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位女子面面相觑,掌柜道:“我会做点心,东门的茶道可能与我们西安的茶道不同,很难说,我能复刻东门茶道。”
丫头并为难道:“小姐,我在后面几乎都是绣娘为主,至于厨艺这些东西,我并非触碰过。”
丫头乙道:“小姐,我会做些西安菜,之前掌厨过一会你的饮食,但我无法保证是否做得对位。”
丫头丁道:“小姐,按照你这种说法,我们在场的,或许没有一个会跳舞的,我们都是婢女,并没有这些时间来跳舞的,也未必。”
黎叁柒思索片刻,如今的确如此,只怪她当时分配的时候,没想到东门这边的行业是多么的强劲,如此,关门一段时间的话,似乎又可能不妥,毕竟,失去了钱财的来源,那如何照顾那些孩子。
西安那边可不用多想,但店铺赚的钱也很紧凑,要分给这么多地方,还要发给内部人员,还要养这么多的孩子,这是个很难的问题,该如何攻克。
钱和内部的调动,自己好像逼得有些急切了,看来只能从西安那边换人过来。
黎叁柒道:“我会从西安调几个人过来,你们安生在这里休息停业一段时间,至于茶道,我会花钱叫人来教导你们,你们可愿意学?”
第一步还是先把正确的人调动以及培养,不然开张只会闹笑话。
女子们准备往下跪,因为这是一种恩赐,对于她们的习惯而言这是要跪拜谢礼的,但黎叁柒阻止了,她抓住其中一个人的胳膊,道:“你们肯学,即可。是我逼太急,没考虑如此多的地方,你们不必谢礼。如今,你们与我之间,算是平等生意人。”
几个女子没想到小姐是如此想的,掌柜开口时,说话都带上了哭腔,“谢谢小姐……给予我们这层身份。”
黎叁柒道:“女性如今地位很低下,你们做的生意难免会受到一些问题,只有你们自己足够强大,两年之后,你们有其余想法,可以跟我提,我会放你们卖身契,还你们自由。”
“好。”
黎叁柒继续道:“再者,外面的名字也换一换,你们可以想一想,现在我带来东门的银两足够你们潇洒一段时间,但如果加上后院那些孩子,未必能潇洒多久,他们要请武术师傅,要请老师,要给饭,武术师傅和老师要固定的,必须一辈子与我们绑死在一起的。”
“这些孩子我以后有大有用处,不可怠慢了,你们要成为这些孩子与外界的唯一联系,记得给每个孩子服下蛊虫,将他们成为我后续的一把手,还能保障我们据点能安全一辈子。”
“我没有给你们服下蛊虫的原因,只给你们服下毒药的愿意,你们心知肚明即可,孩子具体的作用我便不透露了,你们按照我说的去做,以后自然会明白。”
讲着讲着,第六个人回来了,他道:“小姐,那些孩童已经安置在一起了。”
黎叁柒道:“好,等一下我去看看。”
黎叁柒看向大伙,继续道:“我要讲得也差不多了,到时候让其余人来告诉你,以及,你们看着点,如果商业出现问题了,第一时间跟我说。”
“……”
——
“你们看着点,如果权势动荡了,第一时间跟孤说。”言罢,暝期将门口打开。
十几分钟前。
暝期警惕地观察周围,他在前一日写信先行寄进了东门,今日他正好去见一番。
暝期抬头看着牌匾——幕子府,这是他们国家安排过来的眼线之一,可惜,还未曾归国,国就覆灭了,该说不说,当年他父皇是对的,安插不少自己的眼线进入化国,即便齐国覆灭了,还有机会报仇雪恨。
他微微靠近,门口的两个侍卫先行挡住,侍卫道:“今日未有接客,还请回吧。”
暝期太久没有出声,声音沙哑,却与以往不会说话的形象不同,他冷峻道:“还请你们跟幕如僧报备,我跟他有约了,我姓黎,不过我现在是提前来了。”
其中一个侍卫道:“那你还请稍等,小的去禀报一下。”
言罢,侍卫匆匆跑进府里。
几分钟后,一位身着深青色直裰长袍的中年男子快速地奔跑出来,速度之快,跑到暝期面前时,脸颊都留下了汗珠。
暝期没想到对方跑得如此勤快,他有想过对方快步出来,没想到是奔跑出来的。
累得男子说话都无法说清楚,可男子看向暝期的眼神里充满了怜爱,眼角泪花涌出,“臣……来迟了。”
暝期觉得要不是现在是在门口处,对方可以对着他行跪拜大礼,暝期道:“先行进去再说吧。”
幕如僧将人带入自己的书房,将所有下人全部遣散走。
当房中只剩下两人时,幕如僧直挺挺跪在地上,对着暝期磕了个重重的头,“太子,臣还以为你已经……”
暝期翻看着桌面上的书,他问道:“你如今做了大官,齐国已灭,你如今已经高枕无忧了吧?还乐意臣服于孤?”
幕如僧认真道:“臣从未忘记国土,国土有臣的家人,家人之仇,即便高枕!心里痛苦,至于难以入梦。”
暝期打开一本书,漫不经心道:“比起孤的位置,孤要做的,你应当清楚。他们可有与你联系?”
幕如僧道:“有的,大家从未忘记国土,国土灭亡时,大家都心痛万分,但如今潜伏已久,我们并没有声张,就等如果皇还在,我们方可再战。”
“如今我们等到了,也可以安心了。”
暝期道:“帮孤更稳固的联系其他人,孤要借助他们的力量,如今孤还未丰满羽翼,需你们看准一点,等孤一段时间。”
幕如僧道:“好的,太子。”
暝期将书扔回桌子上,道:“别以孤的名义,如今孤已经隐姓埋名,是一个大小姐的护卫,你们如有书信就以黎叁柒小姐的名义送达,送去西安附近的灵山寺,亲自送到一个老和尚手里,他知道的,别被人起了疑心。”
“这位黎叁柒小姐?”
暝期继续道:“一个商户之女而已,即便起疑心了,也不过是与商户之间的沟通罢了,如果查出什么来,这个西安首富黎家还能替我们背锅,这是最好不过的事情。”
暝期抓紧身侧的衣裳,他计划自然是这般做,他心里竟有一丝丝的不舍,如果真的发现了,那她不就会……
不敢想,也不打算想,比起国家复兴,比什么都重要,更别说,一个少女子了。
讲这些的时候,暝期脑海里全是少女的模样,才认识不过多久,他就能被一个少女左右情感,真是可笑。
幕如僧道:“好的,臣甘愿完成任务。”
暝期道:“孤会与化国不战不休,等一段时间,他们吃下的齐国一切,孤会让他们双倍吐出来。如今那个狗皇帝还是年轻气盛,身下没有权利之争,不易破,所以我们要做的,便是等待,等到权利之争的时候,我们才有赢的胜算,而且还是最容易时间。”
幕如僧道:“太子所说一切,臣会全力支持。”
暝期眼神狠厉,道:“确保其他的眼线没有反目的,你在信里最好提一嘴,如果有人不愿意服从孤,反而将孤举报给那狗皇帝的话,大不了孤把事情全部捅出来,大家一块死。”
“只要我还活着,都别想活。”
皇帝如此,走狗更是罪无可恕。
暝期严峻盯着跪拜着自己的臣,诉说着他复国的决心,眼中的火焰烧向寂静的夜空。
刺耳的尖叫划破了宁静城池,“快跑啊!敌军打进来了!”
男女老少都在四处奔跑,试图逃到安全的角落。
一枚枚石头包裹着火焰砸碎房梁,摧毁了曾经繁华的街道。
皇城内,身穿铠甲的皇帝将玉佩递到十二岁少年之手,他慈爱地摸了摸少年的脑袋,道:“期儿,带着玉佩快走,这个玉佩是你的地位的象征,它里面隐藏了个秘密,现在没时间细说。如若我们没能活下来,那一定要守好玉佩,保护好自己。”
少年眼神坚定,跪在地上,道:“父皇,孩儿已经十二岁了,可以和皇兄皇姐们一起上战场了,请你准许孩儿上战场打退敌军。”
同样穿着铠甲的皇后连忙将他拉起,道:“现如今,敌军很快就会破上来,你莫要胡闹!你快走,化国有很多我们的眼线,一定能保护好你。”
“母后……如今百姓安危,我带领一支队还能拖时间让更多人走!”少年坚决不从地上起来。
此时旁边的皇帝,接过侍卫递来的剑,他站得笔直,眼里充满了杀意,道:“皇后,快带着妻儿走,朕去拖时间。”言罢,皇帝拿着剑走向了外面。
少年看着皇帝的背影,他想站起身跟着皇帝身后,却被皇后一把扛在了肩上,他立马开始挣扎,可皇后是练武世家出生,力气远远大于小孩,即便少年习武十年载,也不会是个练武三十载的成年人对手。
他见挣扎无果,他开始乞求道:“娘亲!孩儿求你了,让孩儿……上战场吧。”
皇后慈爱道:“期儿,你是最小孩子,我们不需要这么小的孩子去替我们上战场,你要做的,是平平安安地离开,远离战场。如果齐国还在话,我们会接你回来的。”
“娘亲……求你了,五皇姐也不过十七岁,也能上,为何我不行。”少年趴在皇后的盔甲上,试图讲道理。
皇后终于停下了,她将少年抱进怀里,明明盔甲那么冷,那么硬,少年却觉得这是世界上唯一最温暖的温度。
皇后最后摸了摸少年的脑袋,不舍地承诺道:“娘亲只能陪你到这里了,如果我们还活着,我们就风风光光地将你接回来,如果……失败了,你就是齐国唯一的太子。”
少年还想说什么,皇后往他嘴里塞入药丸,他瞬间说不出话,浑身的血液凝固,他就这般看着皇后的怀抱越拉越远。
皇后将少年递给黑衣人,神色不负刚刚的慈爱,眼神冷漠道:“快走,将太子送去化国,别被发现了。”
“这个药效能维持几个时辰,如果你们被发现了,尽可能拖,让期儿逃跑的时间。”
几个黑衣人“喏”了一声,快速地将少年带离原处。
少年想说话,可药效上来,他根本说不出一句话,他只能无助地看着,皇后不舍的笑容,以及决绝的背影。
他曾经或许不知道为何皇兄皇姐们和他都要练武,也不知为何要饱读诗书,甚至连他的梦想也是以后当个闲散王爷,可如今,似乎全都懂了。
晶莹的星星划破天空,划入每个人的眼中,火焰燃烧着他们的斗志,持剑是他们的结局,不悔成了他们的初心,血液染红了他们的国土。
他们宁死保护国土,从不屈服。
“阿……阿……”少年发出气音,他就这样离开了他的国土,星星掉落在他眼中,如同此刻。
他站在臣子面前,眼里燃烧着仇恨的怒火,他深呼吸道:“时间不多了,孤先走了,你也起身吧。”
幕如僧“喏”了一声,他才站起身,继续道:“太子,你一定要注意安全。”
“你们看着点,如果权势动荡了,第一时间跟孤说。”言罢,暝期走向门口,手搭在门框上,轻轻一推,门被打开,外面不知何时,天气变得阴沉。
“还有,如果那些人要成为狗皇帝的走狗,就防着晚上睡觉最好睁着眼睛看自己怎么死。”
幕如僧追在后面道:“太子,拿把伞再走,看这天气,等会儿可能会下雨。”
暝期并没有拒绝,他接过伞,便离开了幕子府。
天空都不作美,上一秒还是晴空万里,下一秒就电闪雷鸣。
豆大的雨珠砸在伞上发出空灵的音乐,暝期撑着伞漫步走在街上,形形色色的行人成了模糊的背景,他低着眸看着石板路,耳边嬉嬉闹闹的声音化作无声的羡慕:倘若都还活着,大家或许,和这里的人一样,平安快乐吧。
父皇母后,皇兄皇姐……大家,我比你们更讲信用,你们听到我说话吗,倘若我还活着,我定能接你们归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