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倚梅在张祁仁来接自己去杜落微家里的路上一直有些强颜欢笑。张祁仁问怎么了，段倚梅也只是答着累了，他有些话想说，可是又不敢问出口来。

张祁仁也懒得疑心其他，只当他是真累了。

等着杜落微接来了段倚梅后，才问着怎么了。一开始的段倚梅也有些犹豫，直到杜落微说了些其他许久的话，段倚梅才问了有关于李书桐的故事。

“李书桐？”杜落微有些惊讶。这是多少年前的旧事了，怎么有人还提了出来。

“你不会就因为这个人才有些心不在焉的吧。”

这种事情杜落微一猜便知应当是张祁学讲出来的。现如今金陵这儿许多人也算是知道些段倚梅是张祁仁捧的人，也不会有人无缘无故去那儿嚼舌根。

关于李书桐与张祁仁之间的问题，杜落微也不回答得明显。和张祁学说的也几乎差不多。段倚梅认为，这个女人或许算得上张祁仁爱过的人。

“张祁学还和你说什么了？”

段倚梅不回答这个问题，于是换着另一种问法问着杜落微“我和李书桐是不是有什么相似啊。”

“这件事情，我不想去多说。”

不正面回答，就已经是回答了。

杜落微看着段倚梅有些失魂落魄的样子，也就说着这样的问题，不如直接去问张祁仁。反正他过两日之后就回来。

“可是，有些问题问出来了，会心里更是有个疙瘩吧。”

杜落微努着嘴想了一会儿，便回答道：“应该不会。毕竟司令的性格不会太扭捏。如果他真的算是把你当做李书桐的替代品，便不会现在这般对你。”

“杜小姐觉得，祁仁他待我如何？”

“反正跟从前在他身边的人不一样。”

张祁学把张祁仁与李书桐的一切告诉了段倚梅之后，便觉得心口有一股气消散了许多，又吩咐人将兰生带进府里面来。

不过兰生平日里见着张祁学，都是在张祁学心情不算好的时候，今日一见也就觉得新奇，便忍不住问为什么。

张祁学瞧着兰生模样，又因着兰生是自己人，便简单说了几句，不知道的人听着云里雾里，兰生确是知道经过的人，所以心里本来开心的，现在也变得郁闷。

兰生喜欢的是张祁学，这一点张祁学心里知道，但是表面却装作不知道。

所以两个人一如往常一般只是多说说话，没有怎么折腾，有什么过多的动作。原本有些郁闷的兰生也算是有些憋不住的第一次耍了性子。

张祁学却不似往常一般，在沉浸两个的氛围时候顾及他的心情，还问着兰生怎么不如往常一般的听话。

兰生双眼有些湿润又带着怒气的看着眼前人只觉得痛心，于是嘶吼着问张祁学:“听话？你眼中，我就只有听话吗？”

这句话让人清醒了许多，所以张祁学很轻蔑的看着兰生，挑起了他的下巴，在灯光下端详着这张脸。

“你知道我为什么看上你的。那么多的人，我单单只选择了你，你应该感到幸运。现在，你竟然开始反驳我了。呵！”

可以把一切都怪罪在张祁仁的身上吗。因为他，兰生才认识了张祁学，才会像现在这样过着他从前本不屑的生活。但是后来想逃离时又已然深陷其中，根本走不了。

一切都让人发疯。张祁仁回来之后，这一切又都变了。张祁学的态度变了，好不容易适应的一切，又开始改变。

这一切都怪张祁仁。

兰生用力将张祁学推开，又有些嘲讽的看着张祁学。

“你们张家人，可真的是一个比一个奇怪。”

“你们的父亲。从前痛失所爱，你哥哥的母亲走了之后，找了一个又一个从同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女人，找了无数个替身。哪怕他现在已经五十多岁了，找的女子都还是些二十多的！比他自己的女儿都小！”

“你哥哥张祁仁呢？自从他那个女朋友，什么李书桐死了之后，也找了一个又一个的人，那些女人长的什么样儿，大家都是看得到的！而且他，找女人就算了，还找过男人，可真是男女通吃啊！”

“啪！”张祁学听到这里，忍不住的给了兰生一个巴掌。兰生觉得脸上火辣辣的生疼，可是却还是一手捂着脸，一手指着张祁学，继续发狠说着。

“现在到了你！张祁学！你也是找了一个又一个。每一个像谁你自己心里不是也很清楚吗？可是每一个你都不满意！你说我们东施效颦，可是你忘了，我们都是活生生的人，不是谁的替代品！”

“对，这就是你们张家的人！一个个的都喜欢找些替身来满足你们变态的心理！你们都说着别人恶心！其实你们张家，才是最恶心的！”

张祁学又给了兰生一巴掌。终于这个人不再开口了。世界都安静了下来。

张祁学的脸色很阴沉，可是却又像看待跳梁小丑样的看着兰生崩溃。等着兰生说完了才非常平静的开口问道：“发疯，发完了吗？”

“发疯？我是发疯？哈哈哈哈哈哈哈……究竟是我疯了，还是你们张家的人疯了！”兰生笑着笑着眼泪就不自觉流了出来。

他的这幅模样，极美。破碎感极强。整个人犹如在风中飘落的花，被碾碎在泥土里。

这个模样，像他。可是又不像他。张祁学仿佛窥探了那个人的另一面。或许，这一面，根本那人就不会展露出来。或许，没有。

张祁学走向前，伸出手，温柔的擦掉了兰生的眼泪“别哭。他是不会哭的，至少不会因为这样就哭。你这样，就不像他了。”

“装什么伪君子！”

兰生一把拍掉了张祁学的手。只是张祁学因为这个动作变得暴躁了起来，直接“啪”的一声，第三次给了兰生一个耳光。

“你别给脸不要脸。”

兰生懵懵的躲在地上，直到张祁学的注意力放在了其他事情上面，才悄悄的离开。

兰生和李书桐是认识的，当年兰家也牵扯进了那个案子当中。只是幸而关系不大，所以也就放过了兰家。只是从此兰家就此败落，也就是在过后的两年，兰生认识了张祁学。

他曾以为这个人算得上谦谦君子，在最困难的时候帮助自己，救自己于危难之中。可是到了后来，这个人的要求越来越过分，越来越奇怪。后知后觉，想要脱身，却又发现已然深陷沼泽，挣扎只会越陷越深。

他不是谦谦君子，也不是光风霁月。他是煞费苦心，早有图谋。

遇见他，不过是从一个深渊跳到了另一个不同的深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