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满目疮痍——爆//炸后的废墟。
女儿急忙抬起手,朝那儿指去,脸上写满兴奋:“妈妈,妈妈,就是那个,我今天在公交车上看到的。”
“哦,是什么?”牵着女儿手的和蔼母亲也把目光瞥过去。
“我也不知道。但那是,...”女儿被妈妈乖乖地牵着,她不觉地朝前倾着身体,侧头好奇地看着广告牌——为了不被挡住视线:
“那是警察对吧,我说过,我也要当警察的,我要当警察的哦。”
与此同时,要下车的人已经下完,众人开始上车,队伍开始攒动。
安室透跟着加奈子迈开脚步,加奈子贴在他的身前;两个人从未远离。
而同样,安室透竖起耳朵,听着母亲与女儿的对话,
“当警察的话,”母亲似乎喘了口气:“有很多很多警种呢。不知道你想成为哪一个....?”
“有管理车辆的,也有保卫国家的,有,...帮助我们找丢失的宠物的,....”
“还有,办理户籍居住的,.......”
“阿,还有专门侦办案件的。”
“这样啊,我要好好想一想。”女儿的声音越来越小,但仍旧听得出决心。随着他们越走越远,不仅是声音,连母女二人的身影都渐渐被其他人淹没。
“阿?!我知道了,妈妈。”女儿突然开口。
“什么?”
“我知道我要成为哪一个啦。”
“是什么呀?”母亲好奇又慈爱地看着女儿,等着她的回答。
“我要当!......”
再后面的词语,很可惜,安室透已经听不清了。
那句‘我要当’后面的答案,他无法知道了。
他转过头,用视线在人流中寻找着他们母女;也许,是因为好奇女儿的回答,也许,想把这个关于梦想的故事听完;更也许,是想到了包括自己在内的好几个人,
许多人。
他们。
总有些职业,是需要前赴后继的,需要继承的。
也许是不认识的人们,但一代代的,肯定要被继承下去。
这个行业,永远不会枯萎。
尽管那些曾经发生过的,光辉的,勇敢的故事,终究不一定被每个人知晓,也不一定都有机会暴露在公众面前,使人们为它们流下赞颂的热泪,甚至这些也会随着时光的流逝被逐渐淡忘;但请不要忘了,那些新的,类似的英勇的,动人的,可歌可泣的故事,却也一直在路上,在每天上演着。
由新的一批人,一代人,不止歇地,创造着,延续着。
所以也请不用悲伤,因为,它们,永远不会消失。
这种美好的品质也好,这群可爱的人也是。
永不消逝。
安室透目光环视着,想看到母女两人;然而,他却再也找不见。“零,”正在这时,加奈子向后伸手臂,抚在安室透的身上,让他有秩序地进入地铁内。
进入地铁后,安室透和加奈子并肩站着,拉着上方的拉手。安室透一只手拉着拉手,因为人多的缘故,他另一只手放在了加奈子的腰上,确保她不会站不稳。
他和她皆目视前方;此时,没有他身体的阻挡,加奈子终于猜测出自己的男人之前在看什么。
随着地铁灯的一亮一灭,地铁门关上;紧接着,地铁开动。
熟悉的风流再次袭来。加奈子和安室透的头发皆被扬起。通过地铁门的透明部分,安室透看到了,那个广告牌上,还在重复播放着那部预告片。
正如在他来之前那样,在他离开后也依旧。
只在一霎那间,地铁驶出站台;地铁外黑暗一片,然而,风流却没有消失。安室透的手不禁更紧地揽住了加奈子,加奈子的另一只手也伸向后面,在她的腰上握住了他的手。
紧紧抓着。
两人的手抓在一起。
安室透稍瞥了瞥加奈子:她头顶上的一些头发依然跟随着风流小范围地扬着。
“你刚才在看什么?”加奈子道。
“没什么。”安室透看着地铁行驶时掠过的一片片,转向加奈子:“《2,555秒,2555天》,这部电影,哪天去看吧。”他的语气里,有几分没有雕琢过的遗憾,但还算平静。
“是讲的什么?”加奈子追问。
“两个警察,一个在爆/炸//中意外去世,另一个执着地想找到真相,为他的朋友报仇。”安室透还没说完,加奈子稍皱眉,听出了一些反常。
“这,这不就是,...松田,...?”她扬起脸吃惊地看着他。
安室透立即稍作了个‘嘘’的嘴形,因为两只手都没空闲,他没办法伸起手指放在嘴边。安室透的意思很明显,不想这件事,让周围人听到。
虽然不知道警视厅出于什么目的把这件事电影化了,但于他来讲,也许是这么多年的卧底经验让他养成的谨慎习惯和爆/炸/案凶手并没抓到这一点,如果要让公众知晓爆/炸/案背后的细节,他还是会思虑一下,谨慎抉择的。
当然,如果是警视厅主动在后续放出具体的消息,也自然与他无关。
加奈子明白了他的意思,默契地停住了。
不过,安室透发觉...电影预告里还有个明显的“疏漏”,上面说的追/凶时间是七年,然而...实际上...却只有四年...
也许是警视厅...为了避免真/凶或看了影片后好奇的人去查事件原型而故意使下的“障眼法”吧。
然而...七年...却正好是自己的...警校毕业时间...
他默默地想了想,
接着松开放在加奈子腰上的手,安室透瞅着她,轻抚一下她头侧的棕发。在接触到加奈子发丝的瞬间,他像被电流击到一般,猛得想起之前在警视厅警察学校门口的时候她对自己说的话:“生命是流动向前的,不管怎么样,都要往下走下去。
不过,可以带着他们一起前行。”那时,她还摸了摸他的头发。
他稍扬起嘴角。
拨完她的发丝后,安室透把手重新放在加奈子的腰上。他面朝前,从表情里看不出什么;只是任由风流不间断地吹拂着他和加奈子的身体,
“生命是流动向前的,”
“流动向前的。”
他目视前方,站在地铁里,等待着到达双心摩天轮,同时,也更保护般地与身边的她在一起。
不自觉地,吸引力。
他紧搂住加奈子的腰部。
地铁一站又一站地停留过去,安室透和加奈子给下车的乘客让路,之后接着朝车门站着。
它的每一次停下,每一站的广告牌上播放的内容并不完全相同;短暂停留后,它又开向下一站。
安室透和加奈子依旧紧挨着站好,头发及身上的衣服被风流吹得鼓鼓的。
他们见着片刻的黑暗,见着地铁奔赴到下一站,见着地铁反复停下。
永远有人在等着上车,也有人等待着下车。对于一些人来说,这里是期盼已久的终点;然而,对另外一群人来说,这里才是等待许久的起点。
有的人累了,想在这里歇歇;而对有些人来说,这才是刚刚上路。
每个人揣着不同的目标,不同的向往,在这个世界里生活着。
就算偶遇了,也不定然能相互理解。
匆匆而过,无关痛痒。
除非真的感觉有牵绊,有共同的东西;有能相互理解的,能心领神会的东西。
有愿意在一起的,双方共同的念力。
愿意为彼此停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