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早被封好的道路空无一人,只有一辆流线型设计的黑色豪车在路上行驶,亮黑色的漆面在阳光下带着一种金属的光泽,是贵气且冰冷的。
温嘉本来想问的这辆车怎么进来的,但是想想也知道估计又是这帮富家子弟的特权,甚至可以说整个天星崖的盘山公路就是因他们的玩乐而建起的。
“至于吗?一个好脸都不给我,刚才要不是我出现,你想怎么样,真要跟那小子上床?我救了你知不知道。”
裴因之看着后视镜里倒映着温嘉,他身上的酒吧制服已经换下来了,穿着一间长袖的白色卫衣,简单的长裤紧紧包裹着纤细又带些肉感的腿。他面皮白皙,五官秀丽,软得不行,唯独对他态度不好,倔强得冷着一张好看的脸。
“一丘之貉,他是二号,你就是一号。”温嘉讽刺地说道。
裴因之被这句话噎得喉咙滚动都变得滞涩:“就算是看在我们认识也快十年的份上,还有上次我救过你的份上,那茬可以过去了吧,再说了我最后头还被你砸晕了呢,还有我上次转院你都没来看过我。真狠心,真无情”
温嘉透过后视镜瞪了他一下:“要不是看在这两个事上,你的车我都不会上。”
毫不意外,裴因之又被他噎了一下。
我和他就是冤家,他就是我的克星。裴因之想道。
“还没跟宁靖扬分手啊?”裴因之手上带着昂贵的腕表,修长有力的两只手操控着包裹着黑色鳄鱼皮的方向盘,指尖还在上面轻点。
他有些期待又不合时宜地问出这句话。
“我们俩好好的,为什么要分手。”温嘉低着头看着手机,不再和后视镜有眼神交流。
所以他也没注意到后视镜上挂着的和整个车都格格不入,和裴因之整个人也格格不入的草编装饰。那是有一年暑假,他给温嘉、裴因之和孟斐三人编的,编得很丑。
“你今天是为了他才到天星崖?”裴因之装作不经意地问道
温嘉的身体向后倾去,低着头回道。“算是吧。”
“去酒吧也是因为他?他想让你替他干嘛?打探宁静辉的消息?”裴因之问出了一连串的问题。
温嘉蹭了蹭衣服袖子,抿了抿嘴,说道:“他不知道我去酒吧。”
听到这个话,裴因之更气了:“那就是你倒贴了!”
裴因之恨铁不成钢,烦躁得按了好几下喇叭,刺耳的声音回荡在整个盘山公路。
“你神经病啊,这里又没车!”温嘉不耐烦地捂住耳朵,而后说道:“去酒吧这件事和他没关!”
“你骗谁呢!”裴因之带着明显的不信,“不是为了他,你会去酒吧?你从来没跟我去过酒吧。”
他正要打算和温嘉进行新一轮的争论时,温嘉却拍了拍驾驶座的椅背:“停车。”
裴因之闻言,乖乖地将车靠边停靠。
他们停下的地方是机车赛场的起点,这里场地倒是都布置好了,还有两辆机车也提前在起点停靠好了,只是又一个人看来还没到。
温嘉迫不及待地下车后,赶紧上前查看两辆车的情况,书中对事故的具体描写很隐晦,温嘉也只能通过自己的检查来消除危险。
“你还真想动手脚啊!坏事你干得来?”裴因之将车锁好后,就见到温嘉跟个小仓鼠似的藏头藏脑的,一会儿站起,一会儿蹲下,好动得想让人将他捏在手心里。
忽而停在一个地方,裴因之听到温嘉对着宁静辉的车开口说道:“裴因之,你过来,这个我不太懂。”
天啊,他不会这要干坏事吧。
裴因之扶额,缓步走到温嘉旁边,只见温嘉蹲着身子,脑袋毛茸茸的盯着宁静辉机车的后轮胎。
眼睛随着温嘉的指尖集中于后轮毂处,裴因之的脸色才凝重起来,他同样地蹲下身去。
“轮毂的固定螺丝被人拧松了,虽然没有全部拧下来,但是比赛过程中,转弯加速的时候,车轮肯定会脱落的,这是照着让宁静辉没命去的。”裴因之说道,“谁这么狠啊,能干出这样的事。宁靖扬?他为了赢,都干这个?”
“能别冤枉他了吗?他现在还不在,怎么可能是他干的。”温嘉脸色变得很不好,抬头怒视裴因之。
“能修吗?”温嘉又问道。
裴因之点了点头说道:“不难,等着。”
随后他起身,来到停在边上汽车的后备箱,从中拿出一个工具箱,又从工具箱里拿出一副手套和一个扳手,而后来到螺丝的松动处。
“你怎么还有这个?”温嘉看着裴因之手中的工具,语气中带着惊奇。
“你也是有很多爱好的好吧,你也不打听打听这里以前的霸主是谁,要不是我现在继承家业了,能有后面这些人什么机会啊。除了在你身上总跟迷了心智,没了理智一样。我哪做过什么错事。”裴因之语气幽怨地向温嘉倒苦水,但手上的动作却半分没停,手中的扳手紧紧转动着。
温嘉只觉得奇怪,眼睛斜了他一下,语气中听不出情绪:“你做错事不要把锅扣在我头上。”
之后温嘉听到来自裴因之沉长的呼吸声,再之后便是裴因之喑哑着声音说道:“知道了……”
*
“好了。”在确定固定螺丝被恢复原样之后,裴因之说道。
“我再看看还有没有不对劲的地方。”温嘉起身又检查着。
“我帮你。”裴因之和温嘉同步着,随后他又提出了自己的另一个疑问:“不是宁靖扬干的,是谁干的?你又怎么知道宁静辉的车出现问题,还给他修理。”
温嘉缄默着,没有回复,只是沉着脸认真查看着每个角落,虽然宁静辉下午的比赛不会参加了,但是这辆车有问题的话,他还是会出事。
裴因之看着温嘉的沉默,脑子里浮现出一个人:“不会是他吧,就他那个胆子,在我面前大气不敢出的样子,你说郁椴替他干的我都信。”
听到这句话,温嘉的脸一下子变得更沉更黑了。
见一直得不到温嘉的回话,裴因之难得有眼力见地将嘴闭上。
在裴因之的有意下,检查车的时候,两人之间的距离挨得越来越近,从裴因之的这个角度,他能清楚地看到温嘉眼下那块白皙而嫩的皮肤,裴因之又有些心猿意马。
“你盯着我看干嘛?盯车啊!”温嘉抬头看向裴因之。
“没,只是想告诉你这辆车没什么问题。”裴因之心虚地回道。
话音刚落,两人就听到不远处传来一阵不规则的机车轰鸣声,声音之大仿佛带着极致的怒气。
温嘉起身抬头,就见到宁靖扬带着头盔骑着他那辆老旧的红色机车朝他们驶来。
那个速度快得让温嘉误以为这辆车会撞上他们。
但车还是在离裴因之几厘米的距离处停下了,没有什么危险性,却带着极强的挑衅。
“你们俩在干吗?”宁靖扬摘下了头盔,脸色阴沉得仿佛能挤出黑水来,眸子直直地盯着两人,带着一股浓重的阴冷感。
“宁靖扬!”温嘉见到他后,就赶紧跑到他的身边。
就这点距离,裴因之都感觉温嘉是屁颠屁颠地跑过去,不过也因为温嘉的动作和态度,宁靖扬的脸色缓和了不少。
“你怎么和他待在这?”宁靖扬没将眼神分给裴因之,只是问着温嘉。
“有点事找他帮忙。”温嘉回道。
宁靖扬没问是什么忙,只是又说道:“忙完了吗?”
温嘉点了点头,然后宁靖扬就将头盔放在车上,然后对温嘉伸出手:“那我先带你去观赛台。”
温嘉伸出手,刚要把手放在宁靖扬的手心中,又抽了出来:“先等一会儿。”
他这话一出,在场的宁靖扬和裴因之的脸色都有些变化,二人都以为温嘉要和裴因之说话,一时间一个脸色更不好,一个脸色转阴为晴。
谁知温嘉却停在了宁靖扬的机车旁边,他伸出手摸了摸机车的机身,在心里祈祷:“小红啊小红 ,你一定要保障宁靖扬的安全啊。”
“走吧!”温嘉摸完后,对着宁靖扬说道,脸上带着开心的笑容。
这下两人的表情又发生了变化,一个脸色转阴为晴,一个脸色转晴为阴。
“哦,对了。裴因之今天谢谢了。”经过裴因之的时候,温嘉突然对着裴因之说道。
然后他整个人又被宁靖扬拽了一下,与裴因之之间的距离又拉大了。
裴因之翻了个白眼,现在这里只剩下他和三辆机车,还有他自己停在边上的一辆车。
他看着宁靖扬那辆破车,气不打一处来,在心里诅咒宁靖扬在半路车就抛锚,输得彻彻底底,不过他这辆车拿什么和人家那两辆新车比啊。
就在他打算也朝着崖顶的观赛台走的时候,转头郁椴却突然出现在他身后。
郁椴出现得悄然无声的,情绪看起来很低迷。
“你什么时候来的。”见到郁椴的一瞬间,宁靖扬心里有些发凉,按理说郁椴对这种事情不感兴趣,唯一可能的就是他是为了宁静阳来的。
郁椴扬了扬头,说道:“比宁靖扬稍微晚点。但是温嘉没感觉到我的存在。”
裴因之嗤笑一声,觉得宁靖扬的出现让郁椴吃下瘪也不是不可以。
“他以前不是这样的,只要我出现,温嘉都会把目光投向我的。但是现在不是了,他和我在一起的时间都短了。”郁椴的声音带着遮掩不住的沮丧。
“哦。”裴因之懒得听郁椴的诉苦。
“因之,你是不是喜欢温嘉。”郁椴突然抬头看向裴因之问道。
裴因之在心里笑了一声,这木头主仆俩终于都感觉到不对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