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我们店的冷藏室，肉类按照部位和腌制时间分类存放。”步六孤雲拉开不锈钢门，冷气扑面而来，他下意识地搓了搓右臂，那里的旧伤在低温下总是隐隐作痛。

冲矢昴站在他身侧半步远的位置，目光扫过整齐排列的食材：“分类系统很科学。”

“小珍的功劳。”步六孤雲微笑着合上门，转身时瞥见墙上的时钟——下午4点23分。他的瞳孔微微收缩，但表情没有丝毫变化，“接下来是调料储藏间，我们的秘制酱料配方就在……”

手机在口袋里震动起来。步六孤雲掏出来看了一眼屏幕，一个没有保存的号码，信息只有简短的一行字：【1900 老地方】。他的拇指在删除键上悬停了半秒，最终只是锁上了屏幕。

“店长有急事？”冲矢昴的声音从很近的地方传来。步六孤雲这才发现对方不知何时已经凑到能看清手机屏幕的距离，黑框眼镜后的眼睛深不见底。

“供货商的例行确认。”步六孤雲将手机滑回口袋，嘴角勾起完美的弧度，“这边请。”

他带领冲矢昴穿过忙碌的后厨，向每位员工介绍这位新来的“厨师助理”。时珍热情地打招呼，雨森大叔则用审视的目光上下打量冲矢昴，最后只是简短地点了点头。

“大家都很友善。”冲矢昴评价道，右手无意识地摩挲着左手腕内侧。步六孤雲注意到那个荆棘数字“7”的纹身被一块肤色胶布巧妙地遮盖了。

“我们就像一家人。”步六孤雲说着场面话，同时再次偷瞄时钟。4点37分，时间像沙漏里的沙子一样飞速流逝。他必须加快进度了。

当他们走到储物间时，步六孤雲的手机又一次震动起来。这次他没有查看，只是加快了语速：“清洁用品和备用餐具都在这里，每周一补货。还有什么想了解的吗？”

冲矢昴的目光在储物间角落停留了一秒——那里有一个几乎不可见的指纹锁暗格。步六孤雲的心跳漏了半拍，但表面依然平静如水。

“很完善的配置。”冲矢昴推了推眼镜，“我想我已经了解基本流程了。”

“太好了。”步六孤雲松了口气，“那今天就到这里。明天早上九点，雨森大叔会带你熟悉肉类处理的具体……”

刺耳的警报声突然从步六孤雲口袋中爆发。他猛地掏出手机，屏幕上闪烁的红色警告框让他的血液瞬间冻结：【检测到W级协议激活】。

冲矢昴挑眉：“某种特殊的提醒？”

“火灾演练警报，装了个恶作剧APP。”步六孤雲干笑两声，迅速关闭提示。但当他抬头时，发现冲矢昴的表情变了——那种伪装出来的温和褪去，露出底下冰冷的审视。

步六孤雲知道自己的借口拙劣得可笑。两人沉默地对峙了几秒，空气中弥漫着无形的火药味。

“店长！”时珍的声音从外面传来，打破了这危险的寂静，“生鲜市场的送货员在找你确认明天的订单！”

“马上来！”步六孤雲高声回应，然后对冲矢昴压低声音，“抱歉，我得去处理一下。你可以先跟雨森大叔聊聊，他对烤肉的理解比我深刻得多。”

没等对方回应，步六孤雲就快步走向后门。推开门的瞬间，五月的热浪扑面而来，与冷藏室的寒冷形成鲜明对比。他解开最上面的两颗纽扣，深呼吸试图平复狂跳的心脏。

“步六孤店长。”

这个声音让步六孤雲浑身僵硬。冲矢昴不知何时已经悄无声息地跟了上来，此刻正倚在门框上，夕阳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像一把利剑指向步六孤雲的咽喉。

“今天是什么特殊日子吗？”冲矢昴直截了当地问，“你看了七次时钟，手机设置了加密警报，而且……”他的目光落在步六孤雲无意识摩挲右肩的手指上，“你的创伤后应激反应比昨天更明显了。”

步六孤雲的血液瞬间变冷。心里的猜测更真实了几分。他假装整理袖口，实则确认了藏在腕表下的微型刀片是否就位。

“五月十九日。”冲矢昴继续道，每个字都像子弹击中步六孤雲的胸口，“W计划重启的日期。真巧，不是吗？”

街道上的嘈杂声突然变得遥远。步六孤雲的视野边缘开始发黑，那是即将发作的PTSD前兆。四年了，每年的这一天，那些记忆都会如潮水般涌来——电击椅的焦糊味，注射器的反光，还有最后实验成功后研究员激动的脸庞...

“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步六孤雲强撑着回答，同时计算着从后腰拔枪需要多少秒。

冲矢昴突然上前一步，近到能听见彼此的呼吸。他压低声音：“W-7，你的条形码需要更新了。”

这句话像按下了一个开关。步六孤雲的身体先于大脑做出反应——他的右手如闪电般袭向冲矢昴的咽喉，左手同时去摸后腰的武器。但冲矢昴的动作更快，一个利落的格挡后反扣住步六孤雲的手腕，将他狠狠按在墙上。

“冷静点，别忘了我们的合作”。冲矢昴的声音里终于透出一丝急切，“听着，如果你今晚去赴约，就连琴酒也救不了你。”

步六孤雲的太阳穴突突直跳，被按住的腕骨传来剧痛：“那你为什么来？还有，我们的合约早在你离开的那天结束了，黑麦”

“比起黑麦威士忌，我更愿意你称呼我为‘赤井秀一’，至于原因的话……和你一样”冲矢昴稍稍松开力道，“寻找答案”

远处传来时珍呼唤步六孤雲的声音。冲矢昴最后看了步六孤雲一眼，突然变回那个彬彬有礼的新员工：“明天见，店长。”他松开手，转身走向店内，背影看不出丝毫刚才交锋的痕迹。

步六孤雲靠在墙上，冷汗浸透了衬衫。他颤抖着掏出手机，打开加密相册。里面只有一张照片——四年前的今天，06偷偷塞给他的纸条，上面写着【19:00 东区仓库】。那是他们唯一逃出生天的机会，也是每年今日必须祭奠的约定。

手机再次震动。这次是一条加密信息：【别忘了FBI当年是怎么做的，07我们只有这一次机会了——03】

步六孤雲抬头看向烤肉店的二楼窗户，冲矢昴正站在那里俯视着他，镜片反射着夕阳的血红色光芒。两人隔空对视，某种无言的默契在目光中传递。

五月的风突然变得冰冷。步六孤雲知道，今晚他将不得不重新踏入那个令人作呕的地方，而身边这个FBI，可能是同伴，也可能是更危险的陷阱。

————

雨水像银针般刺入地面，步六孤雲站在废弃研究院的铁栅栏外，水珠顺着他的下颌线滴落。四年了，这个噩梦开始的地方看起来更加破败，墙面上爬满了藤蔓，但步六孤雲知道，地下的实验室一定还在运转——组织从不真正放弃任何有价值的资产。

“W-7，确认身份。”

耳机里传来03沙哑的声音。步六孤雲摸了摸耳后植入的微型通讯器，那是他们三个实验体之间最后的联系。

耳机里传来03沙哑的声音。步六孤雲摸了摸耳后植入的微型通讯器，那是他们三个实验体之间最后的联系。

【身份验证通过：W-7 权限等级A】

机械女音冰冷地宣告着。步六孤雲嘴角扯出一个没有笑意的弧度，A级权限，这是成功实验品才有的“优待”，意味着他可以自由进出大部分区域，包括处决其他失败品的刑房。

铁门无声滑开，露出向下的楼梯。步六孤雲没有犹豫，踏入黑暗。随着他的深入，走廊的感应灯依次亮起，照亮墙上那些褪色的编号——W-1、W-4...每个编号都代表一个没能活过第三阶段实验的孩子。

“你……你不是已经被boss带走……”年轻的那个结结巴巴地说，手摸向腰间的警报器。

步六孤雲没有给他机会。一道银光闪过，年轻研究员的喉咙喷出温热的血，溅在墙上W-4的编号上。年长的研究员转身要跑，却被从通风管跳下的05一脚踹翻在地。

“记得我们吗，博士？”05用手术刀抵住研究员的眼球，声音甜得像毒药，“你给我们注射肌肉松弛剂时，说过什么来着？'不会太疼'？”

步六孤雲按住05颤抖的手腕：“留一个活口问路。”

03从阴影中现身，他的左臂是机械义肢，金属手指直接插入研究员耳后的数据接口：“主实验室换了位置，所长今天不在。但有份礼物留给你，07。”

步六孤雲皱眉，跟着03穿过迷宫般的走廊。随着深入，越来越多的记忆碎片攻击着他——这里的每一块瓷砖都见证过他们的惨叫，每一盏灯都照亮过他们的绝望。

主实验室的门敞开着，里面空无一人，只有中央平台上放着一个透明培养舱。当步六孤雲看清舱内的东西时，他的呼吸停滞了——那是一个十五岁左右的少年，苍白的皮肤下隐约可见蓝色血管，胸口烙印着W-7的编号。

步六孤雲的手按在培养舱上，少年的眼皮突然颤动，睁开的眼睛和他一模一样。这一刻，某种原始的愤怒席卷了步六孤雲的全身，比任何实验药物都要灼热。

“销毁所有数据。”步六孤雲的声音冷得像极地寒冰，“一个不留。”

爆炸声从东翼传来，05设置的定时装置开始工作。步六孤雲砸碎主控台，03则往每个通风口投入神经毒气胶囊。警报凄厉地响起，但为时已晚——这座罪恶的实验室正在从内部被净化。

"07！"05突然尖叫。步六孤雲转身，看见走廊尽头站着琴酒，银发在红灯闪烁中如同染血。

琴酒举枪瞄准的瞬间，步六孤雲扑向05，子弹擦着他的肩膀射入墙壁。03的机械臂射出钩索，缠住琴酒的手腕，给了他们宝贵的几秒撤退时间。

“分头走！老地方汇合！”步六孤雲推着03和05向紧急出口跑去，自己却转身迎向琴酒。

琴酒的第二枪击中步六孤雲的大腿，但他仿佛感觉不到疼痛，一个滑步逼近，袖中弹出的刀刃直取琴酒咽喉。银发杀手侧身闪避，反手一枪托砸在步六孤雲太阳穴上。

“BOSS很失望，干马天尼。”琴酒踩住步六孤雲流血的大腿，“你本可以成为最完美的武器。”

步六孤雲咳出血沫，却笑了起来：“所以他派你来……清理门户？”

“不。”琴酒蹲下身，冰冷的枪管抵住步六孤雲耳后的芯片，“他给你最后一次机会。处决那两个失败品，回到我的身边。”

监控屏幕上映出03和05逃向出口的身影。步六孤雲知道，只要他稍有迟疑，埋伏的狙击手就会立刻开火。他闭上眼睛，按下藏在臼齿中的信号发射器。

轰然巨响中，出口处的走廊坍塌，监控画面变成雪花。琴酒暴怒地揪起步六孤雲的衣领：“你——”

“他们死了。”步六孤雲平静地说，“现在只有我知道次级数据备份的位置。”

这是场危险的赌博。琴酒眯起眼睛，终于松开手：“你总是知道怎么让自己活下去，对吧，干马天尼？”

当琴酒的电击棒捅进步六孤雲腹部时，他最后的意识是03和05应该已经通过地下河逃走了。剧痛中，他似乎听到BOSS的声音从很远的地方传来：【把干马天……不,W-7带回来……唯一成功的样本……值得再教育……】

一周后，步六孤雲一瘸一拐地回到烤肉店。新换的衬衫下是尚未愈合的鞭伤，左耳听力因近距离枪声暂时受损。但他嘴角带着真实的微笑——03和05安全了，而他，依然是组织舍不得销毁的“完美作品”。

推开门时，风铃清脆作响。冲矢昴正在教时珍切肉技巧，抬头看见步六孤雲的瞬间，眼镜后的眼睛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

步六孤雲接过筷子，在冲矢昴的注视下尝了一口。鲜美的肉汁在舌尖绽放，与记忆中的血腥味形成鲜明对比。

冲矢昴的手指轻轻擦过他的指尖，刹那间，步六孤雲明白了什么。赤井秀一，或许比他想象的更了解W实验室的秘密。而这场危险的游戏，才刚刚开始。