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解除了小猫形态,悟没打算回高专,坚决要求在横滨待一段时间。
池上空略为难:“白天要工作,可能没有时间陪悟,悟会无聊的吧?”
“没有休息时间吗,一周都在工作?”
“按理说明天是该休息的,但是最近横滨戒严,mafia毕竟忙。”
说到这儿,池上空又改了主意,“我问一下,应该也差不多了。”
他给首领发消息,告知他悟来了,想请假。
[首领:当然可以!]
池上空:?
首领什么时候那么好说话了?
[首领:要和悟君打好关系哦,带进mafia参观一下也不是不可以哦。]
哦,原来打的这个主意。
池上空翻翻自己的备忘录,确定明天事务:除了常规情报检索之外,还有一个太宰特意交给他的审讯叛徒的任务,以及从侦探社劫来的咒灵任务。
咒灵交给黑蜥蜴就能解决。
这个叛徒就是把mafia港口信息泄露的叛徒,太宰的意思是要问出他把信息卖给了谁。
实话实说,池上空基本没参与过审讯。
与红叶和太宰相比,他的审讯就像过家家。
不过在mafia中,这也是他的一大优势。
“我明天上午去审讯,悟想去看看吗?”
“好啊。”
“然后我们可以出去玩,有想去的地方吗?”
“中华街!”
“好噢。从中华街回来,要跟我去郊外逛逛吗?”
“好呀。”
安排好明天的行程,池上又去给悟收拾了间屋子。
“备用的洗漱用品都是新买的,衣服也是新的,不过是我挑的样式,一会儿看看喜不喜欢……”
“空的审美老子放心的。”
“好,那你要休息吗?”
“不要,好早呢。”五条勾住他的肩膀,推他往客厅走,“去看电影吧?”
“好。”
池上调开电视的电影分类,把遥控器给五条,让他自己选。
“动漫,爱情……不看不看,看恐怖的。”
池上空托着腮看他,突然问:“悟,这一次怎么突然想来找我玩?”
“嗯?因为,空这一次离开东京很长时间啊。”
“所以?”
“所以来找你玩嘛,啊别问啦,看电影。”
他选了部蚯蚓人,匆忙转移话题,盯着电视,不敢转头看池上。
其实他也说不好具体是因为什么。
只是,空离开那么长时间,悟隐隐约约感觉到不适应。
从一开始,池上空对于他而言就是特殊的而且无比重要的。
他没办法用任何一种关系来概括,最恰当的竟然是“灵约”这种关系。
这种重要而特殊,并不是完全对等的。
悟能感知到,空对于他而言是重要而特殊的,但并不觉得他这个存在对于空也如此。
池上空对他多偏爱,明眼人都能看出来。但偏爱也只是高于一般的关系,池上空对他还远远达不到特殊且至关重要的程度。
就拿灵约一事举例子,他得知空就是灵约时,惊喜、别扭、隐秘的开心、理所应当等等各种各样的情绪混合,无比强烈。
可空的反应自始至终都很平静。
灵约这种关系,对池上而言,并不是特殊的。
所以悟总有种长期分离便会生疏的感觉。
他总觉得,如果不在身边,就不会是特殊的存在了。
即使这种拜访的理由在事实上早已超过好朋友的范畴,即使五条仍然下意识回避定性问题,他还是来了。
他想来就来了。
他说是好朋友,就是好朋友。
“那悟,想呆多长时间?”
“老子和你一起回东京。”
“诶,可是我最少还要呆三四天吧。”
“没关系,横滨的咒灵已经全部交给老子负责的。老子呆在这边又不是什么都不做,老头子不会拒绝的。”
“好。”
池上空安静地看了一会儿,察觉到了悟的不对劲,起身去拿了可乐,主动坐到悟身边。
双腿盘起来,偶尔一动就会碰在一起。
电影的内容已经不重要了,两个人头脑中都是复杂而繁乱的思绪。
直至结束,空轻轻叹了口气,笑着说:“我还是第一次和别人在自己家里看电影。”
“诶,不会和惠惠、津美纪一起看嘛?”
“那怎么能一样?和悟一起,是不一样的啊。”池上空笑眯眯地回。
五条把目光重新移回电影,结结巴巴地问:“要,再看一个吗?”
“好啊。”
纵使池上不清楚悟的想法,但回答却精准地抚平了对方心里的不快。
.
“老子还没见过审讯。”
“嗯……其实我也算不上审讯,完全是狐假虎威。”
“怎么说?”
“一会儿再告诉你。”
池上空系上围巾,又递给悟一条灰色围巾,打量了一下对方装束,满意地舒了口气。
真好看。
五条:“不过,非mafia人员去看审讯,没关系吗?”
“审讯室是隔音的,悟可以在外面等我,所以没关系。”
隔音的单向玻璃房,里面看不到外面,外面能看到里面。
来到审讯室前,池上空接过报告迅速过了一遍,心里有了数,脱下大衣和围巾,放在悟臂弯。
“我马上出来。”
“嗯。”
开了灯,池上空关上了门,五条就坐在侧面的凳子上看。
脱了大衣,池上空只穿了件高领毛衣,勾勒出劲瘦的腰肢。
叛徒坐在椅子上,突然亮起来的灯让他下意识抬了下头,只是眼睛被蒙住,只好四处看看,抿抿唇,又低下头。
池上空靠在桌子边上,慢条斯理地翻着报告,纸张摩擦发出声音,刺激着神经。
“阳太,是叫这个吧?”
阳太安坐着没有发出声音。
“我其实记得你。”池上空微微笑着,像闲聊一样说着话,半蹲在阳太面前,歪歪头打量他。
原本坐着的五条立刻站直了,啪的一下贴到玻璃上,紧紧盯着池上空。
池上空和叛徒很熟吗?为什么审讯笑得那么开心?
但池上空看不到他的动作,依然轻柔地说着话:“阳太有个妹妹,对吧?我记得带你进mafia的是中也,中也说,你妹妹得了很重的病。治好了吗?”
阳太的唇抿成一条线,仍然不肯说话。
“看来是没有。”池上空又翻了翻报告,“你父亲曾经是军人啊……牺牲了?”
这个问题触到了阳太的心理防线,他语气冷硬地回:“没有。”
“是没有牺牲,还是你自己不承认他的死亡是牺牲?”
池上空轻笑一声,看着面前的年轻人瞬间冷了脸。
“哦,看来是不承认。”
“我一开始想,阳太背叛无非是为了钱,给妹妹治病。但现在看来不太一样嘛。”
“你不是普通的叛徒,你为了自己的信念牺牲,从加入mafia开始,你的心就不在这里。”
蒙在眼罩下的瞳孔猛地收缩,面部肌肉瞬间僵硬起来。
“我说对了?”
池上空慢悠悠站起来,手里的报告卷成纸筒,挑起面前人的下巴,强迫他直对白炽灯。
他仍然微笑着,轻声说:“那么,告诉我,阳太,你为谁效劳呢?”
审讯室外,五条直接把脸贴在玻璃上,不可置信地瞪着那个纸筒。
这算什么处罚?
这是奖励!
mafia的叛徒待遇如此吗?他也来不行吗?
该死的,池上空为什么笑得那么开心,他很喜欢那个叛徒吗?
不可以!身为干部怎么能徇私枉法!
啊啊啊啊——五条贴在玻璃上的手死死攥成拳头。
池上空!
审讯室内却寂静一片。
池上空刚刚说话的声音很柔很轻,却像钉子一样一下一下敲在阳太心中。
年轻人不受控制地发起抖,甚至牙关都合不紧。
他知道mafia的刑罚多么可怕,面前这位干部威名在外,不是什么心软的人。
此刻的平静,不过是暴风雨前的宁静,等待着他的是千刀万剐不为过的处罚。
如果被他知道了,自己是间谍……
后果不堪设想。
“你是个有信念的人,我喜欢这样的孩子。我猜猜,你的父亲确确实实是一位令人敬佩的军官,在和平年代却牺牲了。你不承认这种牺牲,是因为,父亲不是战死,而是被政府绞杀的,对吗?”
“政府惯会过河拆桥。因战争召集的军官此时失去用处,政府本打算把罪名推给他们,杀死他们。但是,这件事被曝光了,于是政府只好把已杀死的军官伪造为牺牲。”
“这是十年前的轰动事件,我是知道的阳太。不,应该说,这个消息,是我放出来的。”
阳太猛地挣脱纸筒,呼吸一下子沉重起来,低吼着:“你,你……”
“别着急。我们是一条战线的啊,阳太。我能帮军官们洗清污名,当然也能帮助你。告诉我,你们这些冤屈者的后代,是集结起来了吗?”
轻缓的声音抚平了年轻人心中的怒火,他喘息着,似乎是被诱惑一般,点了下头。
“你们,在为谁卖命?”
“minic,他们也是,欧洲战士的亡魂。我们只是帮他们,找到自己的归宿。”
池上空满意地笑起来,拍拍年轻人的头,“乖孩子。”
天真的乖孩子。
池上空也许会为那些战士找到归宿,也许不会。
但是,进入mafia的间谍,除了老板授意,可不能活着踏出大楼。
池上空平静地擦干净手,迈出审讯室。
审讯室门前,有人已经恭候多时。
银发少年就像鬼一样扒着门框,死死地盯着他,拉长声音,每一个字都像从牙齿间挤出来。
“乖孩子……?”
池上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