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祁仁自认为的安逸舒心些的日子也没过多久,一个多月后,就被打破了。
虽然这段时间里面张祁仁变得好像有些越来越忙,可却也没有开口说要送段倚梅走。本来一开始还有些提心吊胆的,每一天,他都觉得过完了今天,好像第二天张祁仁就要送他走一样。最后担心的多了,好像也就坦然接受了这个事情。
现下三月份,有些倒春寒在,所以还是很冷。汉城的湖很多,还有一条江从整个城市穿过。由于下垫面多湖泊的原因,风吹过时没什么阻力,因此整个城市的风很大。有时候风吹过时,觉得刺骨的冷。
段倚梅觉得张祁仁有时奇奇怪怪的。
由于张祁仁的活动范围受限,这大半个月他颇爱钓鱼。不过,大冷天的,那江边也就只他一个人在那儿坐着钓鱼。他自己想要去钓鱼也就算了,每一次去之前还会象征性的问向段倚梅,问他去不去。
段倚梅前两次陪着张祁仁一起去了,但每次一回来,他只觉得整个人都会冻得发疼。他和张祁仁两个人,像极了两块冰坨子一样。
张祁仁一回来,就会直接冲到浴室里面,整个人泡进热水里。段倚梅不一样,他会收拾着张祁仁的烂摊子。整理他的渔具,放好他钓的鱼,还要收拾他穿的衣服。因为张祁仁说他不喜欢自己的衣服上有鱼腥味儿。最后,段倚梅才回走到浴室,和张祁仁一起泡澡。
只不过等着段倚梅进去泡澡的时候,张祁仁已经在水里泡了快半个小时了。再等一会儿,段倚梅叫张祁仁的名字,他就会很虚弱的答应,然后段倚梅就会急得发慌,又赶快把张祁仁抱出浴室,急忙给他裹上厚被子打开窗户,让他呼吸外面的空气。
等着他好些了,每一次他开口的第一句就是“宝贝,你是不是怕我憋死了。”然后笑嘻嘻的看向段倚梅。
几乎每一次都是这样。
虽然张祁仁的这些行为真的很奇怪,不过段倚梅却愿意陪着他这样奇怪下去。
这一天很平常。
张祁仁和段倚梅从江边钓完鱼回来后,两个人像两个冰坨子一样。张祁仁的嘴唇都冻得发白,还冷得有些发抖。段倚梅则冻得浑身发痛。
张祁仁先直接上楼泡澡,段倚梅收拾好了一切,也坐在了浴缸里。
“祁仁。为什么你总要在凌晨四五点多跑去钓啊?我看今天天气不错,下午时候钓鱼,身上也暖和。”
张祁仁很享受的抹了把脸闭上眼睛,靠在浴缸里,手却不老实的摩挲着段倚梅的细腰。
“这叫情趣。”他怕段倚梅不理解意思,还故意胡乱解释道:“就是只有我们两个做过的事,但和其他人没有做过。这叫情趣!”
段倚梅第一次听到人这样解释的,他有时候对张祁仁的这些话听了也只是笑笑。他在水中慢慢靠近张祁仁,然后点了一下他的唇瓣。
“浴室里水汽重,再泡下去,你又要觉得头晕了。”
张祁仁“哎呀”一声,懒懒散散的伸了个懒腰站起来。“你也开始教训起我来了。”
段倚梅听着这话,有些急,连忙说着“我没有。”这么久了,他还是生怕让张祁仁觉得有一点的不舒服。
张祁仁轻轻一笑,还回去一个吻。“你这样挺好,我喜欢听你的话。”
他又转念一想。问着段倚梅。“你说我是不是有点子老了啊?”
今年的张祁仁32岁,段倚梅27岁。说老确实也算不上,说年轻也不至于。
“没有啊?祁仁怎么这么说?”
“我爸上了年纪就喜欢钓鱼,我现下闲来无事也钓,总觉得自己老了一样。我两年前还静不下心,钓鱼直接用枪在河水里扫射一番,现在竟然也可以大冷天的坐许久了。”
段倚梅捧着张祁仁的脸,开心得周围的空气都甜了一个度说道:“说明我们祁仁现在不仅脾气变好了,还能够沉得住气了啊。哪里有什么老不老的呀。”
张祁仁听后,眯着眼睛,在段倚梅的手心里点点头。
段倚梅觉得自己也泡暖和了,看着张祁仁的样子,索性也从水里起身说道:“好啦。我同你一起出去吧。”
然后像照顾小孩子一样,帮张祁仁擦干身上的水,给他穿上衣服。
正当段倚梅要开门走出去的时候,张祁仁一下子拉住了他的手。
“宝贝,等等。”
段倚梅疑惑的回头问道:“祁仁怎么了?”
张祁仁握住段倚梅的另一只手,低头沉默了几分钟后,又抬起头来,转身回去打开了洗手池前的水龙头,洗澡的淋浴花洒喷头。然后丝毫没有了刚才的倦怠,两只眼睛很清醒一样看着他。
“今天你收拾一下东西,晚上时候,我让人护送你回金陵吧。”
水声哗哗的流着,水流的声音有些大。段倚梅此刻有些愣住。
张祁仁刚才沉默的几分钟是在思考,那时候段倚梅就忽而觉得心慌,此刻更是全身被定住了一样,耳朵里听到了全是水流的哗哗声。
“不是……好好的吗?怎么了?是不是我不好?这几天我惹你生气了吗?还是什么其他的?”一下子段倚梅回过神来,情绪变得焦急,他反握住张祁仁的手急切的问着话。
“不是宝贝。”张祁仁摇头。“陈阳已经被逼到快要绝境了,我是他手上唯一的救命稻草。他不会对我怎样,可是你,我不敢去保证。你已经受过一次伤害了,我这次不想你再被卷进来。”
段倚梅有些诧异。“怎么这么快……我……”他根本不知道张祁仁何时估算出的这些消息,或者他这段时间里太过于沉醉于两个人的世界,完全没有关心其他的事。
只不过这一瞬间,他又有一股突如其来的被抛弃的感觉。
“宝贝。我已经在哪里安排好了一切。你住的地方,你的生活,还有医生。我都已经托人安排好了,你只需要最多等我两个月。”张祁仁想想又改口道:“不!最多一个半月!”
“真的就不能再等几天吗?”
张祁仁摇头。
“不能。”
张祁仁猜得到段倚梅的想法,所以他还是继续安抚着。
“宝贝,我在这里是安全的,我不会出什么事儿的。这一次他想要保住他的命,他就必须得保证我安然无事。他心里面很清楚的,我张祁仁福大命大的,没什么。
而且我说过我爱你,我这一次就是认真的。这段时间我不会变心,我也不会说不爱就不爱了。这一次,不是不要你,而是想你好好的。”
正是张祁仁说着话,还没说完,就听到了楼下有着不小的动静,房屋外面还有些许枪声。
段倚梅听不得,于是一下子就缩到了张祁仁怀里。
张祁仁打开了浴室的门,将段倚梅扶下了楼梯。
“张部长,您这日子过得真他娘的舒坦啊!”
陈阳看着张祁仁怒吼道。
张祁仁将段倚梅安抚好了坐下后,才转身笑着对着陈阳说道:“我过得舒坦是您安排的好,所以您这么怒气冲冲的是谁把您惹生气了呢?”
陈阳听着张祁仁阴阳怪气的语气,更是生气,直接走上前去,一下子用枪抵住了张祁仁的额头。
段倚梅看着这个样子一下子就急得站起来。要走上前去,却被四个陈阳的保镖摁住。
张祁仁在别墅里的亲兵卫见了这个情况也立刻拿出手枪指向了陈阳。
气氛一瞬间剑拔弩张。
张祁仁脸上的笑意丝毫不减,反而直接笑出了声来。
他双臂张开,抵着枪口,直接向前走着,陈阳没办法只能一步一步后退。
等将陈阳逼退到了近乎角落里的时候,他对着自己的亲兵卫挥手示意,让他们放下手中的枪。
他的笑容更甚。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张祁仁哪怕现如今和段倚梅在一起了,脾气都变得好了许多,可是还是改不了从小到大骨子里的那股嚣张。
一瞬间,张祁仁握住陈阳拿枪抵住他的额头的那只手,自己扣动了扳机。
“你敢吗?”
陈阳的手有些气得颤抖。
张祁仁也继续说道:“你最好放下枪来,我们好好谈谈。你自己心里面很清楚,我是你在这儿的最后一张保命用的牌。”
“好啊!”陈阳一下子笑了起来。
他的枪口移开了张祁仁的额头,却一瞬间指向了段倚梅。
“哈哈哈哈哈哈哈……你张祁仁,我不敢动,不能动,这个唱戏的,难不成我也动不得了吗!”
张祁仁此刻脸上还是带着笑。他不敢让自己的表情有一丝的变化,他怕陈阳看出来自己的心理活动。
“随你。”张祁仁凑过去对着陈阳耳边轻轻说了这一句话。随后他看了看陈阳几秒钟没什么反应,然后又加上了一句“如果你很想鱼死网破的话。”
张祁仁又慢慢伸出手,缓缓让陈阳放下手。
“你知道的,我张祁仁最是会心疼美人的。我想,您也是如此,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