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吾安,你方便开门吗?如果不方便……”
不方便能怎么样,又要踹我家门吗?
“我来开门。”沈吾安拖着沉重的身躯起床,随手捞了件大衣披在身上:“你稍等。”
打开门,室内外的温差冻得沈吾安直哆嗦,寒风吹到身上更加剧了她的头痛。
她裹紧大衣,突然有些委屈:她都病成这样了,周森还要找她谈什么事情啊?不能留到明天吗?
她有些愤懑地拉开院子大门,看到周森身姿笔挺地站在门后。
他的身后并排停了三辆车,几个助理模样的人正从后备箱拿东西。
沈吾安错愕地看看周森,又去看后面的车子。
但周森的视线至始至终落在她的脸上。
沈吾安烧得面如白纸,眼睫无力地垂着,全然没有平日的精神气。
未作多想,他脱下自己的大衣,盖在她的肩上,对她说:“外面风大,先回房间。”
周森人高马大,穿在他身上只是及膝的呢子大衣,在沈吾安这儿几乎成了个大棉被。铺天盖地的属于周森的气息将她从头到脚盖得严严实实,密不透风。
沈吾安被他带着往二楼走,还不忘回头指那几辆车:“他们……”
“你别管他们。”周森难得在她面前强势:“先回去。”
等到了屋内,他又礼貌地问:“我可以进你的房间吗?”
沈吾安茫然点头。
然后周森拉着她回到床上躺好,动作略显笨拙地替她盖好被子。
注意到床头的温度计,他替她量了几次温度。
他没有把温度计上的数字告诉她,但脸色因为数字难看了不少。
冷脸盯着她几秒,他用指背贴上玻璃杯试探水温,接着眉梢不悦地一跳,终于开口问她:“都是这么照顾自己的吗?”
当然不是。
但身体抱恙的沈吾安暂时没有辩驳的力气,所以在心里决定先放周森一马。
亏她之前还觉得他人不错。谁能想到他趁她病,要她命。拉着三车人来找她谈事情不说,还对生病的人摆脸色。
“他们……”沈吾安再次很介意地开口。
“时间不够所以没办法挨个去准备。”周森解释:“我让人准备了些药,还有吃的。以防你这里药品不全,”他意有所指地瞥了眼厨房:“然后又不吃东西。”
沈吾安之前带着些偏见的猜想全是错的。
周森抬起手腕去看时间,对她说:“稍等一下。”
随后他走出屋子,不过很快又回到房间。
屋外有人陆续进出,周森半蹲在床边,轻声嘱咐:“他们只是送东西进来,很快会离开。药和营养餐我让他们放在客厅。你的药如果效果不行,可是试试我给你带的。”
见沈吾安点头,他又说:“吃的在保温盒里,我不清楚他们具体准备了什么。但你有胃口的时候多少吃一点,行吗?”
沈吾安还是点头。
周森再次看了眼时间:“我今晚的饭局很重要,所以不能迟到。”他犹豫着停顿半秒,说:“我得走了。”
沈吾安没觉得不舍,但心里的的确确突然滋生细密的失落。
周森终于站起身,余光扫到院子外的车,低头嘱咐:“你的温度不低,我在外面留个辆车给你。温度再往上跑,你就必须去医院,让司机直接送你去就行。”
“我刚吃了退烧药,再观察一下。”
周森说:“好。”
他站在原地静静看着她,好久,他才下定决心一般对她说:“我先走了。”
沈吾安乖乖点头,心里还是委屈,可它和最开始的委屈不一样。
她嗓音依旧沙哑,说话语速也不快:“一切顺利。”
周森终于露出自见面的第一个笑,他再次弯腰,克制地触碰了一下她的额头。感受到那份灼烫的温度,他收回手,捏成拳放进口袋:“好好休息,有事打我电话。”
“好。”
“任何时候都可以。”
“好。”
周森终于离开。
不大的屋子重新恢复安静。
从周森进门到离开,可能不足十五分钟。
但沈吾安的心境却全然不同。
自和父亲决裂那一刻起,她便独自一人在这个城市里。生病的时候不是没有,也出现过几次如今天这样病到起不来床的情况。
那时候虽然还和林观川在一起,但他自毕业起就很忙,沈吾安在事业上帮不了林观川什么,总不能还带着病体去给他添乱。更何况不懂医术的他,能做也只是留下退烧药和偶尔的姜糖水。
很多次都是赵浅忙完后来照顾她,但更多时候都是她一个人。
感冒而已。
谁不感冒啊。
即使是小时候感冒发烧,母亲也会喂她吃完药后,就抽身去忙自己的事。
她从来不觉得这是个什么事,烧退之后沈吾安又是好汉一条。
可刚才的周森,将阵仗弄得很大,很夸张。
好像它真的是什么了不得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