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安夜四人组”玩完散场已然快十二点，天有些冷，呼出的气都在顷刻变成了白雾往天上飘，沈月白裹紧围巾下了出租车。

电梯缓缓上升，沈月白把头歪在银色的铁板墙上轻轻靠着，困死了，他现在只想赶紧回家洗个热水澡睡觉，明天还得一大早起来去上班。

出了电梯门，沈月白疲惫地转了转脖子，从兜里掏出钥匙打算开门回家。

却在下一秒，他惊恐地发现他家门口那块似乎正坐着一个人，借着电梯里隐约透出来的灯光，沈月白只勉强看清了一个人的轮廓。

沈月白把手机手电筒打开对着那人一照，结果发现来人居然是宋一霜。

阴暗无光的楼道里，只见他身穿一件单薄的白色连帽卫衣，下身是一条黑色运动裤和拖鞋，甚至连袜子都没穿。

靠近他时，他浑身上下散发的酒味让沈月白下意识地皱了皱眉头。他这是喝了多少？还穿得这么少，这人也不怕给自己冻感冒了。

沈月白捂着鼻子踢了踢他的腿，“宋一霜，你在我家门口干什么？”

半天没人理他，沈月白这才意识到不对劲，他赶忙蹲下伸手摸了摸宋一霜的脸。好冰！他这是在这里坐了多久了？

“喂，宋一霜，你赶紧醒醒！”沈月白拍着他的脸焦急地喊他，“宋一霜你别吓我啊，宋一霜！！”

完了，宋一霜不会被冻死了吧？！

想到这，沈月白颤巍巍地伸出两根手指凑到宋一霜面前，想探探他还有没有鼻息。

微弱的鼻息打在他手指手，让沈月白不自觉地松了口气。不再犹豫，他二话不说把宋一霜扶起来带进屋内。

沈月白把宋一霜放在沙发上，随即就是开灯、开空调、拿被子。宋一霜全程安安静静地任人摆布，沈月白又给他用热水擦了擦脸。

看着他那副可怜兮兮难受的样子，沈月白干完这些不由地叹了口气，坐在沙发上摸着他的脸默默嘀咕道：“幸好你没发烧。是属狗的吗？怎么喝醉酒了还能找到我家来？”

稍后沈月白去倒给他擦脸的水，宋一霜忽然睁开了眼睛望向天花板，眼底一片清明，哪里像是喝醉了的样子。

......如果我不喝成这样，你会把我带进你家吗？

等沈月白从浴室里出来，已经凌晨两点了，他打算看一眼宋一霜的情况就回卧室睡觉了，要不然明天上班肯定没精神。

他拿了块白毛巾搭在脖子上，头发擦过却也还在往下滴水，身上是一件简单休闲的白T和黑色短裤。

看到宋一霜不知道什么时候醒了酒，正一脸正经地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沈月白擦头发的手一顿，下意识地皱了皱眉头，“你没喝醉？”

宋一霜站起身来回答他：“刚开始是喝醉了，可是一看到你，我的酒就都醒得差不多了。”

这话是事实，他刚开始就是借着酒劲儿才想着来找沈月白的，要不然他也不会来。

听他这么理所当然的解释，沈月白一下被他气得牙痒痒。靠，醒了不早说！看我刚刚忙前忙后那么久很好玩是吧？

沈月白好声没好气地对他说了句：“既然你醒酒了那就赶紧走吧，我要睡觉了，明天还得上班。”

“好。不过我有三个问题想知道答案，你回答完我马上就走。”

沈月白：“我不想回答你的问题，请你现在就走。”

宋一霜抱着手臂重新坐下，一脸“你不回答我的问题我就不走”的耍无赖样儿，沈月白只能妥协，“问问问，你问好吧，问完赶紧走。”

“你今天是不是和李榆明一起出去了？为什么？他不是也喜欢你吗，你为什么只和我划清界限，和他却还能当朋友？”

沈月白心想，他怎么知道我今天是和李榆明他们出去的？不过随即他又反应了过来，宋一霜应该是刷到许亦初的朋友圈了。

沈月白有些苦恼地按了按太阳穴，说：“你这是三个问题？”

宋一霜摇摇头冷静一点，“不是。一个。”

“好，那我也只回答你一个问题。和他还能当朋友是因为他懂得分寸，知道进退，和他相处我不会感觉到太累。”沈月白回答地十分坦诚，毫无隐瞒他自己的真实想法。

宋一霜皱着眉头：“可他喜欢你。”

沈月白无所谓地耸耸肩，“那又怎样，喜欢我的人多了去了，我总不可能每个人都跟他们划清界限吧？”

闻言宋一霜默默攥紧了拳头，沈月白是什么意思，和我就能随随便便划清界限，和别人就不能？凭什么？！

听宋一霜没了下言，沈月白催促道：“快点问剩下两个问题吧，我今天真的很累了，问完你赶紧走。”

“你和杨婷离婚了。”这是陈述句。

沈月白当下便咬紧了牙关，他敢肯定他绝对没有把和杨婷离婚的消息告诉任何人，那宋一霜是怎么知道的？

“你又在找人调查我？”

宋一霜没承认但也没否认。他只是非常认真地伸手摸向了沈月白的脸，替他擦掉了他脸上的一滴水，一触即放，“你不是告诉过我你不会和杨婷离婚吗？为什么你离了婚不告诉我？你是不是因为我和她离的婚？”

又是三连问，只不过这次沈月白没再提示他这是三个问题，也没再回答他任何一个问题，而是选择转身就走。

因为宋一霜触及到了他的底线，沈月白拒绝回答。

宋一霜没得到想要的答案当然不会让他走，倏尔，他抓住了沈月白的手臂把他拉到自己面前：“回答我的问题。”

沈月白想推他推不动，只能在口头上耍威风，“宋一霜，我家不是让你拿来发疯的地方，你给我滚出去。”

宋一霜丝毫没被他的挣扎影响半点，他用眼睛死死地盯着沈月白脸上的表情，生怕自己错过半点细节，“你是喜欢我的是不是，虽然我不知道你这段时间为什么要这么拼命地推开我，但是你是喜欢我的心里是有我的是不是？”

沈月白挣扎不开宋一霜的桎梏，只能恶狠狠地瞪着他：“宋一霜你放开我。”

“我不放！沈月白，你明明是喜欢我的，为什么不敢承认呢？”宋一霜不管不顾地把他抱进怀里，死不撒手。

宋一霜真的很委屈，他是第一次这么喜欢一个人，喜欢到可以为了他而付出一切都在所不惜。

看到宋一霜死活兜不住的眼泪，沈月白先是一愣，挣扎的动作立马停了下来，“......宋一霜，你......”这是宋一霜第一次在他面前哭。

“月白，我喜欢你，我爱你啊，你为什么就是不能接受我呢。明明我都已经那么努力了，你为什么就是不能回头看看我呢？”

“宋一霜，你冷静一点。”

“我冷静不了！”宋一霜控制不住地冲他吼，“沈月白，我从第一次见到你我就知道我完了，我陷入爱河了。所以我后面想尽了一切办法在你面前刷存在感、每天工作再忙也要抽出时间陪你吃饭，怕你忘了我、听说你去了国外隔天我就屁颠屁颠地跟过去。”

“我以前一直觉得我这个人还挺自我的，喜欢的东西我就一定要得到，可自从遇见了你，我发现我变了，我变得不像我了。你的一举一动都牵连着我的喜怒哀乐，看到你和别人关系好我会吃醋，看到你伤心我会比你还要难过，看不见你我会想你，看见你了我又想抱抱你亲亲你。”

“因为你我都感觉我快疯了，所以你叫我冷静......你叫我如何冷静？”宋一霜把话说完，泪水已经打湿了他的整张脸，他可怜兮兮地看着沈月白，眼睛水汪汪地像个落水小狗。

他偏执地抓住沈月白的手不让他走，怕他不见了，宋一霜怕再也找不到他。

“沈月白......月白，求求你，我求求你喜欢喜欢我好不好？”宋一霜就这么抱着沈月白，用几近乞求的语气，求着他的神明能救他于水火之中。

“一霜你别这样。”沈月白并非是铁石心肠，他看到宋一霜这样也很心疼，他只能轻轻抚摸着他的头发以示安慰。

片刻过后，沈月白叹了口气，似乎是终于妥协了什么，“一霜，你放开我吧，我们这次好好谈谈。”

宋一霜抿着嘴唇偏头看着他，手却还是一直不敢松开。

沈月白有些无奈地拍了拍他的胳膊，“你先松开我，你抱得我快喘不上气来了。”

宋一霜这才跟吓一跳似地松开他，老老实实地站在沈月白面前。

“我们坐着谈吧。”

宋一霜点点头跟着沈月白一起坐下，他擦了擦眼泪，眼眶里的泪水也没有再往下落的迹象。

经过这么一番折腾下来，沈月白又困又累，他靠着沙发背椅长长地舒了一口气。稍许，他转头望向宋一霜，“你知道......我对你是什么样的感觉吗？”

宋一霜摇摇头，却同时也在心里暗自期待着，沈月白能就此说出他最想听的那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