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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7章 施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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寰奴站在屋檐上,两颗黑黝黝的眼珠子瞪着草丛,伸展了两翼,做出俯冲之势。

楚照槿掏出荷包里的肉干,放在手里,唤寰奴下来,寰奴不为所动,和屋檐上的肃穆而立的鸱吻融为一体。

正疑惑着,身边草丛微动,枝叶发出窸窸窣窣的响动,绣球开得正好,花团锦簇里开出细微的缝来,如浪滚过,似有活物奔出来。

“这是什么声音。”楚照槿问。

话音方落,一条毛茸茸的影子窜出来,蹲在了楚照槿脚边,爪子上生了厚实的毛发,挠了挠楚照槿的鞋尖。

“哪儿来的这样大的狸奴。”大狸奴两耳上竖着两簇尖毛,颇像女子点缀在发间的合欢,楚照槿内心的阴郁一扫而光,忍不住摸了摸狸奴的下巴,小家伙满脸享受,蹭了蹭楚照槿的手心。

知晓它馋得紧,竟忘了手里的是给寰奴的肉干,她径直喂给了大狸奴,作为摸了它的报酬。

大狸奴湿漉漉的鼻尖方凑在肉干前嗅了嗅,寰奴似箭暴起,俯冲下来,自旁人口中夺食。

一猫一鸟本就剑拔弩张,僵持许久,这肉干点燃了两方的怒火,狸奴扑上前去,不见了在楚照槿面前的温顺姿态,亮出了爪子要把寰奴扑下来。

寰奴亦不甘示弱,尖爪红喙,直向大狸奴的眼睛。

“寰奴别打它,还有肉干呢。”

楚照槿少见寰奴这般凌厉的样子,多是在它温顺亲人的时候喂些肉干给它,跟眼前这只不知何故出现在府中的大狸奴更是初见,看着它们打架,霎时手足无措,颇为笨拙地打开了腰间的荷包,倾倒出全部。

哪知猫和鸟都不理睬,打红了眼,一心要把对方踩在脚下。

“怎么到这儿来了,我一顿好找。”樊香梅提着笼子,望着满院子飘荡的毛发和白羽痴愣了半晌,攥着帕子擦了把额间的汗,想起来口袋里的东西,递到楚照槿手里。

“这是……哨子?”

“侯爷给的,让我给侯夫人传话,吹吹看。”

楚照槿将信将疑,把哨子含进嘴里,清亮的哨音方落,院中安静下来,焦灼的战况戛然而止,一猫一鸟受到了某种震慑,双双分开。

寰奴叼起地上的肉干,心满意足地伸了伸脖子,展翅重新回到屋檐。

大狸奴慢条斯理舔了舔自己的爪子,理顺打乱的毛发,瞥了寰奴一眼,浑圆明亮的眸子里满是蔑视,而后猫步轻巧到楚照槿脚边,来回蹭着。

“听不懂人话,倒是听得懂哨子。”楚照槿揉了揉大狸奴的头,扬在唇边的笑渐渐淡下来,其中的意味连她自己都有些捉摸不定,“你说这哨子是庄衍怀给的。”

樊香梅把笼子放在墙角,并不关门落闩,大狸奴吃得满足,自由大方地回到笼子里,蜷在舒适柔软的窝里,阖眼睡着了。

“是,侯爷带回来的小猞猁,说是新奇,给侯夫人解闷的,侯爷说,若是它们打架,不听话,也不必担心,吹一吹这哨子,保准听话。”

楚照槿看着躺在手心里哨子,神色悻悻,抬眼望着墙角睡熟的猞猁出了神。

庄衍怀方才说,要带她看的东西是这只小猞猁吗。

“侯夫人不喜欢?”蕊絮问。

楚照槿摇头,把那枚哨子握在手心:“我很早就想养只猞猁了,可惜母后怕猫,一直没能如愿,儿时愿望成真,怎会不喜欢。”

——

椒房殿。

神龛前的香炉里照常插进了三炷香,韦燕真跪在蒲团上,双手合十,分外虔诚。

“菩萨保佑,幸得眷顾,让这孩子去了。他本是不该来到世上的东西,与其受尽折磨,不如在出世前不悲不痛地去,也算是福报了。”

韦燕真叩首起身,目光扫到了身侧,虔诚之意消弭不见,语气满是质问。

“本宫可让你起来了?”

何苒儿的腿伸直了一半,听此训斥,不继续起身了,慢慢跪回去,对着静立在摇曳灯火里,晦暗不明的神像。

看了会儿,韦燕真不说话,何苒儿收回了视线,低着头,双手攥紧了衣裙,不敢再抬眼看了。

这是韦燕真宫里的暗室,面前的神像和椒房殿里供奉的那座不同,面部神情毫无悲悯,经年累月身上盖着一块红布。

何苒儿从看不见它的衣着,有时连神情也看不清,甚至觉得那尊神像的表情一天一变,有时在笑着,有时又在哭,不许有人揣测了祂的喜怒,看入了那泥身之后的内里。

何苒儿从小就怕来到这里,不论在暗室中的哪一处,她总觉得自己被那尊神像紧紧盯着,牢牢监视着,可韦燕真奉其为神迹。

“听说,今日的事,你还是没成,不光没成,还当街跟楚照槿厮打,败了天家的颜面?”

何苒儿绷直了身子,给自己辩解:“我并未暴露自己的身份,茶楼上知晓此事的小二,已经被我杀了,没有损害皇家名誉。”

“可事你办成了?”在暗室里,韦燕真的声音在石壁间回荡。

若说平日的她言语柔得似二月春,如今的冷意便是石壁上渗出的水,除了在神像发愿时,还含着近乎疯狂的虔诚。

“没有。”何苒儿声音颤抖,抬眼,怯生生看着自己的母亲,她有些恍惚,总觉得暗室内外,母亲更像是两个人的结合,她并非只有一个母亲。

“上次的事你没有办成,这次也没有,你说,本宫生你有什么用呢。”韦燕真叹了口气,“本宫对你这样好,为何让我头胎孱弱,二产得女,不能像李贵妃那样,生下来健健康康的儿子呢。”

把神像身上披着的红布重新系了系,追随着神像的神情,脸上露出了诡异的笑,那张众人感叹青春永葆的脸上,陡然生出了老态,两只眼窝深深凹陷下去,额头的纹路像是揉皱了的纸,攥成一把。

“不过也好,总归那贱人早死了,满门抄斩。”

何苒儿看着韦燕真转过身来,那张因为供奉邪物而比旁人衰老得更快的皮囊,闭了闭眼睛,她哑声:“母后,你鬓间有白发了。”

“不!”韦燕真双目圆睁,“本宫不可能老去!”

何苒儿明白,韦燕真是个以爱为食的可悲女人。

她还记得一些小时候的事,何邈抓周的那天,宫中大办喜宴,可除了皇后宫里,没人记得何烁刚生了场大病,差点死在榻上。

韦燕真倚在椒房殿的宫门边 ,看了天边绽开的烟火许久,颊边淌下了两滴泪,何苒儿踮着脚,给韦燕真擦泪。

她的身形娇小,动作笨拙,声音稚嫩:“母后,别哭,苒儿在。”

“你别可怜我,本宫不需要你的施舍,我的痛楚,都是拜你所赐,你为何要来到这个世上,为何要拖累我?”

韦燕真施舍给她一眼,眸中的冷漠无声,却足以让那时的何苒儿听懂沉默中迸发的怨怼,巴掌在脸颊落下,何苒儿的眼睛肿了。

她看不清韦燕真的愤怒的神情,只是拉着母亲的袖子求饶讨好。

“对不起,只要不拖累母后,苒儿可以为母后做任何事。”

何苒儿求得了韦燕真的原谅,夜里,韦燕真带她来到了暗室,亲了亲她的额头,教她给神像磕了三个响头,拿着纸包好的毒药,去杀了第一个人。

那是何邈的奶妈,何邈很幸运,他没有喝下带毒的奶水,捡回了一条命,何骢下令严查,可没有人想到会是一个孩子去下的毒,更不会想到那个恶童是大鄞的平乐公主。

平安,喜乐。

哪个字都同何苒儿无关,可她偏偏是平乐。

楚照槿的话不是挑拨离间,而是毫无顾忌地说出了她长久明晰的事实。

何苒儿逼迫自己逃避,去讨要那点施舍来的爱,最后发现自己得到的,不过是更甚的怨恨和厌弃。

她有过韦燕真的爱吗?

同何烁去比未免显得自己太贱,甚至,好似韦燕真展露给韦兴珠的善意,都比自己要多。

何苒儿站起身,她本不想哭,问出这句话,还是不争气地酸了鼻子,尽最大的能力,只是把令人不齿的泪含在眼眶里。

“母后,儿臣是您的女儿,还是兄长的养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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