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佳禾合上电脑，探头看了眼坐在自己身边睡得正熟的梁应清。
他昨晚开会开到凌晨两点，为了赶火车，今天早上不到六点就起床了，帮她收拾好行李叫她起床。
火车上闹哄哄的，他没睡着，还忙着处理公司的事情，直到坐上回云城的飞机，他才勉强在她的劝说下小睡一会儿。
正是飞机餐发放时间，她吃不习惯干脆没要，转头看向窗外渐浓的夜色，落地时已经是晚上八点半，天空完全黑了。
梁应清的助理小周来接的机，开往提前定好的餐厅。
“能不能牵一会儿？”梁应清向她伸出手。
任佳禾把手放进他温热干燥的掌心，被他拉近距离。
两人的手机铃声先后在安静的车内响起。
“我妈打的电话。”
“任佳砚的电话。”
两人对视一眼，梁应清挂断任佳砚的电话：“你先接。”
“喂，佳禾，中秋节回来过吧？”
任佳禾打开日历看了眼，后天就是中秋节假期，今年很凑巧，梁应清的生日就在中秋节前一天。
“回。”她这个月工作排得少。
“那就好。”何谊晴听起来很高兴，“你忙你的吧。”
任佳禾第一次被何谊晴先挂了电话，事出反常必有妖，但她思来想去也没弄明白何谊晴想做什么。
隔了两分钟，梁应清的手机又响，还是任佳砚打的电话。
“在忙？”
“现在还好。”梁应清用拇指指腹摩挲了一下任佳禾的手背，被她瞪了一眼，他收了逗弄她的心思，认真跟任佳砚对话，“什么事？”
“今年中秋来我家过吗？正好你也在云城。”
“好。”
“那行，你忙吧，中秋记得来。”
任佳砚和何谊晴说的都是同一件事。
吃过算是宵夜的晚餐，梁应清把她送到家门口。
刚重新在一起，梁应清不知道为什么比之前更想要一直陪在她身边。
他俯身抱住她，亲亲她的额头、鼻尖，最后亲到嘴唇，很浅的一吻。
“晚安，明天见。”他松开环在她腰上的手，跟她道别。
“明天见。”任佳禾目送他出门，直到他等到下楼的电梯才关上门。
说起来，比中秋先到的，是梁应清的生日，仅仅只给了她两天的准备时间，她还没想好要送什么礼物。
小时候她跟着任佳砚一起送一些有的没的，梁应清都高兴地收下，夸她选的礼物好。自从他搬去港城后，她每年在通讯工具里送上简单的祝福。
后来分开的时候她总能提前一个月想到他快过生日，现在在一起竟然连这件事都会忘记。
任佳禾在网上搜了一圈，没看到值得参考的。
她打开短映，打算参考参考别人会送什么礼物。第一条给她推荐的是云城的一个烘焙店，可以亲手做蛋糕。
虽说她做饭手艺不精，但是亲手做一个蛋糕应该没什么问题。
任佳禾立马打电话跟烘焙店约了时间，定了十六号上午的老师。
烘焙店的老师给了她不少选项，她选择了非常简单的水果夹心蛋糕，经历了五次面团不成型蛋糕烤糊类似的状况，在老师的帮助下，她成功烤出了闻起来香香甜甜的蛋糕胚。
接下来是把水果和蛋糕组装起来，再用奶油抹面固定，一番折腾下来，淡蓝色的蛋糕勉强算是能看，不平整的抹面被她用装饰掩盖住，远远看算是一个不错的蛋糕，近看也能吃。
她提着蛋糕转账给老板，屏幕上显示十三个未接来电，从早上九点到现在，她做蛋糕太入迷，一个都没看到。
任佳禾回拨过去，先发制人：“今晚有时间吗？我想约你一起吃饭。”
“有时间，就是不知道你有没有，一整天不接我的电话，我还以为你不打算要我了。”他的语气淡淡的，有种平静的死感。
有例在先，他的担心不无道理。
“你在哪里？”任佳禾清了清嗓子，“我去接你。”
“你家楼下。”
“我马上回来。”
烘焙店离她家不远，十分钟车程，任佳禾运气好赶上一路路绿灯，比预想的还要快一些。
梁应清在地下停车场的电梯口等她，她试图遮掩一下手里的蛋糕，但是盒子太大，一眼就能被看到。
显然，梁应清已经眼尖地看到了，她快步走到他身边：“生日快乐，梁应清。”
“谢谢。”他没追问她手里的是什么，“上楼吧。”
梁应清闻到她身上的奶香蛋糕味，大概也猜到她去做什么了。
任佳禾比他还先沉不住气：“你不好奇我手里提的是什么吗？”
“我猜是给我的惊喜。”
“猜对了。”
本打算在晚餐时拿出来的蛋糕再也藏不住，任佳禾把盒子放在餐桌上，让梁应清自己打开。
“不太好看，但是能吃的。”
她的水平就这样，一时半会儿也进步不到哪里去，这已经是她目前为止最完美的作品了。
“颜色很好看，这是雪花吗？很漂亮。”
“你在说违心话。”任佳禾视线里只有凹凸不平的抹面和用奶油画的看不出形状的雪花。
“我很诚实，对你也不说违心话。”
她从附赠的物品包里拿出蜡烛，家里没有打火机，只能用天然气点了再插在蛋糕中间。她拉起一旁的窗帘，饭桌这里暗下来，银色的蜡烛冒出淡黄色的火光。
“我唱生日歌。”任佳禾清了清嗓子，“祝你生日快乐……”
“许个愿吧。”
梁应清双手合十，闭上眼，诚心许愿。
他睁开眼，愿望里的人就站在他眼前。
“佳禾，这个愿望我一个人完不成。”
“什么愿望？”
“和你一直在一起的愿望。”
“我努力和你一起实现。”任佳禾站到他身边，握住他的手。
下一秒，她鼻尖一凉，他不知道什么时候沾了点奶油在手上，正对着她笑。
任佳禾跳起来扑向他，被他双手托着大腿挂在了他的身上。她余怒未消，低头把鼻尖上的奶油胡乱蹭在他的脸上。
“任佳禾。”他叫她的名字。
“干什么？”
“看我的眼睛。”
她停下动作，看向他的眼睛，像温柔的琥珀陷阱。
梁应清仰头吻去她鼻尖剩余的奶油，再吻上她的嘴唇，让她也尝尝不同寻常的甜香。
……
任佳禾睡得迷迷糊糊，接起手边的电话。
“你最近住哪？要来接你吗？”任佳砚发现任佳禾最近都没回家住，不知道是不是又在什么地方拍东西。
“不用，我一会儿自己回去。”她回答完就挂了电话。
任佳禾闭上眼睛试图再次睡着，脑子有点乱糟糟的，还有点嗡嗡声。她只好起身靠在床头清醒一下。
她以昨天是个好日子为由，让梁应清跟她喝了点，梁应清抱她回房间的时候说她人菜瘾大。
时间不早，任佳禾不情愿地下床洗漱。
昨晚和她喝了一样多的梁应清一点事没有，正坐在餐桌边吃早餐。
“吃点东西会好一点。”梁应清早上起来烤了两片面包，用有限的食材做了简易三明治，还热了杯牛奶，“一会儿我们一起回家。”
任佳禾小口小口啃着三明治，乱麻般的大脑里出现了关键问题：“等会儿要怎么说我们一起回家？”
“没人问就不说，他们会自己找理由。”
有道理，任佳禾继续埋头吃三明治。
正如梁应清预测的那样，根本没有人问他们为什么会一起回来，甚至他们到的时候任佳砚还没回。
任佳禾照例跟家里人打了圈招呼，绕去后院看家里的桂花开没开。往年这个时候家里都能闻到香味，今年还没动静。
“在看什么？”梁应清也跟着她出来了。
任佳禾指着一旁的几棵树：“桂花还没开，好奇怪。”
“总会开的，等等就好。”
“你说得对。想开它自然会开。”任佳禾牵起他的手，指着前面的葡萄架，“去看看葡萄，还是从你家移栽过来的。”
梁应清被她牵着往前走，远远就能看到藤蔓叶间大串的葡萄，还没熟，但是都被照顾得很好。
“原来在你家的时候葡萄很甜，移到我们家之后就开始变酸了……”任佳禾跟梁应清说起这一架子的葡萄，完全忽略了身后其他人的脚步声。
她还没说完，身后传来任佳砚难以置信的声音：“任佳禾？你牵着梁应清的手干什么？”
任佳禾动作一滞，抿紧唇思考着搪塞任佳砚的说辞，到底怎么说才合理。
幸好她现在背对着任佳砚，没被他看到做“坏事”被抓包的表情。
梁应清能从任佳禾无意识握紧他的手感受到她现在很紧张，他小声问她：“可以说吗?”
虽说任佳禾不想这么早就说，但是被看到了也已经跑不了了，长痛不如短痛，她点了点头。
“你们在说什么！”任佳砚心中被妹妹和朋友一起背叛的感觉油然而生。
梁应清牵着任佳禾转过身，原本和任佳禾交握的手变成十指相扣，他举在空中晃了晃，对着任佳砚笑：“看不出来吗？我们在一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