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吾安愣愣盯着聊天框,还没想好回复什么,阮松青的消息便如雨后春笋般接二连三地从底部冒出:
【他听说有人和前男友复和了,】
【抑郁成疾】
【带病加班】
【倒在前线】
【现在在医院里躺着】
【而我,他的朋友,现在在病房里替他处理公务】
【因为M国高超的医疗理念,被鼓励用自身免疫硬扛的某个傻子,成功烧成重度肺炎】
【到现在还插着呼吸机】
【你不知道吧?】
【嘿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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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松青放下手机,平和地对靠在床头回邮件的周森说:“不用谢我。”
周森的确带着呼吸辅助器,但并不是呼吸机,而是一次性鼻氧管。闻言他分神奇怪地看阮松青一眼,冷淡地告诉他:“这本来就是你的工作,我为什么要谢你。”
阮松青慈爱地看着他:“你不懂。”
周森被看得发怵:“还没找到赵浅?”
所以在这抽风。
“没有。”
“放弃吧。”周森重新把注意力放到笔电上:“你摆不平你爸,找到人又怎么样,不如放过自己放过她。”
“你就是这么想的?”
“嗯?”
“反正因为吧啦吧啦吧啦,所以没戏,不如趁早放弃,放过自己放过全世界。”
周森的视线回到他的脸上。
阮松青嘴角仍旧上扬,但眼里没有笑意:“你不是一直这样吗?世上无难事,只要肯放弃「1」,对吧?”
“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我也不知道你在想什么。”他看了眼周森静置在桌上的手机:“总是这样,什么也不做,先给自己判个死刑。远的不提,沈吾安和前男友复和的事八字都没一撇,你的感情倒是头七都过完了。”
周森不悦地摘下眼镜:“那怎么办?我的喜欢对人家来说是累赘,还非凑上去给人添麻烦?”
“你怎么知道她不喜欢你?”
“圣诞节我给她打了语音。半夜十二点,她在她前男友送她回家的车上。”因为有些激动,周森不自觉开始喘:“我请问你,这种情况下我还要怎么争取?”
阮松青哑然,半晌,他说:“怎么办,我刚给沈吾安发了消息。”
周森正喘着,闻言都顾不上喘了:“你跟她说什么?”
“我说你病危。”
周森:“……”
周森:“你是不是有病?”
“也不算百分百的假消息吧……”阮松青嘟哝:“你也就是刚从高危病房转回来而已……”
他的声音在周森冰冷的注视下逐渐变小:“我觉得沈吾安是喜欢你的……”
周森重重吐出一口气,言辞诚恳地问阮松青:“我再放你几天假?什么时候脑子能正常思考就什么时候回来。”
“打个赌吧,”阮松青没理他的嘲讽:“如果她喜欢你,听到这个消息肯定会打飞的来见你。”
周森宛若看智障一般看着他:“我们在M国,她想打飞的之前,得先有签证。”
“至少会发消息关心你。”
“普通朋友也会这么做。”
“那至少不会只是文字消息而已。”
阮松青话音刚落,周森的手机忽然被消息提示唤醒。
病房里的两人隔空对望一眼,阮松青示意他赶紧查看。
是一条文字消息。
沈吾安问:【听阮松青说你生病了?】
周森对着手机半天没动静,阮松青便猜到那不是语音,更不是视频。
“说什么了?”他迫切地问。
周森在手机上打字,头也不抬地答:“问我是不是生病。”
“你回的什么?”阮松青又问。
“已经好了,谢谢。”
阮松青:“……”
他无语地打量眼前这位脸比纸更白的病人。他的鼻底仍佩戴着鼻氧管,嘴唇毫无血色,手背上的滞留针尚未移除。
若不是实在病得没办法,以周森的性格绝不会在跨年这样的日子让他漂洋过海替他收拾局面。
前天他赶到病房时,周森高烧未退正在输液,被病魔折腾得睁眼都吃力。
阮松青问他怎么搞的。
他却只是摇头,然后争分夺秒地给他安排工作任务。
有句话说得非常精准——人无语到极致会突然想笑。
阮松青是真的笑出声:“好好好,非常好。”
周森冷着脸没说话,视线停留在和沈吾安的对话框上。
他猜沈吾安的下一条回复会是:【好的,注意休息。】
或者是:【那就好,保重身体。】
当然以他们现在的关系,她也许会干脆不再回复。
然而,他猜错了。
沈吾安的消息很快抵达他的手机里。
她没有说:好的。
也没有说:保重身体。
她问:【方便视频吗?】
他猜错了。
「1」“世上无难事,只要肯放弃”,我猜是张大伟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