他。

“一起泡个澡吧。就像我们在汉城时候的那样。”

张祁仁对着段倚梅的耳边说话。

段倚梅感受着他的体温，他又再一次沉浸在张祁仁给他的那么一点点的温柔里面。

对于张祁仁，他不中用，他自己心里清楚。

段倚梅在水里泡着，缩在角落里，环抱住双腿看着张祁仁。张祁仁趴在浴缸的边缘支颐着，双目无神的看向正前方。他们俩都在水里一动不动，听不见一丁点水声。并且，他们俩谁也不说话，空气安静得厉害。

“哗。”

一阵水声响动，张祁仁翻身转头，看向段倚梅。

“段倚梅，你不会离开我，对不对。”张祁仁一下子突然说出了这样的话，实在有些惊住段倚梅。

“你知道答案。”

两个人问答都很平静，声线也都是那么冷漠又疏离。

“你很爱我。”

“明知故问。”

张祁仁微微抬起下巴，看向段倚梅，什么话也不说，眼神里带着傲慢与迷茫。

这样的张祁仁，眼尾微红。哪怕再不如意，心里再难受，却也还放不下骨子里的矜贵。

太诱人了。

段倚梅视线下移，看着从楚赢台口中所说的，张祁仁锁骨处的红痣。果然，格外性感。

他一下子向他处去，脱离了角落，吻住了张祁仁的唇。侵略着，带着强烈的占有欲。他想让张祁仁的口腔里，身体里，都充斥着他的味道。

张祁仁被这突如其来的袭击搞得有些措手不及。他起初有些挣扎着，耳边全是拍击这水面“啪啪”的声音。

段倚梅越吻越强势，也越吻越深。他屈服了，他甚至于从后扣住段倚梅的腰身，脖子。然后两个人意思沉入水中。

他们在水中“相濡以沫”。

终于两个人浮出水面。张祁仁有些喘着气，段倚梅看着他湿漉漉的样子，这一切对于他来说，简直是致命的吸引。

他不再顾及，一口啃住张祁仁锁骨处的红痣，心脏跳动着，舌尖婉转着，嘴唇吮吸着。

张祁仁本就该是他段倚梅的，他此刻这样想着。

张祁仁吃痛的呻吟着，喊出了段倚梅的名字。

这一切让他更加兴奋了。他的张祁仁，虽然有些疼痛，却还是拥抱住了他，双腿直接盘在了他的腰间。

“祁仁。”段倚梅从张祁仁的锁骨处抬头，轻声喊着他的名字。

“祁仁，你在汉城说过，你是我的，对不对。你是属于我的，你是我的人。”

段倚梅看着张祁仁因为被自己啃得有些疼痛，而轻微用牙齿咬着，有些嫣红的唇。

“是。”张祁仁看着段倚梅的眼睛回答道：“我的确是你的，这是我说过的话。”

“可你心里有我吗？张祁仁？”段倚梅捏着他的脸，逼着他转过脸去，看着对面墙上镜子中的他自己。

于是段倚梅贴着张祁仁的耳边，亲吻着他的耳边。

“你对我，可从没心动。”

张祁仁心虚得有些不敢看向浴室里镜中的自己，想要逃离那面镜子所能照射到的地方，却被段倚梅在水中一把拉了过来。

“为什么呢？”段倚梅一把薅住张祁仁的头发，拽着他，逼着他，看向镜子。

“我没有……”张祁仁因为被薅住头发，疼痛得忍不住后仰。

“你知道的，我对你是定心。”张祁仁闭上眼睛，直接仰到了段倚梅的怀中，轻声对他说道：“动心容易，定心难，你知道我的。”

段倚梅埋下头去，又一次吻住了张祁仁。

他当然知道，对于张祁仁这样的人来说，几乎无时无刻不在动心，可他说第一次定心是李书桐，第二次是他。

“张祁仁，我爱你。我真的真的好爱你。你知不知道，每当你对别人好，哪怕那些人是你从前的旧人，我都嫉妒得快要发疯。”

“宝贝。我爱你。”张祁仁同样回应着段倚梅的爱意。

可他却不回应着他的嫉妒，他的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