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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章 得郎一盼眼波流(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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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间很安静,张祁仁鞋子与地面接触的声音显得格外的明显。

段倚梅见着张祁仁来了有些激动,嘴里不知道想说些什么,有些激动得说不出话。所以想着站起来,想抱抱这个好多天都没有好好看过一眼的张祁仁。

“别乱动!”这人怎么跟张祁学一样,一见着自己来了就爬起来动来动去的。

段倚梅停止了动作,但是眼睛像是粘在了张祁仁的身上一下。

看着他走向茶桌,熟练的泡茶,轻轻吹走茶叶,然后喝了一口茶水。

两个人在这近乎一刻钟里,没有说过一句话。

“怎么到金陵来了。”

张祁仁的第一句不是问受伤的情况,也不问疼不疼,更不问这几天过得如何。第一句,是质问。

“因为想你。”

张祁仁放下茶杯,一步一步走到段倚梅的床前。低头,看着段倚梅背上的伤口。伸手,轻轻的触碰着伤口边缘。

“祁仁,疼。”

“我又不是不回北平。”张祁仁顿了顿。“刚才杜落微跟你说的话,我听了几句。她说的不错……”

“我说过的,我真的很喜欢,很爱你。”

张祁仁长长叹了一口气。

“可是段倚梅,你就不怕我不喜欢你了吗?新鲜感过了就不喜欢了。”

怎么不怕呢?段倚梅嘴上不说话,但是眼睛里面却慢慢涌上来了些泪水。还好张祁仁看不见,只有点点头表示自己害怕。

“那天晚上喝酒喝多了,是我冲动了些没给你面子。”

“后来不见你,一则是我没什么和人道歉的习惯,怕见着你尴尬。二是马上回金陵,也不知道还能在北平呆多久。”

张祁仁感受到段倚梅翻身的动作,于是将手收了回去。

段倚梅有些吃力的坐起来,又忽而伸手紧紧的抱住张祁仁的腰际,整个脑袋全部都拥在了张祁仁的腹部。

“没关系的,祁仁。你以后不在北平,我也不在北平了。我只是想能够常常看见你,就够了。”

只要可以看见,可以说话。哪怕是争吵,哪怕是不愉快,甚至于打骂。都好过现在的样子。

张祁仁听着这话,慢慢把腰上的那双手解开。将怀里的人推出去。

“你有自己的生活。”

“可是,你就是我的生活啊!”

张祁仁蓦然觉得有些怀疑自己,两个人也算相处了一年多了。这么久的时间了,他以为段倚梅思想可以足够独立,可是如今却说了这样的话。

“所以你是想着当只金丝雀吗?”

“我……”

“真的荒唐!”

张祁仁欲转身就走,懒得再说下去,可是手腕被身后的人紧紧扣住。

段倚梅是学戏的,往日里面对着自己柔弱撒娇模样,都快要让人忘了,他也是有几分功夫在身上的。

张祁仁没办法,毕竟这人身上还有伤。

“你到底想干什么。”

段倚梅还是不肯松手,张祁仁也不想来硬的。只是如今他的手指像是扣进了自己手腕的血肉里面一样,有些疼。

“我想你今晚留下来陪我。”

还好,至少现在有嘴就说。

“我睡哪儿?”

“睡在我旁边,就像以前一样。”

张祁仁脸上的表情有些奇怪。或许真的是被逼急了,段倚梅很少会提出这样的要求,说这样的话出来。

“你身上有伤,不方便。”

“就只是单纯的睡觉而已。”

段倚梅眼巴巴儿的看着张祁仁,眼睛里面写满了可怜。搞得张祁仁都转过头去,不忍心看下去。

“我是怕晚上不小心碰到,或者弄到伤口了。”张祁仁解释道。

“松手!”

段倚梅垂着头,不仅没有松手,反而扣得更紧了。

硬的不行。张祁仁遂半蹲下,用另一只手顺着段倚梅的头发,又抚着段倚梅的脸。

本想收回手了,可是段倚梅的脸又自己向着张祁仁的掌心里靠着。张祁仁感觉掌心忽而有些凉凉的液体。

一开始是一滴一滴的眼泪,后来有些憋不住了,便从一开始无声的抽噎,变成了不顾及模样了一般嚎啕大哭起来。嘴里一遍又一遍的说着“我好想你”。一遍又一遍的问着“你是不是不要我了”。

张祁仁也是不忍心,后来也就直接拥着段倚梅。顾及着他背上还有伤,所以有一下没一下的轻轻拍着段倚梅的腰,以示安慰。

“你......呜呜…真的…对我……没兴趣了吗。”

眼睛又红又肿,说话有些抽噎,还有些方才哭得没喘过气来。都这样了,第一句话还是问的“是否对自己还有兴趣”这样的话。

“有,对你有兴趣。”

“那……那你,刚才说……刚才说。对我没新鲜感了……”

“吓唬你的。”

看着真娇气,张祁仁想着。

半蹲着许久,张祁仁都觉得腿有些麻了,干脆坐到了床上。只是此刻,段倚梅还是紧紧抓着张祁仁的那只手。太紧张,太害怕,所以都忘记放开了。

总归都坐到床上了,张祁仁便耐着性子跟段倚梅说着话,那只手也任凭段倚梅抓着。

“我没有不喜欢你,也没有什么不要你。”

“这几天你好好休息,我也有点事情。等过两天,我再来看你。”

段倚梅撇着嘴。

这人嘴上说着过几天,可是也没说到底是几天。两三天,四五天是过几天。十天半个月也可以是过几天。

张祁仁见着段倚梅还是不撒手,心里有些烦了。哄也哄过了,好听的话也说过了,还是这个样子。

干脆也就直接捏着段倚梅的手腕,往着旁边一撒。也不想顾着他背后的伤。段倚梅有些吃痛,有些怔怔的看着张祁仁。

“我......我不明白你。”

张祁仁知道刚才动作有些过了,可是又碍着面子

“所以呢?段倚梅你想要什么?我可以尽可能的满足你。”

“我......”段倚梅还是呆呆的看着张祁仁,刚才好不容易整理好的情绪,从伤心变得有些失望。

“我......”段倚梅的嘴里喃喃着,一直重复着这个字。

张祁仁也看着他,看着他一滴硕大的泪珠从左眼掉下来。

只有一滴泪珠。

我只想你多喜欢我一些,这几个字最终还是没有说出口。只能小小的换一个切实的要求。

“我......我可以留下你外套吗?”

声音里颤抖又带着乞求,张祁仁听着心里有些抽抽的疼。却也不忍再看下去,他觉得这个房间的空气似乎有些发闷的窒息,就脱下外套,有些逃离似的走出了这个房间。

最后关上门的时候,张祁仁看了一下。

看见段倚梅抱着他的外套,蜷缩在床上,看不清神情。就像一只受伤的小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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