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迷糊糊中，夏至感觉身边空荡荡的，他摸索了一下身边的位置，果然没人。

“惜杨？”夏至沙哑着嗓子喊了一下程惜杨。

“哥哥，我在。”程惜杨的声音从床尾传过来。

程惜杨坐在床尾的椅子上，也没开灯，也没开手机，就干坐着，也不知道坐了多久。

“嗯——几点啦？”夏至看程惜杨不在床上，以为已经到早上，该起来继续去工作了。

程惜杨抬手按开了手机，上面显示02:05。

程惜杨用低沉的嗓音对着夏至说：“凌晨两点，还早，快睡吧。”

“你怎么还没睡啊？嗯？”夏至担心程惜杨，“是不是想家了？”

程惜杨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就顺着夏至的话说：“嗯，想家了，出来太久了，想回家。”

他们已经在上海待了快一个月了，每天看着一批一批的人被拉走隔离，然后又被一批一批的送回来，还有的人，去了就再也没回来。

夏至有点心疼他，程惜杨还是个未成年的小朋友，这次让他突然一下子离家那么久，当然会想家，这么久他才说出来，想必也是自己默默扛了很久了。

夏至忍着脑子的晕眩感，爬起来借着月光摸索到程惜杨的身边，轻轻的搂住了他。

“等解封我们立马就回去，哥哥在这呢，哥哥陪着你。”夏至轻柔的摸着程惜杨的脑袋。

程惜杨在夏至的怀里，听着夏至均匀有力的心跳，内心逐渐变得平静。

但是一想到自己刚刚做的事，就感觉自己十分的畜生。

“哥哥，对不起······”程惜杨呢喃着。

夏至自然是不明所以，他不知道为什么程惜杨要突然道歉，想了一圈，还以为程惜杨是觉得让自己担心了，所以才道歉的。

“没关系。”

程惜杨：“······”

第二天早上，他们两个依旧是五点多就起床了，要去小区里发物资了。

不得不说，年轻就是好，即便是只睡了三个多小时，程惜杨也依旧是面不改色的，干活还是同平时一样卖力。

休息的时候，一起做志愿者的一个小姐姐跟他们闲聊天。

志愿者小姐姐是上海本地的人，她家就在旁边的小区，但是她也已经快一个月没回家了。

小姐姐问夏至：“听口音你们不是本地人吧？你们是从哪里来的呀？”

夏至面对主动聊天的小姐姐，自然是热情与其搭话，“我们是南方人，从安徽来的。”

小姐姐惊讶，“哇哦，我听说安徽那边盛产帅哥美女，果然名不虚传啊！”

夏至突然被夸，也不会不好意思说：“对呀，我旁边这个大高个，可是我们那边个有名的大帅哥呢！”

突然被提到的有名的大帅哥程惜杨回头看了一眼夏至，不理他们，只自顾自的抱着手机打游戏。

“他长得好高啊，我以前以为只有东北那边的人才会长得这么高，没想到南方人也会这么高哈。”小姐姐有些羡慕，但更多的是兴奋，没想到做个志愿者还能一下子碰到两个大帅哥。

她是怎么知道是两个大帅哥的呢，原因就是我们的分享欲奇高的夏至，拿着手机给小姐姐看帅哥程惜杨的照片，有些还是他俩一起的合照。

虽然夏至大多都是一些搞怪的照片，但是也还能看得出来是个很俊朗的男人。

夏至往上翻着相册，看到一张程惜杨小时候蹲在路边吃冰棍的照片。

小姐姐偷笑说：“这个满脸绿豆渣子的小朋友，不会就是我们旁边这个大高个帅哥吧？”

夏至也有些尴尬，干笑了两声，“哈···哈哈哈···是的···哈哈哈······”

说完就感觉背后突然一股寒意袭来，他根本不敢回头，也不用回头，他就知道是谁在盯着自己。

这张照片是在程惜杨小朋友上六年级的时候，夏至在楼下遇到他偷拍的。

那天傍晚，幼年时期的程惜杨小朋友坐在楼下路边的铁架上吃冰棍，旁边一辆车在他旁边准备倒车入库。

这时车窗降下，车里的大叔对着肉嘟嘟的程惜杨小朋友说：“小朋友，让一下呗，叔叔要停车。”

程惜杨小朋友也不说话，只默默的一边啃着冰棍，一边站起来往后退了两步。

那个大叔一边停车一边问他：“小朋友，冰棍好吃不？”

程惜杨小朋友依旧舔着冰棍，不搭话，停车的叔叔也不尴尬，看他不搭话便也不说话了。

那个大叔在旁边停车，他也站在旁边一动不动的，只默默的啃着手里的绿豆冰棍，不一会，他就吃完了。

程惜杨吃完冰棍又有些回味的咬了两下棍子，棍子被他咬碎了，他才随手往天上一扔，潇洒的走了。

想到这里，夏至忍不住想笑，但是感受到身后人的目光，又不敢笑。

那个吃的满脸都是绿豆冰沙的胖嘟嘟的程惜杨小朋友，实在是太可爱了，如果能回到过去，他一定要狠狠的蹂躏一下程惜杨小朋友的小脸蛋，一定很Q弹。

而且Q弹的程惜杨小朋友一定会面无表情的瞪着他，然后伸手拍掉他作怪的手。

小姐姐看着夏至身后的程惜杨说：“所以他有对象吗？”

夏至一下子听愣住了，“啊？”

小姐姐又重复一遍，“他有对象吗？”

夏至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如果说没有，那她一定会想去接近程惜杨，可是他不想让别人接近他，他自己也不清楚这是什么样的一种感情，就好像程惜杨是一朵高岭之花，任何人都不能去染指，也包括他自己。

夏至半开玩笑的说：“哎呦，他还是个孩子呢，怎么可能有对象，恐怕是连个喜欢的人都没有吧，哈哈哈。”

“有。”程惜杨冷静的声音从他身后传来。

这一刻，像是有什么土崩瓦解了一样，怎么会有？可是程惜杨是一个正常的青春期的男孩子，好像有喜欢的人，有对象也是正常的吧。

“我有一个从小就喜欢的人，只不过那个人还不知道罢了。”程惜杨话语里有些落寞。

夏至打着哈哈说：“哈哈哈，我怎么不知道，是谁家的女孩子呀？哈哈哈······”

程惜杨不回答他了，他收起手机，去医疗箱里重新拿了一副口罩换上，消好毒后就走出了休息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