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会厅水晶吊灯在香槟塔上折射出碎钻般的光斑,许沂松开领口第二颗纽扣,将喝到一半的香槟杯搁在侍应生的托盘上。
禁毒支队几个年轻警员还在和经侦的人拼酒,笑声撞碎在爵士乐流淌的旋律里。
“许队这就走了?”林涧端着红酒杯从人群里挤出来,领带歪在锁骨上,“周哥说待会要——”
“替我向魏局道个歉”许沂指尖在太阳穴点了点,黑色袖口下滑露出一截苍白手腕,“头疼的老毛病。”
走廊壁灯将影子拉得细长,许沂解开袖扣的瞬间突然顿住。
空气里飘着极淡的硝烟味,像是有人刚在这里点燃过火柴。
他后退半步,后腰抵住冰凉的罗马柱,右手无声摸向腰间配枪。
“先生需要帮忙吗?”带笑的男声从转角传来,许沂瞳孔骤缩。
深灰色西装包裹着精壮腰身,男人单手插兜斜倚在消防栓旁,领带松松垮垮扯开半截,指尖夹着的烟头在黑暗里明灭。
许沂注意到他虎口处有道月牙形伤疤,随着转打火机的动作时隐时现。
“刑侦支队周致青”
男人用烟头指了指自己胸牌,目光扫过许沂空荡荡的领口,“禁毒的?我怎么觉得——”
话音未落,许沂突然旋身抬肘。玻璃碎裂声炸响的刹那,周致青擒住他手腕反拧到背后,两人同时撞进宴会厅侧门。
侍应生装扮的男人从花瓶后窜出,□□管擦着许沂耳际掠过,在壁画上轰出碗口大的破洞。
“操!”周致青咒骂着把许沂按进墙角,子弹在花岗岩地面犁出火星。
许沂反手抽出他后腰的□□,三点一线瞄准时突然被攥住手腕:“你他妈疯了?那是改造过的——”
枪声与警告同时炸响。子弹穿透防弹玻璃的脆响让周致青瞳孔收缩,改装弹头在许沂脚边炸开时,他几乎是本能地将人扑倒在地。
硝烟刺痛鼻腔,许沂听见自己肋骨撞在对方胸肌上的闷响。“许队!”走廊尽头传来纷乱脚步声。
周致青撑起身时突然僵住。
许沂的配枪正抵在他心口,枪管还带着体温,而他自己那把□□不知何时到了对方手里。
水晶吊灯在两人头顶摇晃,他看清许沂领口下若隐若现的锁骨,还有被碎玻璃划破的唇角。
“刑侦支队教人用枪的时候,”许沂用枪管挑起严岈下巴,“没教过别随便碰别人的武器?”
警报声撕裂空气的瞬间,侍应生突然扯开衬衫。
周致青翻身将许沂护在身下的动作快过思考,冲击波掀翻整面装饰墙时,他听见自己后肩嵌进弹片的闷响。
温热血珠滴在许沂颈侧,像雪地里绽开的红梅。
“你……”许沂的呼吸第一次出现波动。
“别动。”周致青喘着气把他往怀里又按了按,爆炸残骸在防弹西装后背灼出焦痕,“那孙子身上还有 ——”
滴滴声从瓦砾堆里传来,许沂瞳孔骤缩。
液晶屏倒计时在尘烟中泛着幽光,红蓝导线缠绕着C4炸药,玻璃渣在显示屏上拼凑出骷髅图案。
周致青抹了把脸上的血,突然笑出声:“听说过俄罗斯轮盘赌吗许队长?”
“剪蓝色”许沂已经摸出□□。
“红色”周致青扣住他手腕,“我赌刑侦支队办公室风水比禁毒好。”
倒计时停在00:03,许沂突然拽住周致青领带迫使他低头。血腥味在唇齿间蔓延,金属剪刀落地的脆响中,周致青尝到他舌尖残留的龙舌兰酒气。
警报器还在嗡鸣,但炸弹显示屏已经暗了下去。
“你输了”许沂推开他时,指尖拂过周致青渗血的锁骨,“风水好的话,周副队就不会中弹了”。
解剖室的门在这时被撞开。“周哥!技术科发现……”小警员的声音戛然而止。
他看见许沂突然撑着操作台剧烈干呕,周致青的手正悬在他后背上方十公分处,像是要触碰又不敢落下的蝴蝶。
但当许沂直起身时,镜片后的眼神已经清明如常。
他摘下染血的手套,露出苍白指尖:我要看被撕毁的试卷原件。
物证室里日光灯管滋滋作响。许沂将紫外线灯压向试卷残片,那些看似凌乱的齿痕在紫光下突然显现出规律。
当他用拓印纸覆盖上去时,周致青看见了一个完整的图案——每个齿痕间距精确到毫米,S字形的缺口处还残留着荧光粉末。
“这是闪电的齿模。”周致青对比着警犬档案照片,突然用证物袋拍了下额头,“犬齿第三颗有0.3毫米的修复痕迹!上周训犬员说闪电啃坏了……”他的话被突如其来的手机震动打断。
未知号码发来的彩信正在自动播放视频:戴着黑色手套的手抚过警犬项圈内侧,指尖在刻痕间游走。当镜头推进到金属扣时。
“是废弃化工厂。”许沂的声音像浸在冰水里。视频最后三帧闪过银蛇戒指的反光,快得几乎无法捕捉,但他已经扯过周致青的配枪套检查弹药。
夜色中的化工厂像头蛰伏的巨兽。周致青的夜视镜里浮动着绿色光斑,忽然捕捉到顶楼水箱后的金属反光。
他按住耳麦:九点钟方向。
话音未落,许沂已经扣着他手腕扑向水泥柱后方。
消音子弹擦过铁质楼梯的声音像是毒蛇吐信。
“他在用声东击西。”许沂的呼吸扫过周致青耳廓,手指在他掌心快速划写。
周致青突然反手握住他手腕,将人整个罩在防弹衣范围内——三十米外传来重物落水声,与此同时顶楼亮起刺目白光。
厉殇站在生锈的蒸馏塔边缘,西装革履与周遭废墟形成荒诞对比。
他抬手将某个物体抛向蓄水池,银蛇戒指在月光下划出冷冽弧线。周致青的瞳孔骤然收缩——那是个正在倒计时的金属盒。
“周警官。”经过变声器处理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你说警犬和缉毒警,哪个更适合当计时器?”
许沂突然冲向蓄水池。周致青的“别去”卡在喉间,却见他扯开衬衫第三颗纽扣扔进污水——微型信号干扰器溅起的水花中,金属盒的倒计时突然停滞。
厉殇的笑声像毒蛛爬过后颈:“我的审判官,你果然还留着我的礼物。”
周致青的子弹穿透蒸馏塔时,那人已经消失在通风管道中,只有带着苦杏仁味的风送来最后低语:“我们很快会再见,在白鲸起舞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